甘允的新发型是当下流行的“狼尾头”,他之前一直学着日剧里的忧郁美男子留及肩短发,前阵子班里男生和他说最近流行狼尾,他便去把略长的头发修了个造型,赶了回时髦。
甘允围着厉渔天的围巾,咬着温热的油条,问:“我这新发型好看不?”
厉渔天督了一眼,没什么表情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好看?”
眼见厉渔天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路,甘允又低下头咬了口油条,开心地翘起嘴角说:“你不否认,那就是好看。”
厉渔天不说话,听着两人把路面的冰霜踩碎发出的吱吱声,过了好久才问:“你这发型,和谁一起去剪的?”
甘允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叫人陪,如果厉渔天在他身边,他铁定会拉着厉渔天一起,可是周末两天厉渔天和父母回了老家,他不在甘允身边,甘允和谁去理发店的呢?
“和班上同学啊,还能和谁?”
“哪个同学?”厉渔天淡淡地问,“同桌?数学课代表?还是班长?”
甘允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从厉渔天口袋里摸出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后说:“都不是,我和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一起去的,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体育生,他人挺好的。”
厉渔天猛地顿住脚步,甘允却没发现,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就是他跟我说最近流行这个发型的,我一看,诶!确实很帅!正好周末你又不在家,我就喊他陪我一起去剪……你在那站着干嘛?”
厉渔天站在原地,直视着转过身的甘允略带困惑的眼睛,冰凉的指尖死死地掐进自己的手心。
他说:“没事。”
“没事还傻站着?”甘允弯了眼眸,“我看你是周末玩太嗨了,周一还没回过神吧?”
早晨六点,天刚蒙蒙亮,路灯已经熄灭,甘允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周围渡着一层微亮柔和的光,他朝厉渔天笑得灿烂又张扬,在厉渔天眼里,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甘允比周围的雪还要纯洁漂亮。
“甘允。”
“嗯?”
厉渔天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从额前的刘海顺到他的发尾,甘允感受到厉渔天的动作,乖顺地将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掌心的方向送了送,小鹿般清纯的杏眼朝厉渔天望着,眼中满是信任。
“下次你要去做什么,有我陪你就够了,不用再去麻烦其他人。”
“可是前两天你不在啊。”
“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吗?”
“我打电话给你,你就能从大山深处飞回来?”甘允笑出声,“开玩笑呢吧!”
厉渔天凑近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甘允身上清新的苍兰香,随后掌心停留在他的发尾,呈一种掌控的姿势握住了甘允白皙的后颈。
他沉声道:“我能的。”
快走到校门口时,甘允正磨磨唧唧地吃着那颗水煮蛋,老师规定不允许带食物进入校园,他就只有站在学校门前的花坛旁,一脸生无可恋地嚼着蛋黄。
他在门口吃,厉渔天就在旁边陪着,还顺便掏出了英语笔记,甘允吃早饭,他背单词。
等到厉渔天把单词都复习一遍后,甘允还在那敷衍地吃鸡蛋,他没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将甘允手里还剩下半个的鸡蛋拿过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甘允瞬间来了精神:“你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还有一个!”
早晨厉渔天妈妈给他做了两个水煮蛋,吃掉一个,还剩一个。
“另一个你带去班级,课间饿的时候吃。”
“哇,你这人咋这样?老师都说了不允许带食物进班,”甘允坏心眼地朝他笑,“你一个年级第一不讲校纪班规,小心我告诉你们班主任。”
他傻里傻气的模样逗笑了厉渔天,厉渔天敲了一下他的头,力道不重,甘允却在那演戏,嗷嗷嗷地叫着说把他敲疼了。
厉渔天笑意不减,在他犯戏瘾时将保温杯拿了出来,倒了一杯新鲜的豆浆递到他唇边:“快喝,还有十五分钟打铃了。”
甘允乖乖接过,两只白皙的手从毛衣袖子里伸出半截,捧着小小的杯盖,仰起头,准备把豆浆一股脑灌进肚子里,结果那豆浆太烫,他的嘴唇才刚碰了一下就被烫得直跺脚,最后还是边吹边晃着才把那杯豆浆喝完。
“再喝一杯?”
“不喝了不喝了,大课间再喝。”
甘允接过自己的保温杯,仔细地将杯盖盖严,又晃了晃杯身,确认没有漏撒出来后才放进自己的书包,结果一抬头,却对上厉渔天别有深意的眼神。
虽然厉渔天有副文质彬彬的好皮囊,但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凶狠锐利,这么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视线,即使是从小与他一块儿长大的甘允也会被吓一跳。
“你……你看我干嘛?”
厉渔天不说话,只是蹙着眉,随后抬起手覆上甘允的嘴唇,将他唇边那几滴米白色的豆浆一一擦拭干净。
黏稠的、白色的、正在滴落的豆浆,耀武扬威地紧贴在甘允柔软的嘴唇上,有几滴胆大的,甚至顺着唇珠钻进嘴里,碰到他贝壳般的皓齿,跌进温暖红润的舌床。
厉渔天的手突然用上了劲,擦拭甘允嘴唇的动作带着狠戾。
“诶我操!”
甘允这下是真疼了,他迅速推开厉渔天,责怪他:“你这么大力做什么!当我嘴巴是搓衣板?”
厉渔天站定身子,表情依旧淡淡的:“谁让你喝个豆浆喝得满嘴都是。”
“那是因为你催我!”
甘允懒得和他贫嘴,拽着他的袖子拉他:“快走快走,再不进班我就要被罚站了!”
他背起书包,两手塞进口袋里跑进校园,头顶上那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头发又翘了起来,正随着他活力满满的步伐左摇右摆的,像头上长了株小树苗。
厉渔天捻了捻指尖的温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