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罩下一片蒙蒙幽光,雾色的晕黄,让「蓝烟霞飞」显得更加梦幻,漫步在小径上的朝雨丹好奇的看着,想知道「蓝烟霞飞」的阵法有何种奥妙。
「古岚山庄」内,全都是五、六十岁的男女,最年轻也有四十多岁,见到袁牧飞跟见到神差不多,个个虔敬而激动的跪着,毕竟他们二十多年没再见到袁牧飞,曾经以为主人已逝,差点整座山庄的人都要自尽殉主。
他们都是从小或年轻时被袁牧飞救下後,安置在古岚山庄,个个都有一番堪怜的身世,袁牧飞从不限制他们的来去,但他们都视袁牧飞为一辈子的主人,没人想离开。
看到她也同样激动的唤她主母,对主子饱经劫难,终於能找回主母,个个都很动容,甚至盼望她能再为主子生下小主人,朝雨丹只能乾笑。
入夜後的「「蓝烟霞飞」」似乎罩着奇特的白色光灿,还有金黄云霓飘飞,来到湖畔边,朝雨丹才惊奇的张大眼,白日只觉得湖水像藏着珠辉宝石的光华,一入夜,整座湖散发着白色的晶莹灿光,彷佛纳了满天的星子光华,从湖中内缕缕烟光抽丝飘飞。
面对这座美丽的湖泊,朝雨丹指尖绽出奇特清光,以指为笔,在虚空盈盈落款,下一刻,漫天散洒下剪碎的白色纸片,落湖消失,随即绚丽光华倾波湖面。
「我的灵力真的更强大了。」她惊喜,这个术法原能让她开出一条湖道,但此刻她能让整座湖的湖面转化成可行的路。
朝雨丹步上湖面,看着月华落下,粼粼湖光更显清奇,她快乐在湖面上盈舞。
「你很喜欢蓝烟霞飞,对吗?」
袁牧飞的声来到,她心中暗骂破坏心情的讨厌鬼,这才转身面对来人。
「此地山水之奇,天地之灵,尽收岚峰一隅,日月之华更像被收拢成一束倾注湖中,从以前你便喜爱此地的灵秀。」
「这里……似乎与你云涛之气相应。」她感觉得到,这里的气息绕着他而动。
袁牧飞只是微扬唇角:「这湖中的水晶灿光,带起四周环绕金黄云光,凭得是无数鲜血、怨气而来。」
「你说这湖……是鲜血转来的?!」难道湖下成堆屍体,只是被晶灿粼光掩盖住?
吓得朝雨丹连连跳脚,彷佛湖面将伸出冤魂之手抓住她的脚,从她承北岩圣女灵气,对阴邪之气甚为敏感,只是对此地她并无任何偏邪之感,但袁牧飞能力和手段向来超乎常人,真能镇住邪祟转成蒙骗人的灿烂光彩,她也不讶异!
健臂将慌张的她环到身侧,热心讲解:「一甲子前,我以云涛之气助一高僧破邪塔,此塔下压着数百俱生前为恶无数的屍体,邪塔四周血水腐臭常年不退,据当地人说,怨气鬼魅让周遭百里无人敢居,邪塔有奇人布下阵法,因缘际会下,我破了此塔,高僧以天晶昊石相赠,此石能吸日月之华,我将昊石散化成砂粒於湖中,借阵法纳四季之气流转於山岚内,再与我云涛之气相融互生。」
只见朝雨丹依旧困惑的张大美丽的眼,袁牧飞好心的进一步说明:「这湖别说一般鬼祟不敢靠近,只怕敢进『蓝烟霞飞』的鬼魅,可能会魂飞魄散,因为天晶昊石浸润在佛门清圣地的圣池内数百年,有历代高僧佛法护持,融入这水中,水化云气环绕此处,此地清圣净雅。」
意识到自己被作弄,她恼得推开他。「你不会现在就想隐居在蓝烟霞飞吧?」莲天贯日未除,他应该还没有隐居的闲情。
「我要以此独特的地势所蕴化的烟岚,锻一把斩魂断识的云化之剑。」
「斩魂断识?」朝雨丹眉目一亮。「可是传说中,一种以意念凝塑,纳自然之气化形的世外之剑?」
「你也知道意念化形为剑?」他挑眉。
此种剑不属真正的锻造之术所成,武林虽有流传,却少有人真正亲睹,就算是当今各家剑源,也只耳闻过,很难证实存在的真假。
「梦师父留下的手卷、书册,写了许多武林失传的事,我对书中写的好多地方都很好奇。」她眸瞳向往。
若非梦师父留下的遗训,十九岁前她不能露锋芒与面貌於江湖,必须隐其一切真实,方能渡大劫,再加上莲天贯日越来越张狂,她早按书册所载,四处探游。
「又是巧兮吗,她教你的真多呀。」一说到她的梦师父,她的眼神总放光,虽然对嫉妒死人没兴趣,但再下去,他可能会破例。
「我还知道锻这样的世外之剑,不但剑术与内力已臻化境,还需锻剑者灌以自身的血萃精气,三种条件成熟,才成世外锋刃,故又称为神化之剑。」这像一种精神存在的剑。
「神化之剑」纵有传闻,却无一人见过,因为这样的「剑」,当锻剑者身亡,剑也随之消散。
「我曾经以此意识之法,锻过一把类似的形态,转为化气入体的剑刃,用意在保护承受此气的人。」
「带着锻剑者血萃的化气之剑,化气入体必须是血缘才行,你……」
「正是我们的女儿,袁晴思。」说起爱女,袁牧向来狂傲的神态一转,柔情与沉重在眉目中。「思儿是你留给我的宝物,用尽力量我都会保护她,我一生只信自己,不兴怨天怪地,却终究恨命运给了思儿这般的折磨,只因她是我袁牧飞的女儿,承了我的姓,逃不过这样的劫数。」
他沉重闭眸,无法接受女儿的遭遇,更无法接受的是走火入魔二十年後,一觉醒来,握在掌中的,竟只剩女儿的骨灰,第一次他痛恨命运与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三门邪教吗?」朝雨丹小心问着,从他再出江湖,名震天下的一件事,一夜覆灭东锯岛。
「谁撕碎我袁牧飞的心,我就要他碎屍万段,所有害思儿的人都得付出代价。」袁牧飞看着她道:「云化之剑锻成後,我要见到小倪,任灿玥既无护她之能,我便不能再让小倪置身危险中,到时我要你乖乖说出她的下落。」
「我、我只知道她回月泉门了,会不会再转去哪,就不是我能知道的。」
朝雨丹在小倪身上下了术法,自是能掌握到小倪的行踪,但她不会对袁牧飞透露,她不喜欢小倪跟那个伤害过她的任灿玥在一起,更不想小倪留在袁牧飞身边!
从救下袁小倪开始,以圣女灵能测算,朝雨丹已清楚,小倪的多舛与劫数,源自先人应劫有关,身为云涛剑仙唯一的血脉,小倪的劫数未完,而她是不会坐视小倪再出事的。
不禁又想到云涧观内的阵法中,所看到的景象,朝雨丹心中一阵颤栗,无论如何她打定主意要让小倪少与袁牧飞接触。
「我总会叫你说出来的。」
袁牧飞又是那洞穿人的锐利神态,直看得朝雨丹不自在的别过头,下颚却被握住,逼得她只能再次对上那双犀凛的眼。
「你瞪死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哼,她倔起一张脸蛋。
这模样反倒让袁牧飞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轻叹,握住她下颚的手,改为轻抚她的面庞,深凝的眼光转为温柔的思念。
「今夜,我只想感觉有你在的蓝烟霞飞。」随即,执起她的手,漫步在这片烟漫璀灿的湖畔上。
以往能走在湖面上,唯有寒冬时节,冰雪冻结一切生机,走在寒冻的湖面上,天地尽是一片银白,但悠游於「蓝烟霞飞」的湖面上,月夜下的水波清灿,环绕四面的紫藤花海,盛开的如诗如梦。
看着他月夜下扬飞起的发与衣袂,俊逸而傲凛,朝雨丹看得有些发怔,他的眼锐利起来让人胆寒,为何直勾勾的锁住她时,又叫她的心怦然急跳。
思及此,不禁又想到那双眼,看着她的身躯时,亮得像有火光,唤「云彤」时,又深邃得像无底的海波,她几乎要被吸进去。
袁牧飞回头对上她打量的视线时,朝雨丹不禁有些羞赧的低头,想想又不甘心,再抬头继续一副对上的看着他,怎麽样!
「从以前,你总爱偷瞧我。」前世的她,一开始与他对上时,经常暗中打量他,有时是眼珠子转得骨碌碌的,像在算计什麽有时是忽然面颊绯红,随又转开头不知在暗骂什麽,她多变的神情,也让他瞧得有趣。
「看你云涛剑仙的风采是不是跟江湖人说的一样,你被江湖人传得这麽『罕有』,小女子见识浅薄,见到『罕物』当然是多看看,怎麽,你害羞呀?」她嘲讽问。
「是呀。」他竟是大方承认。
「老袁,看不出你年纪大、脸皮厚、性格无赖又嚣张,高傲到不把天地放入眼中的自大模样,内心竟有这麽脆弱呀。」真敢说,够无耻了,堂堂剑仙大人,对着小姑娘,承认自己害羞,啐。
「不如你亲亲我,有小姑娘的温柔,我就不害羞。」他俯首向她。
「我帮你找只猪亲你。」她推开他的脸,哼,不管他怎麽逗她,都别想她主动亲近他。「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跑掉,蓝烟霞飞我自己逛,不要你陪。」讨厌,能不能给她一点空间。
「可惜,你只能习惯有我的陪伴。」
朝雨丹才转过身迳自往走没几步,眼前白影一烁,她被揽抱入怀。
「袁牧飞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放过我的双眼,你那身白晃晃的身影,不要一直扎我的眼!」她没好气的在他怀中捶打他,却怎麽样都挣脱不开。
「你没气我可以给你,不喜欢我穿白的,改天我穿一身黑养你的眼。」他鼻尖抵着她的,气息笑拂在她唇瓣上。
「只要有你在,你……这人就……够……刺眼……唔……」
她每开口他就啄吻她,最後朝雨丹郁闷着气,乾脆抿着唇与他鼻眼相对,他的眼英炯邃亮,那零距离的瞳眸相对,让她不禁惊叹,男人的眼睛也可以这麽好看吗?随即灼热的气息探入,他深深吻住她。
她从瞠大眼到闭上眼,逐渐加深的吻,温柔且充满深深的索求,直探的舌纠缠着她的舌瓣,唇齿的厮磨,热息相融、相吮,大掌抚揉着她的娇躯。
唇上的力道微松时,她喘息的低吟,蛊惑般的主动含吮他再次探来的舌,小小的粉舌像舔舐着他传递来的甜蜜,娇柔的身躯沉醉在他臂怀中,绵长的深吻缠腻,她陷入这令人意乱情迷的漩涡中。
「这个气足够了吗?」最後,他哑声在她唇上笑问。
被吻到一片迷茫的朝雨丹像醒来般,用力推开他,很不甘心的用力抹着唇,却抹不掉唇内缭绕的气息,与被缠吻到犹感微麻的舌瓣。
此时袁牧飞信手一扬,竟撩带起水波烟光冉冉而起,四周湖面翻涌黄白云光。
当苍茫云光消散,独留一道雾蒙气形,渐渐在她眼前化为一道优美身影,一张与她如对镜般的容颜和衣裳,翩然飘飞的衣带,在月光下显得轻盈娉婷,不同的是,那身形因为是云雾所化,看起来犹如一道淡淡清影,随时都将烟消云散。
只见那雾化佳人,眼神像望着谁,随即带着些许娇媚的嫣灿一笑,翩然而舞,不时回首的神态开始展露诱惑。
朝雨丹看得怔住,不用问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一样的容颜,连回眸都带着相同的神韵,到现在朝雨丹才愿承认,袁牧飞死去的妻子确实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这是前世,你为我一试云海所变出的幻影阵而留在阵法中的身形。」
当时的她十九岁,很爱跟他嬉闹,有很多让他无言的问题比如被称为绝顶高人的剑仙警觉性到什麽程度?睡觉时拿剑靠近他或者趁他酒醉时,用剑刮二下会不会醒来?
他打坐时,能不能在他眼前跳艳舞,测他的意志力?因为她一直很好奇高人的入定到什麽程度。
还有,他和高手对决时,如果内急或胃痛要怎麽办?跟人决斗,要中几剑站着死,才会被人敬为英雄或大侠?
或许他从没回应过她这些无聊的怪问题,於是她发下豪语,要诱惑他,毁了他如山不移的定力,从此撩拨他、惹他、观察他,成了她的乐趣。
他美丽又古灵精怪的妻子,失去她令他的心像被挖空一样,如今他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你走後,我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此处,平定被云霄尘海的冰寒与炽热所冲击的内息,但失去你的心太痛,这留下的云化身影,是我唯一的慰藉。」
朝雨丹不禁摀住心口,为何心揪扯着难受与疼痛,她明明难以谅解他强硬得到她,将她囚禁身畔,但他对妻子的痴情,总莫名牵动她心中一股说不清、理不明的心境。
她不想当他转世的妻子,却又恼他对她的感情,只来自她是他转世的妻子,对她而言,他根本只是一个厚颜无耻强占她的无赖才是,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复杂的感受。
「你……和前世的云彤,仅一次相遇,就让你一见钟情的难以自拔?」
朝雨丹不解,以他的丰采和威震江湖的名号,任何女子都会投入他怀中,就算云彤被喻为江湖第一美人,以他的阅历,再美的女子,他都见过,为何会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系情,甘困情关?
她的话倒是让袁牧飞大笑,他再扬手,湖上云化幻影消失。
「我第一次和云彤相见就一见锺情的话,我都不知该唾弃自己还是赞美自己,有办法对一个三个月大的小女婴动情。」
三个月大的小女婴?!「你不是在朝岚古洲『点星桥』边的湖畔与她相遇?」江湖是这麽传言的。
「那不过是第一次以真面目见你。」
「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见?!」朝雨丹讶异。「难不成,你早就见过云彤多次?」
「二十多岁时,我经过一处古驿道,遇上数名被一帮江湖恶人围杀的崑山修道者,为首之人功力甚高,其中一名女道士抱着小女婴,避之不及中了致命一掌,那掌威狠厉,连带波及她手中的女婴,女道士身亡,小女婴也危在旦夕。」最後他出手相救,杀了那帮恶人。
「那小女婴就是云彤?」看他充满回忆的神态,似乎也不用确认了。
「几个崑山修道人是穆家的江湖友人,只因小女婴每夜啼哭,来探望的朋友,便想依民间习俗,带回道观做场法事,在观音那记个名,让孩子顺利长大。」
「我知道这个习俗,父母让孩子作为神明义子,希望在神只的庇佑之下,无灾无难的长大。」
「结果还没把命记给神只,倒是先遇上取命的煞星!」袁牧飞向来对这种无稽之谈冷掀唇。
他解围後便想离开,但检视奄奄一息的小女婴时,小女娃缓缓睁眼看着他,小小的唇溢出血,这一瞬牵动他的心,便倾输真气,小女婴竟握住他的手指不放,但性命依然岌岌可危。
「你……救了小女婴?」
「也是她的造化,有位隐居的至友,与我袁家渊源深厚,是位神医他保留我袁家仅有的二颗救命金丹,只是他远在天的一端,因此小女娃只能让我带去寻医了。」
他告诉道士们,半个月後会带小女婴上崑山道观。
「这小女娃每天靠我的真气续着那口气息,直到有了救命之药。」
「你与云彤竟有这样的渊源。」初次听闻的朝雨丹很惊讶,拥有灵力可测算天机的她,深知这样的契机已带有天意的缘份。
「再见她,她已十三岁,双眼灵俏,还打扮成小少年模样。」
当时盛名天下的袁牧飞,黑白两道都想找他讨教,他厌於这些,於是有段时日,乾脆扮成叫化子,隐於市井街边,每天摆个破碗,再遮个破布盖住脸,然後悠然的躺着晒太阳睡觉,尽责当个混吃等死的老叫化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却响亮的声叫起他,他眯起的眼微开一缝,见到一个小少年,他看得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扮着男装的小姑娘一臂抱着一坛半掀开油纸的酒,很生气的问他,是不是把原来躺在这儿的老乞丐赶走了,还抢了他的衣服?
袁牧飞想到他给躺在这的老乞丐一锭金子,买下他的行头,连位置也一并让给他,原不打算理会的袁牧飞,发现酒液在她气愤的询问中溢洒出,飞溅过她的手腕,竟缓缓浮现二个小小的红、蓝水滴浅印,这是服下袁家金丹的特徵。
当下他认出眼前竟是当年救下的小女娃,十三岁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小美人,这让向来冷对世事的袁牧飞,第一次有了兴趣。
「後来呢?」见他像陷在回忆中,没再多说,朝雨丹好奇追问。
袁牧飞只是伸手抚上她的面庞,凝锁她:「你既承北岩圣女之能,更受前一代圣女灵气,在蓝烟霞飞内,你该能寻到前世的轨迹,找到属於我们俩共同的过去。」
共同的过去?!前世吗?他要她找回对他的感情。
「我若抗拒呢?如果我只想……过今生的人生呢?」就算她真是云彤的转世,早已不存前世记忆与情感,要她如何追寻。
「不准。」他的神态转为沉肃与强硬,双手紧捧住她的面颊。「你的『今生』不过是一扇来到我身边的门,你开启了门来到我身边,就要把属於我的东西完整还给我。」
「你的东西?」
「你的心、你的感情、你的人。」
此时江上景色一变,天上浩月像乎应般,月辉清光已成幽暗雾色。
「时辰到了,蓝烟之月。」袁牧飞看着天际变化的月色道。
「蓝烟之月?」朝雨丹看着四周夜景开始转变,湖上清灿白昊开始转为蓝色光华。
月光下,湖畔已不复方才的烟岚幽静,而是另一番壮阔瑰丽的冰蓝湖景,渐层的蓝烟从湖上拖曳到天际,烟光转成迷魅的蓝白,凄迷冷月,交织出几分妖丽,这是午夜後的「蓝烟霞飞」湛蓝冰艳。
从奇丽的湖月一开始,朝雨丹便被袁牧飞带到湖的另一端,一株矗立湖中的大树,树身高大壮硕,树上枝哑交叠出一个空间,正好可以坐卧其中,被袁牧飞抱在怀中的朝雨丹,只能伏在他胸上,一同饱览这片奇特的冰蓝水月。
清风回绕,撩荡烟蓝水光,落花摇坠,轻激水波涟漪,夜的清音、月的迷梦,此刻像在这片冰蓝异丽中,拂动独特音旋。
「蓝烟之月每五天一轮,我要借这片蓝烟奇月锻剑,这之中『古岚山庄』、『蓝烟霞飞』应能让你好好打发时间,但要记住,每到傍晚,就得回到屋内,坐到我膝上,跟我说说你今天的事,若你办不到,我就要惩罚你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何要跟你交待一天的事!」她恼道。
「我要你多熟悉我,与我说话。」他就是喜欢看她跟他说话的样子。
「如……如果我无法还你完整的云彤,你……你会怎麽样?」
完整的云彤。一个爱他、了解他、不害怕他,全心全意把自己交给他的女人,朝雨丹不觉得自己能办到,至少现在的她不可能。
「你的人已是我的,你的心、你的感情也只能是我的。」他的话很清楚,乖乖爱上他,乖乖当他的妻子。
「你真的打算关住我一辈子吗?」
「我怎麽会关住你,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去,但你一辈子,确实只能在我身边。」他低吻她的发顶,低语着:「你可知,前世你走得断然,不曾入梦,只留得我数度在云海苍茫中寻你身影,忆你的一颦一笑。」
朝雨丹抽息,因为他拥抱的双臂忽收紧。
「你把这样的折磨留给了我,却始终不曾入我的梦。」他的面庞厮磨着她的额,声,已有一丝切齿。「我曾想,要怎麽样让你入梦呢?记得你最不喜欢我杀人,你说我沐浴在血中却又一身素白的模样,让你恐惧,因此我便想,杀尽你所在乎的每一人,让他们的冤魂去找你诉苦,再怎麽样你也会来吧!」
「你……你其实恨云彤吧?」被他紧紧抱在怀的朝雨丹,身体很温暖,背脊已发毛。
「我确实恨,恨你跟我约定同死,却为救我那几个不肖徒弟,擅自送了命,违背对我的承诺!」
他说着停了声,被他紧抱在怀的朝雨丹却冷汗淌下,因为他的话透出一股深沉的怒,让她胆颤心惊。
「当年,我把你一半的骨灰洒在『天外云邈』、『蓝烟霞飞』还有其他我们隐居过的每一处,只希望这些地方能够引得你入我梦中相聚,但越是期盼越不得相见,为何你要如此折磨我!」
「我说托、托梦这种事……不见得每个死去的人都办得吧。」他抱人的力道越来越痛,朝雨丹不安的动着,很怕他再加把劲,她的小命堪忧。
「敢违背对我承诺就要办到,为何你不回来见我,见女儿?」
呜,朝雨丹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等我跟前世通灵,才能告诉你答案。」否则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呀?
「最後,我吞下你另一半的骨灰,我就是要你入我身、入我梦。」
吞下妻子的骨灰?!这下朝雨丹吓得用力挣扎,却又被他按回胸口上。
「怎麽了?你在发抖,因为我吞了你的骨灰?」袁牧飞见她一脸惧骇,紧张的看着他。「还是怕我活生生吞了现在的你?」他又是好笑的伸指抚划她的脸蛋,很有逗她的心情。
她都很怕呀,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很有问题。「你怎麽……吞得下去呀!」见到他眼眸精芒横透,她只好呐呐的道:「我、我是说生吞骨灰很乾,要配水喝……」
袁牧飞绽出了那邪气又俊美的笑容。「只要能欺负你的事,没什麽办不到的。」
他讲真的假的?这很可恶耶,但是现在她的勇气稍微缩水了一下,决定不多招惹他,只能扁着唇闷闷的迎视他。
「活生生的你绝对比骨灰更可口。」姆指抚着那柔软的红唇,粉嫩的让人确实想咬下。「天下人说我爱妻如命,你可感受了?」
「我只觉得你疯得可以了。」
让人毛骨悚然,却又觉得在他身上,这样的行径不令人惊讶,他狂得只以自己的方式傲睨天下,当年,江湖上,人人只要听他「云涛剑仙」的名字就打寒颤。
「失去你,我只能是疯狂。疯如果可以达到愿望,那我就疯到底,每天看着云海幻影,到最後我已分不清现实或梦。」她在哪里?是他阵日逐着云海幻影的自问。
这些话让朝雨丹的心又揪拧起,润着唇想说些什麽,却又是满心的复杂,连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只能再次将面容埋到他胸怀中,听着他稳健的心音。
「天下人说你性情难测,曾经耗尽心力救下一门忠烈,只因此人受奸人构陷,朝廷要抄家灭门,却又一夜之间屠他满门,妇孺交给了朝廷斩首,这样极端的行事,你到底是以怎麽样的心思做这件事?」她忽然很想了解他。
「虚伪的面具为我所恶,操弄的行径为我所厌,一个忠烈为虚,通敌为真的人,我不过把真正的公道还给天下。」
「想来当时你也没兴趣对人说此人是伪君子,真正的通敌叛国了?」
「我这一生没兴趣对人解释任何事。」
当夜更深沉,湖上的幽蓝清浩也更加灿耀时,袁牧飞已抱她回屋内,冰蓝清光照进大敞的窗内,满室的蓝彩清光。
他吻着她,她身上的衣裳很快被退下,娇裸的身躯沐浴在蓝色清光中,更显那凝脂玉肤的滑腻之美,他从身後抱住她,双掌抚着饱满的圆挺的双峰,炎热的气息烙着她的肩颈。
「这个身躯令你如此贪恋吗?让你总要如此……一再流连的看着,抚摸不放。」平时她总是尴尬的不自在,但在这片蓝彩明月下,火热的唇与探入她腿中的揉抚,她的心底竟有一种熟悉的酣醉。
「因为是你,所以我贪恋。」
这句沙哑的低语,让她任由他敞开她的身躯,将她带入他的世界中。
当强烈的慾望挺进体内时,朝雨丹忽然清楚的知道,他一波波强烈而深沉的律动,是他长久渴望的盼求,他的妻子终於回到他身边,他的云彤紧紧的与他相拥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