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陆式站在门口，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你怎么回来了？”

陆程坐在沙发上，侧着头看他，还没回答，父亲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替他应了：“小式回来了啊。你哥学校住宿条件不好，我跟你杨阿姨商量了一下，不如搬回来住，反正学校也不远。空了还能给你补习功课。”

陆程适时补充：“如果有早上八点的课，前一天晚上就留学校。”他边说话边起身，朝陆式走过去。

“太好了。”陆式说。

陆程抬手来接包，陆式顺从地让他拿，嘴角扬起，直勾勾地盯着他：“军训半个月，哥一点也没晒黑。”

陆程背对着父亲，迎向弟弟的目光，笑了一下。

上了饭桌，父子三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陆程问到杨阿姨怎么不在家，父亲说：“下班回娘家去了，她今天带着依依过来，周末住这边，你们多让着妹妹。”

父亲跟杨阿姨结婚三年，她女儿周依依倒是时常过来，只不过从不留宿。

陆式拿筷子的手一僵，听到陆程问：“那弟弟跟我睡吗？”

父亲点点头：“正好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小式学习有什么问题多问问哥哥。”

陆式抬头，跟对面的陆程撞上视线，立即撇开。答：“好。”顺口玩笑：“我容易梦魇，小心踹到你，哥。”

杨阿姨打电话来说快进小区时，陆程收拾好厨房进了自己房间，陆式跟过去，一眼看清床上只有一床被子，立马又回身。

“对了，”父亲走过来，“被套你阿姨昨天洗了没干，你俩先将就。”

陆式脚步一顿。

卧室门轻轻合上，陆式站在门边。陆程坐在书桌前，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两个人直白地对视，而后陆式走过去，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程笑，看似温和，眼睛里却没温度，“爸刚都说了，住家里方便，空了还能帮你补习功课。”

陆式逼近，一把拽着他衣襟，迫使人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故意的。”

陆程一脸风轻云淡，顺势凑近他，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上，小声应：“宝贝你没听到吗？是爸跟阿姨商量的，我只是听话而已。”

“你真恶心。”陆式笑，“谁是你宝贝？”

门此时被敲响，屋外传来少女的声音：“哥哥，我能进来吗？”

陆式揪着人衣襟的手松掉，转而轻拍几下，将那点褶皱抚平，吊着嗓子低声学样儿：“哥哥。”尾音婉转。

“哎。”陆程从容应他，不经意般，鼻尖在他脸颊上蹭了蹭。陆式皱紧眉，往后退。

陆程站直，朗声说：“进来吧。”

门被推开，周依依挥挥手打招呼：“哥哥，妈妈给你们俩买了衣服，说让你们来看看。”

“就来。”陆程笑应。

陆式点点头，率先跟了出去。

周依依虚掩了房门离开，陆程半坐在书桌边，掏出手机看消息。

交友软件上打招呼的人很多，未读99加，陆程只点开了其中一个。

网友叫可乐，头像上的照片眉清目秀，有点小帅，最新消息是一张照片，穿着三角内裤，露出白净紧实的光裸腹部，和大腿。

陆程点开照片看了看，锁屏出卧室。

杨阿姨是个尽职尽责的后妈，一家四口平时倒也算和谐，现在多了一个周依依，五个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只有陆式大部分时间不开口，问到他面前才答。

夜深，其他房间灯都熄了，陆式还在浴室。

陆程躺在床上，打开软件，可乐又来了消息，跟他道晚安，附上一句：“想哥哥了，哥哥会想我吗？”

断断续续半个月时间，这人的消息已经百十来条，陆程只在最开始回过一句“你好”，后来再没搭理过。那头却一直乐此不疲，有空就发照片，没空就说想念。

看到最后那句想哥哥，陆程终于回复：“你怎么这么骚？”

可乐回：“不好吗哥哥？只骚给你一个人看。”

陆式带着刚洗完澡的凉意爬上床，从陆程身上跨过，背对着他缩在床边。

窗帘没掩好，关了灯，外面的路灯光透过树木照进来，显得影影幢幢。

陆程翻了个身面向里，陆式感觉到了，往墙那面再缩了缩。陆程语气没有波澜：“那么怕挨着我？”

“不习惯跟人一起睡。”陆式简单应。

陆程一把揽住他，将人朝自己面前扯。陆式条件反射，猛地挣了几下，却不如他哥力气大，折腾半晌，竟然被陆程箍在了身前。

“你他妈有病啊陆程？”

陆程轻笑：“小声点，乖小孩不能骂人的，别被爸和妹妹听到了。”

“乖你妈。”陆式面无表情。

陆程笑得更厉害了：“你妈。”

陆式后知后觉地发现骂他就是骂自己，瞬间平静下来：“你要干嘛？哥。”

最后一个字咬得特别重，特别清晰，陆程说：“爸让我们好好聊聊，增进感情。”

他说话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陆式忽然想起下午被他鼻尖蹭脸，嫌恶道：“别离我这么近。”

陆程不应，也不退。

“我说，别离我这么近。”陆式一字一顿地重复。

“所以呢？”陆程好整以暇。

陆式勾着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陆程没什么反应，陆式继续尝试激怒他：“我觉得恶心，所以，现在，离我远点。”

“不是的。”陆程说。

陆式：“不是什么？”

陆程声音带笑：“我不是喜欢男的。”

陆式正要反驳，想告诉他自己见过他跟男的接吻，还没说话，等来一句：“我是男的女的都可以。”

“你真恶心。”陆式说。

陆程轻叹：“是啊。”双手又收紧些，非要将他抱在怀里：“睡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