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就在二人吵得激烈时,陆袭明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多日不见,他清减了些,本就窄窄的俊脸更显瘦削。

礼部近日事务繁多,上次出使西凉招来的纷争还没处理完,这厢皇帝又要娶后,多劳他费心了。

陆袭明双目失神地看着我,面色尴尬地松开沈符,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我的跟前。

“沈簌**”他轻声地唤我的名字,微微地俯下身,正yu拉住我的手。

我扬声打断他,打开了他的手:“陆大人,请您自重。”

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竟是有些愣住了。

胃部的一阵抽疼让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近一天yi_ye没吃东西了,没人记得我还饿着,我就得自己去找吃的。

从我幼时就是这般,好在我现在大了,稍唤个人就能送来吃的。

我翻身下床,趿拉着木屐往门口走,沈符的几名侍从候在外面,他们的主人是个没心的,这几个贴身的仆人倒是机灵。

特别是他身边的一个老奴,少年时待我极好,我那时候傻,还以为是沈符的意思。

想着都是坦诚相见过的人,我只穿着里衫就下了床,连外_yi都懒得披。沈符却看不惯了,他立在我面前,强行要把外衫穿在我身上。

“前几日才受了凉,把_yi_fu穿上。”他皱着眉头,真的就像个关爱幼弟的兄长般要给我tao上_yi袖。

对着他我总是格外的叛逆,我冷冷地看了沈符一眼:

“如果不是你把我按在凉亭的桌案上*,我也不会着凉。”

却不想陆袭明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我因为出使西凉的事被停职在家多日,弹劾的奏章尽被留中,到今日也没个结果,沈符竟还有闲心在家里和D_D玩这种情趣,确实不太像话。

出使西凉这一路艰辛无数,来回的路上我和陆袭明不知道熬了几宿,倒不是出使的任务多么艰巨,也不是因为西凉的国君如何刁难,只因这次领头的是楚王李澈,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

本来不负使命的光荣回程全因楚王的遇刺被打乱,连带着负责人事的我也险些下了诏狱。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仕途也毁于一旦时,一双意想不到的手把我拉了出来。

我想着李纵的模样和神情,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平静和安定。

“乖一点,阿簌。”陆袭明贴近我的身后,我被他们二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先把_yi_fu穿上,沈符清早就起来等着你了,还专门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他的话语有些艰涩,语气也温柔得腻人,全然不似往昔那副暴躁易怒的模样。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一大早就来了?

我想这么质问他,话已经到了zhui边还是没开口。

05

大婚前的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沈符的府邸里,在洛阳时我日思夜想有朝一日能够进士及第来到汴梁,和长兄生活在一起。

后来真的来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曾经我有多盼着来这里,现在我就多想离开这里。

依我的积蓄要想在汴梁的近郊卖处别院倒也非难事,只是因职务和别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理由长期住在官舍,临到入宫都没个自己的住处,停职时也只好跟沈符住在一起。

我身上太子党的标签被打得太重,尽管陆袭明和沈符心知肚明,但这回是他们亲自下场送我入火坑。

此番两方相争,谁也救不了我,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我索x也不管那么多,坦坦**地住下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会怎么想,想要怎么处理我。

打我从西凉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和他关系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熟稔,也没有那么不堪。

我们确实上过几回床,自打当年的祸事后,他父亲的宫空了二十多年。太子也只得维持出不近nv色的模样,这人却也不完全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他守身如玉,除却偶尔在我身上发泄几回,还真的没有碰过别人。

只有我知道。

在夜色昏黑时,在x事激烈时,太子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他第一次在gc时叫出李澈的名字,我惊得一身冷汗,手足无措地被他掐住了脖颈。

那时候我甚至以为他要把我掐死在_On the bed_,兴许是良心发现,兴许是我那张和楚王像了三分的脸,太子最终放开了我。

太子李渡的x子有些*刻,不似李澈明慧爽朗,故而自小就不讨皇帝喜爱。

我无暇去管他们兄弟间的争斗,更无意了解太子对李澈的shen重情思。我只是在想,这场本来势均力敌的夺嫡之争,太子真是半分胜算皆无。

但那天他在烛光下落泪的模样也不知戳到了我的那_geng筋,我心想着横竖是个死,索x尽我所能地安抚了他一通。

因为李澈而伤心的男人,我可见得太多了。

等我第二天我再到东宫,没有因打碎茶盏而被拖出去杖毙时,我就知道我这步棋走对了。

我活下来了。

这件事让我自信地以为我和他们会是同台竞技的棋手,但其实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个活在别人摆布里的棋子罢了。

而且我还是个弃子。是他们所有人都要放弃的那颗弃子。

刑部的审讯叫人皮都neng了一层,但我还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就算我是颗弃子又如何,李纵把我捡回来了。

这是天意。

上天注定我这条贱命不该死那么早,我得好好地活着。

比他们都高。

高很多很多。

06

寻常人家在婚配之前男nv是不得相看的,但皇帝到底是不同的。

我穿着正红色的嫁_yi,霞冠凤帔地站在李纵的跟前。

殿里有些闷热,我的耳_geng和面颊烧着,连呵出去的气息都是温热暧昧的。

“好看。”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乐,但目光很是柔和。

听宫人说,我来之前皇帝刚发过怒,也不知因什么事。

面对他时,我总有些促狭,全然不似在礼部就职时那般的沉稳持重,等到随行的绣nv和宫人被屏退后,更是_gan到一种难言的压抑。

李纵的手背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面颊,那冰凉的触_gan让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恍惚地呼xi着,竟是连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怕。”他怜惜地fu_mo着我的脸庞,柔声地说道:“不要怕我,好吗?”

“是**”我颤抖着嗓音开口,声音却意外地平稳。

幸而我当年是在礼部任职的,见过的大场面够多,心里再乱面上也能维持一二。

不过至今令我想不明白的是,我甫一及第就进了礼部,直接跳过出外的那三年,是沈符的安排还是父亲的安排呢?

正当我的思绪飘远时,李纵的手指向下滑动,到了我的唇边。

唇上涂了胭脂,在铜镜里都明Yan得夺眼,不知在他眼里又是什么模样。

我的五官本就柔和,甚至有些像姑娘,穿上红_yi涂抹胭脂后更显秾Yan。

我想起之前绣娘在替我更_yi时谈到的话,这绣_yi是早早就做好的,不然就算是赶制个十天十夜也赶不上将至的大婚。皇帝骤然娶后,上上下下都要忙上多日。不过这嫁_yi倒也赶巧,连袖口yao身的尺寸都和我的官_fu相吻He**

小姑娘说得眉飞色舞,可惜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进门的师父给严肃地喝止了。

李纵仔细地端详着我的面容,伸手揽住我的yao,想要把我拉得再近些。

但外面小太监的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企图:“陛下,太子太子殿下晕倒了!”

皇帝的眉头皱起,冷声道:“叫御医。”

李纵不开口,谁也不敢推开大殿的门。我被他环在怀里,茫然地抓紧了手,连头都不敢回。

殿外很快又是一阵窸窣有序的动静,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殿nei皇帝的兴致。

太子body不好,这是在东宫稍待些日子都知晓的事。

我不知晓在我来之前皇帝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动作。

李纵好似心有灵犀地握住了我的手,状似平常地问道:“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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