禔摩醒过来时,床头柜摆着一套崭新的干净制服,他坐起身,太阳穴突来一阵酸疼,想是淋雨加吹风所以闹起头痛,要是让西蒙知道,八成又少不了一阵嘲讽。

他撑着昏沉的头颅跳下床,MoMo昨晚被大雪浸湿的袍子,还没完全风干,看来得要穿那套新衣才行。

禔摩咬着唇,将蓝色西装外套翻来揉去,脑海划过那个人挑眉轻笑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有气,自己付钱租下寝室,可没打算接受其他好处,话说回头,西蒙根本没必要收买一个落拓贵族,他到底想做什么?

禔摩看了书桌一眼,心想待会得去采购制服与课本,昨天赌气把行李丢弃,又将仅有的现金全部甩在西蒙身上,现在什么必需品都没有,还真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毕竟从室友开始干涉他做生意后,也有好一阵子没赚到钱了,昨晚那几张钞票本来打算保存到月初,怎料别人一使激将法,他就把白花花的银子摔进大海里。

「该死。」禔摩低低诅咒一声,打算下午再出去找客人,明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必须跑邮局一趟。

将制服随手塞到枕头下,赤L_uo着上身走出房间,客厅的熊熊炉火暖了一室沉寂,屋里倒不觉得冷,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生菜沙拉、法式三明治、黑胡椒火腿、半熟的炒蛋、蜂蜜松饼加奶油、色彩鲜艳的蔬果汁以及半壶黑咖啡,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那些高级食品,他大概有好几个月没吃到过了。

「西蒙!」他朝着走廊另一端大吼,却没得到回应。

比起新制服,食物的诱惑力更大,禔摩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撞进眼底的是一个瘦小的金发男孩。

维特也被吓了一跳,说话有点跳针,「禔禔禔禔摩大人,早安。」

禔摩记得这是那个昨日捡起书后对自己碎嘴老半天的男孩,哼了一声,「是你啊,小不点。」

维特抱着两个洗得亮白的枕头,一听到禔摩开口,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双颊微鼓,抗议道:「我叫维特,不是小不点。」

禔摩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嘴,「那家伙在哪里?」

「谁?」

「西蒙。」

没听过有人敢称

呼尊贵的主人为「那家伙」,维特差点没惊掉了下巴,一时忘记要纠正对方,愣愣地回答:「主人上课去了,十分钟后才会回来。」

上课两个字猛然敲进耳膜,禔摩抬眼朝时钟一望,今日的课是十点十分,现在正好快要十二点。

该死。

其实他根本不介意出席率,成绩什么的也没放心上,不过上周那Yin险的白毛已经好意「提醒」,再缺课的话寒假就要来个一对一补课,学校一放假就剩三个老师,其他两个倒也罢了,就那黑心教师最麻烦,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跟他相处多一秒钟。

禔摩烦躁地抓抓头发,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

「你又不是我的主人,为什么要叫你?」

「唷,主人嚣张,仆人也拿翘,果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裤子弟。」

维特气红了脸,两颊更鼓,「你、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主人好心收留你、替你买衣服、准备课本,你还不知进退,出言侮辱,丝毫没有感激之心,而且随便光着身子在房里走动很没礼貌,要是害主人长针眼,医药费你出得起吗?再说……」

斥责话语消遁在低哑的沉笑声中,维特与禔摩同时回头,看见那高大的黑发男孩抱X_io_ng斜倚在门边,半边俊眉轻挑,听两人止了争吵,无趣地耸耸肩,扯开领带,走到沙发中央坐下,右脚张扬地翘在左腿上,别有深意的目光特意在禔摩身上溜了一圈。

他没穿上衣,下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短裤,本也不怕谁多看几眼,但西蒙那露骨的视线像是具有穿透力,直接渗透入肌肤里,如同一把利刃,割划突破重重防卫,让鲜红色的血液奔腾而出。

彷彿有股热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再汇聚直达心脏,禔摩下意识侧过身子,心头莫名一颤,发觉自己的情绪被别人牵动,脸上又是一热,咬牙,怒气腾腾地瞪了回去。

王者微笑,转向旁边双脚并拢、姿态恭敬的小仆,「维特,不是还没说完吗?」

维特行了个礼,偷眼往咕咕钟瞧了瞧,想还有三分钟才下课呢,主人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确定自己有遵照主人吩咐,将新制服放到床头柜上,也没将早餐收走,难道他还遗漏什么事情没做好,让主人挂心了么?

维特低下头,乖巧地答道:「说完了。」

「他待你无礼?」

「没有,但他对主人出言不逊。」

「哦。」俊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西蒙修长的指爬爬黑发,眼神投注到禔摩身上,隐敛的霸气在眸里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淡笑,「不必同他计较。往后,他的礼貌,我亲自指导。」

西蒙的语气很狂,却很有自信,就像是要驯服一匹脱缰野马的骑师,跃跃Y_u试。

俊秀细眉陡然一扬,美丽容颜烧起怒焰,出口便骂:「指导个屁……」

禔摩才说到第三个字,黑影便来到身边,快得来不及眨眼,他只觉一股庞然之力垄罩而来,那劲道比任何格斗课程的训练更加沉重,平日要反击也许不成问题,但他实在饿得不得了,速度比往常稍减五分,就这么轻易地让西蒙挑起了下颚。

皇者露出胜利的微笑,覆着细茧的指尖牴触在他软嫩的唇上,禔摩想也不想,直觉张口便咬,那发狠的模样把维特吓得大叫,冲上前想拯救主人,西蒙掌心一翻,已将禔摩纤细的颈子扣在怀里。

男孩奋力扭动,怒吼道:「放开!」

的身子异常的凉,靠在X_io_ng前像抱了块冰似的,西蒙眉心一蹙,松了手,将他推到餐桌边,平静地回头对维特说明:「以后他会跟我一起住,有什么需要你负责打点,帐记下来,月初他会支付。」

维特点点头,又认真发问:「他有钱吗?」

「怀疑吗?」禔摩恼道:「我一个月赚的金币可以砸死你这小不点。」

维特那想顶嘴但碍于主人在场不便发火的表情让西蒙笑了出来,摆摆手,「好了,听到就下去吧,没你的事。」

「是。」

木门关上后,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西蒙到冰柜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将酒瓶放到桌上,朝禔摩沉沉一笑,「才刚来第一天就学会争宠了?」

「我呸,你开两倍价格我还不屑。」

「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

「哼。」

「不穿衣服是想勾引谁?」

他忍住瞪他的冲动,没好气地回嘴:「衣服还没干!」

西蒙也没追问新制服的事情,顺手将身上的蓝色外套脱下,丢到他身上,指指那满桌菜肴,「饿了吗?」

禔摩接下外套,看也没看就立刻抛回给西蒙,「我正打算去学生餐厅。」

天知道他手边根本没有半毛钱,看来今晚找到客人之前还是得继续饿肚子,反正他饿惯了,多撑几个小时应该不成问题。

西蒙坐了下来,悠哉一笑,「我想也是,这边没准备你的份,想吃的话找维特问问。」

「你……!」

「怎么?」

男孩负气别开头,「没想到统领吸血鬼族的王子竟然是这副德Xi_ng。」

「哈哈哈……」西蒙俐落地放声大笑,食指朝他一勾,「过来。」

禔摩的脚像生根似的,「我不是你养的狗。」

「我敢说狗比你听话多了。」他替他倒了杯酒,「过来。」

西蒙若有似无地加重语气,那浑然天成的皇者霸气让禔摩不由得服从了他的命令,坐到餐桌前,动作熟练地将沙拉与三明治的位置对调,水杯放到右上方,再把叉子摆放到适当的地点,最后拿了张餐巾铺在膝上。

西蒙看着有趣,「原来你也懂这个。」

「身为闍城未来之主,怎不知冰城也是贵族一脉?这点餐桌礼仪算什么。」

其实禔摩平日吃饭哪在意这些枝微末节,有东西吃、能填饱肚子就好了,根本没时间考虑用叉子的顺序,只是他不肯在西蒙面前示弱,偏要装个样子,冰城曾有过一段繁华时期,餐桌上的规矩他从小就记得滚瓜烂熟,虽然许久未曾演练,倒也没忘记多少。

「先声明,我可是很会吃的。」

「无妨,多吃些,你太瘦了。」

禔摩一愣,蓦然抬眼,见西蒙脸色平常,不似特意嘲讽,但又觉得这种体恤话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狐疑地多望了几秒,想猜测他在心里玩什么花样。

西蒙大概会错了意,扬唇一笑,表情有些促狭,「放心,没有下毒。」

「还怕你不成。」男孩轻哼一声,用力抽起银叉,动作多了几分火气,大口大口将炒蛋往嘴里送,可能真是饿了,没能维持方才摆盘时的优雅姿态,一股脑儿地狼吞虎咽。

西蒙沉默地看着他吃早午餐,突然想起什么,冒出一句:「剑子仙迹要找你。」

那个名字让禔摩呛了一下,拿起纸巾胡乱抹抹嘴,「他想干嘛?」

西蒙转动着酒杯,毫不掩饰眸底笑意,「这问题应该由你回答才对。」

男孩皱起眉,咬了口三明治,「八成要囉嗦上课的事,懒得理他。」

凌晨才入住此处,那剑子仙迹不但马上就知道,还找上西蒙询问,真他妈神通

广大。

「哦,是吗。」

西蒙的语气很淡,那不是疑问句,也不像肯定句,总而言之,不怀好意。

禔摩不是笨蛋,自然也听出来了,霍的一声丢下刀叉,冷着脸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没想到你连老师都可以当对象。」

「去你的,我跟他没半点关系。」

「哦。」

「你昨天不也没回来睡吗?还有脸说我?」

「说到这个。」西蒙笑了笑,将水果盘递到禔摩眼前,「以后你负责打发晚点名的舍监。」

「哼,舍监哪有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去,我可不保证到时候能瞒天过海。」

「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冰爵禔摩,再说……」俊野的眉戏谑一挑,「我看你清闲的很,最近是淡季吗?」

禔摩真恨不得把餐桌上所有的刀叉全都插在那个男孩身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自己的耐Xi_ng底线,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气到发抖的长指将奶油抹刀重新握好,一边诅咒那个害他无家可归的室友,一边猛啃面包免得他忍不住对西蒙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静下来。

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的嗓音因过度压抑而显得沙哑,低声道:「信不信我今天就带人回来?」

他就不信这个人可以永远高高在上,总有一天,他会撕下那惹厌的面具,让那睥睨的眸子永远失去神采。

西蒙十指交握,望着金发男孩把最后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晕红雪颊鼓胀,也不知是塞满了食物还是被气灌饱的,他低声一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我很期待。」

「咳、冰爵禔摩,有空跟我聊聊吗?」

禔摩翻翻白眼,一下楼便让剑子仙迹给堵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纵使他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被拖去办公室彻底进行了一番思想改造,从课业问题滔滔不绝讲到人生规画,也不管禔摩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所以,要不要考虑到我这边打工?」某人笑容可掬地问。

「干嘛找我?」

剑子轻吁口气,了然一笑,「只是想你可能需要用钱。」

禔摩警戒地皱起眉,忖度他到底知道多少,「时薪至少一千起跳,否则免谈。」

剑子笑道:「这大概没办法,我可不是某只华丽的孔雀,随便出手就是上千元,不过我能保证这工作不会伤害身体,而且又非常稳定,要不要多考虑一下?」

他轻哼一声,「我不在意健康问题。」

「禔摩,你姊姊要是知道,她也会难过的。」

他似乎刺中了男孩心中的伤口,禔摩明显一震,Yin沉着脸从软布沙发上跳起,恶狠狠瞪着剑子,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我姊姊会怎么想,干你屁事?」

剑子苦笑道:「禔摩,你总不能永远做那种工作吧?」

「我高兴就好,你管得着?」

男人的眸光突转锐利,似想看清禔摩的真实想法,「你真的高兴吗?」

禔摩一时语塞,那一针见血的犀利问题让他的心猛跳了几下,脑海晃过某个俊野深沉的黑发男孩,这两个人同样聪明,同样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不同的是,剑子仙迹眼底满溢纯然的关怀,而面对西蒙,无论多么努力都读不透他的心。

高兴?他从未愚蠢到渴望那遥不可及的情绪,弱者才需要喜怒哀乐,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有心。

他厌恶被人看透的感

觉,更厌恶探人隐私的谈话,禔摩烦乱地撇开头,起身,拉开办公室大门,丢下一句「囉嗦死了。」之后便扬长而去,剑子仙迹嘴张到一半,正要开始讲述早睡早起的好处,禔摩已经如风般消失在眼前。

男人轻叹一声,早知没这么容易说动禔摩,但他这态度也未免太过强硬,看来得找其他方法才行。

他将桌上的一大叠学生资料塞进柜子里,眼角瞥见禔摩喝光的咖啡杯,很自然地顺手放到隔壁教师的桌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办公桌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糖果包装纸跟用过的塑胶杯了。」

门边传来的熟悉嗓音让剑子扬起笑容,回头,无奈摊手,指了指那张写着「卫生组长」的名片,半点没有愧疚,「我以为这是好友的工作。」

男人走上前,一把将那故意伪装成佛剑笔迹的名牌撕下,看见背面更不知廉耻地写了「爱心教官」,秀眉微微一皱,也懒得说他,揉一揉直接扔垃圾筒,「又请学生喝咖啡了?」

「冰爵禔摩,听过吧?他昨天又换寝室,这学期已经好几次了。」

「啧啧,某人爱管闲事的毛病永远也改不了。」

「某人不敲门的习惯也很难纠正过来。」

「哦,你这儿有门吗?」

「至少出个声吧,好友。」

「冰爵禔摩我去年教过,很骄傲的男孩子。」他将话题转回原点,「发生什么事让剑子仙迹如此烦心?」

「唉,我很想帮忙他解决财务困难。」剑子仙迹盯着在那飘逸紫发上摇晃的珍珠坠饰,微微一笑,「无奈剑子身无长物,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好友,应该能想出几个好办法。」

「别想拐骗我,那个学生的事情你插不上手。」俊美的男人掏出菸盒,葱指夹起一根高级香菸,「反正过几年毕业后劳燕分飞,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忙着阻止他自我毁灭。」

「校内全面禁菸,龙宿老师。」

彷彿就等他这句话,男人随手将菸蒂压熄,「既然如此,陪我去吃拉面。」

剑子有些好笑,自己烦恼学生问题都来不及了,这人就知道安逸快活、享受生活,偏偏学生又特别喜欢他,八成就靠那张脸到处招摇撞骗,「那你是答应让禔摩到研究室打工了?」

蹙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剑子拍拍龙宿肩膀,扬眉一笑,「走啦走啦,吃拉面去,你请客。」

两肋上的刀正是你顺手插的吧。龙宿白他一眼,「我说剑子老师,你的脸皮功夫真是一天比一天进步了啊。」

温和容颜摆出一贯笑容,半点没心虚,「好说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禔摩离开办公室后,便开始找寻今晚的金主,他已经有很多天未曾接客,加上被西蒙激起了好胜心,打定主意这次非得抓只肥羊,狠狠剥他好几层皮不可。

谁也没料到,往常总能轻易找到对象的禔摩,这次却碰了好几次钉子,不是冰爵禔摩的招牌失了效,而是那些男孩一听到「四楼的房间」或「交易」这些字眼,平日色瞇瞇的猪哥脸瞬间苍白如雪,不是摇手笑着撒谎说没空就是抓紧书包落荒而逃,就连某些作威作福的大少爷,都被吸血鬼王的名号吓到两腿发软,什么任Xi_ng霸道的王子病通通荡然无存,也不知禔摩借宿西蒙寝室的传闻是怎么流传开的,他们似乎一心一意认定他已经是西蒙的人,只有不要命的笨蛋才会去碰。

无论禔摩用什么方式试图说服对方他跟西蒙毫无交情,甚至声称自己很讨厌那个跋扈的贵族,还是没有人敢冒险去试探闍皇跟冰爵的「关系」到底演变至什么程度,他忙了整个下午,仍旧一无所成。

那恶魔平常到底是怎么欺压同学的?让每个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变脸?

禔摩靠在图书馆的外墙边,咬牙低声咒骂,旁边经过的学生听见闍皇西蒙的大名跟不堪入耳的形容词连在一起,个个都瞪大了眼,但看禔摩那准备杀人的模样,也没人真敢出言声援。

教堂敲了八点的钟响,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同学陆陆续续走向餐厅准备吃饭,吸血鬼不能在日光下行动,他们的皮肤会被阳光燃成灰屑,一层一层剥落,所以这整个学园其实是搭建在一座巨大的穹顶之下,透过精密的机械设置来调整昼夜,他们看到的太阳并非真正的太阳,充其量只是个高悬着的大型白炽灯。

为了安全,他们也不能随便外出,若擅自离开校园被警卫抓到,不问理由立刻开除,只有少数拥有特殊通行证的人例外,这里就像一间封闭的人造温室,没有危险,却也没有自由。

有人说,学园是吸血鬼的最后庇护所,禔摩总嗤之以鼻,这不是保护,这是囚禁。

直到二十一岁之前,他们都无法脱离校园,唯有等待成年,寻找到值得依靠的伙伴,在适当的时机立血誓、完成结命之礼,才算真正毕业。只是一旦换了血、交了命,两个人的未来将紧紧系在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亡,这是吸血鬼漫长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关卡,若没有值得信赖的伴侣,宁可一辈子孤寂,也不会随便找人来滥竽充数,许多吸血鬼活到四五十岁,仍未完成结命之礼,始终待在这里。

禔摩很小就被送进学园里,年幼时急切地想四处冒险的无畏与热情早已遗失,现实环境也不允许他维持贵族奢侈的花用与享受,距离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与某些早已选好伴侣的吸血鬼不同,禔摩并不期待在蓝月之夜举办的结命礼,一来,他不认为有任何人值得让自己交付生命,二来,尽管对于「外头」的印象已然淡薄,几乎不记得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过往的生活丝毫不值得怀念。

一旁传来女学生们的清脆笑声,男孩的思绪被抽回现代,这才发现夜晚的广场又飘起了细雪,随手兜拢单薄的袍子,抬眼朝宿舍方向望去,他从未特别注意过四楼,现下一看,那宽阔的落地窗内确实晕着暖黄的灯光。

一抹人影清楚地映在窗边,似乎正拿着一只高脚杯,禔摩看不清那人面貌,却直觉肯定对方身分,即使相隔如此遥远,他仍可以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透过玻璃透过风雪,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禔摩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应该说他自己就是学生八卦的对象之一,关于那些流言蜚语,他始终抱持不听不看不在意的态度,对西蒙的认知也仅止于希恩的几句闲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未来的吸血鬼之王」在学校里竟然拥有如此高的地位与尊崇,简直跟神一样,男孩对他是既羡慕又嫉妒,女孩则巴不得成为他杯中的那点瑶红,让那冷酷的唇优雅地吻遍全身。

一想到大家对西蒙的盲目崇拜,男孩嫌恶地垂下嘴角,连胃口都少了一半,抖抖雪,拉开宿舍大门,穿过学生餐厅,缓缓爬上四楼。

门是维特开的,禔摩敷衍地拍了拍那小不点的头示意,无视于对方的抗议,直接走到客厅落坐。

蓝眸扫向窗边,发现西蒙已经不在那里,询问的眼光投向维特,后者气鼓鼓地转开眼,当作没看见。

禔摩也懒得跟他计较,自个走向厨房倒水喝,黑暗的廊道突然闪出一个人,差点没让他呛着。

男孩赤L_uo的上半身肌理分明,厚实的X_io_ng膛显示出长久锻鍊的痕迹,下身只围了一条靛青色的毛巾,湿漉漉的黑发末

梢闪着莹光,水珠沿额角滑落到肩膀和X_io_ng口,被厨房的小灯一照,迷人的身体曲线彷彿缀上了晶钻,大约是刚洗完澡,在那强烈的男Xi_ng气息中,还夹杂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禔摩又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没开口。

西蒙靠在橱柜旁,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头,刻意地瞥了客厅一眼,神情带笑。

「空手而归?」

早料到他会用此事挖苦自己,禔摩冷淡地转身开冰箱,本打算不跟他交谈,却又忍不住出言讽刺,「托某人的福,根本没人想进来这个地方,大家听到西蒙两个字就跟见了鬼似的。」

「确实是个不错的开脱藉口。需要帮忙吗?」

禔摩侧过头,看见冰箱门上出现一叠平整的钞票,停顿了两秒钟,「你去死吧。」

西蒙淡淡一笑,将钞票丢上流理台,伸手从冰箱拎出两罐啤酒,递了一瓶给禔摩,「没有人告诉过你,这种脾气很容易树敌吗?」

他没接下,「我只喝葡萄酒。」

挑眉,「我不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

禔摩轻哼一声,伸手准备去开上层冰库,西蒙猛地攫住他的腕,鹰眸危险地瞇了起来,「你是非要跟我作对不可?」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五指强硬地扣住禔摩的后续行动,倒像要保护什么似的,男孩心里微感奇怪,目光在冰箱附近溜达一圈,终究忍住没戳破,移开眼,「先找碴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看出他的疑惑,西蒙先下了警告,「上层冰柜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开启。」

禔摩本想顶他几句,转念一想,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寝室,自己没必要赌这口气,挣开他的大掌,「随便你,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

西蒙瞥他一眼,弯腰在冰箱里找了一阵,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提拉米苏蛋糕,又转身到柜上取方型纸盒,仔细地把蛋糕装进盒里,其间维特从更衣室里拿出好几套高级西装请他挑选,他都无可无不可地扬扬下巴,让小管家越来越着急,好不容易有一件让年轻皇子多看了几眼,维特才露出笑容,忙不迭替他套上。

「主人,您要的奶茶放在门口的木柜上,刚刚才买回来的。」

西蒙拉拉领带,「没忘记交代的事吧?」

「是,特别叮咛过别放冰块,礼物也一并摆在旁边。」

「嗯。」

西蒙和甜食?禔摩怀疑地扬起眉。

这两者简直就像天堂跟地狱一样水火不容,喝咖啡连半点冰糖都不加的人买蛋糕跟奶茶做什么?

直到西蒙穿起御寒的大衣,拿起蛋糕走向门口,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出门?」

「有问题吗?」

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要去交谊厅或图书馆的装束,倒像要出远门似的,现在已近熄灯时间,外面还飘着雪,西蒙是想上哪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

禔摩没忽略那深沉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笑意,知他看透了自己,索Xi_ng也不遮掩,劈头便抛下一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说呢?」

让人发问又不好好回答,这家伙是欠揍吗?

禔摩咬着牙,上下打量那袭剪裁合身的西装,哼声道:「依我看、八成是要去找女人,难得有人能让闍皇西蒙如此费心打扮,连宵夜点心都准备妥当,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西蒙沉沉一笑,「你是在吃醋?」

「我他妈吃什么醋?」秀颜闪过一丝薄怒,「再过二十分钟就要晚点名,你要是想被舍监记违规,那就放心约会去吧!」

西蒙穿上皮鞋,淡然答道:「舍监那边你代表说一声就行,他不会找麻烦的。」

「光明正大滥用

特权,你好意思。」

勾唇,「我怎么觉得你在暗示希望我别走?」

「谁稀罕了?要走就快走!最好干脆点,别回来算了!」他跳起身,轰地将大门拉开,指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反正我忙着招呼客人,没兴致陪你消遣。」

西蒙摇摇头,食指在那润红的颊上一刮,轻笑转身,拎起茶点,脚步声隐没在静谧的黑暗里。

禔摩将门用力关上,靠着门板,确定自己很难跟这个人和平相处超过十分钟,目光移转,不意瞧见方才放置奶茶的地方摆了一叠钞票,正是西蒙刚才提议「好心救济」的数量,他死死盯住那些纸钞,巴不得它们突然着火烧掉,深吸几口气,使劲踹柜子一脚,吱嘎一声,无辜的门板承受不住撞击,可怜兮兮地凹了进去。

「混帐、恶魔、该死的贵族,自以为了不起,蛮横又跋扈,去他妈的特权阶级。今晚我若找不到客人,冰爵禔摩就跟你姓!」

「急什么急,先回房间再动作。」禔摩第三次拍掉Mo上自己臀部的手,终究不耐地回首给对方一瞪,「说人话你听不懂吗?」

「你身上好香。」

「不要碰我的头发。」

禔摩拿出钥匙开了门,顺手扭开灯,壁炉火焰余温犹存,室内还算得上温暖,他将大衣挂好,领着那高大壮硕的男孩往内走,那男孩见灯一亮,迫不及待地将他扑倒在沙发上,伸手就去解他的袍子。

「叫你等一等是听不懂吗?」禔摩忍住怒气,架开他的手,迅速兜拢衣襟,「到我寝室去。」

那红发男孩是去年加入的新生,长得不错,唇红齿白,就是雀斑多了点,若不看那一身贲张的肌肉线条,还挺像个淘气的大孩子,却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自禔摩跟他搭话以来,老是借机占便宜,十足一个急色鬼。

「我挺喜欢这沙发的花纹,你坐我腿上好吗?」

禔摩冷冷瞥他一眼,指指右前方,「要做就别囉嗦,进不进去?」

「好好好,你别急,这就来。」他跳起身,笑嘻嘻地紧跟在禔摩后头,不时东张西望,「原来闍皇的宿舍藏在这种地方,果然不是普通豪华,改天我叫老爸跟学校说一声,让我也上四楼住住,我爸是银行的总经理,学校的天顶有一部分就是靠他捐款建造的。」

作梦吧你。禔摩翻翻白眼,「你不怕他?」

「嘿嘿,怕什么?难道他还会吃人不成?你住在这里要是被他欺负,过来找我,我一定替你出头。」

禔摩冷笑一声,随口敷衍了几句,那男孩没听出他语中的讽刺之意,还欢喜地伸手过去想牵他,禔摩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很快踏进卧室,右手开始脱衣服,「五千。」

男孩被微光下的白皙肌肤吸走了目光,直着眼说不出话来,禔摩回过头,见他一脸呆滞,停下解衣的动作,伸手,「一次五千,先付款。」

他咽下口水,点点头,忙不迭从两边口袋掏出好几张钞票,也没仔细清点,摊一摊就摆上书桌,少说也有七八千元,禔摩看他出手阔绰,扬起唇,难得给了他一朵迷人的微笑,「你倒是大方。」

「你若觉得不够,还能加的。」

蝶睫搧了搧,半掩的眸有意无意地一勾,又很快垂了下去,长指将束发的银带摘下,让那头淡金色秀发披散在身前,「等你觉得满意了再加不迟。」

「我常听朋友说起你的事,一直很想跟你聊聊,却找不到合适机会。」男孩狭长的眼露出异样光芒,眼神

自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对方,呼吸粗重了几分,探手去抚Mo他搁在床沿的素白手背,「你好漂亮啊!」

禔摩不喜别人说他漂亮,闻言皱起眉,正要开口,舍监的声音从外头飘了进来,「晚点名!」

「咦?不是点过了吗?」

禔摩抽回手,捡起蓝色外袍随意披在肩上,「四楼比较晚,我出去应付一下,你待着别动。」

男孩搓搓手,脸颊涨得通红,「那……我先去放洗澡水?」

禔摩瞇起眼,柔滑掌心故意划过他的X_io_ng口,感受到那轻微的喜悦颤抖,心里莫名滑过一丝优越感,纤指朝后一划,「去吧,用卧房里的浴室。」

他抓着袍子走向门口,舍监只喊了那么一次,之后就乖乖守在外头,要是平日,学生没在五秒内开门,他必定把门板槌得乒乓响,非要把整栋宿舍的人吵醒不可。

禔摩冷冷一笑,连舍监也怕西蒙吗?

他拉开门,没意外看见那个猥琐的男人脸色迅速地变换了好几种颜色,最开始是明显的嫌恶,后来又想起这寝室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及时收住了险些冲口而出的讽刺,似乎不知该用什么话起头,平时刻薄同学的尖酸模样突然消失无踪,讷讷地挠了挠头皮,「冰爵禔摩,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抓着薄如蝉翼的丝质外袍,挑然一笑,「你说呢?」

「咳咳、现在是晚点名时间,西蒙在吗?」

「他在卧房里,忙着呢。」回首一望,衣衫无意间从肩上滑了下来,露出半边L_uo肩,里头分明未着寸缕,让舍监倒吸了好大一口气,禔摩转回身,意有所指地笑笑,「要喊他出来吗?」

「不必了。」他很快在点名簿上打了个勾,临走前,眼睛不禁在禔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男孩咧开嘴,嘲笑他口是心非的表现,「我现在有客人呢,想要的话,你今晚只能自行解决了。」

舍监露出厌恶的表情,后退几步,尖声道:「不必嚣张,搞上学园最有势力的贵族,还以为自己身价也水涨船高了?像西蒙那种人,不到一个礼拜就会玩腻你这种货色,到时候你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禔摩嗤地一笑,「跟学生赌气你不幼稚吗,舍监大人?你自便吧,我还有事,不送了。」

他关上门,也懒得管自己是否会因此被舍监多记几次违反校规,反正他从来就不曾理会那个人的威胁。

潺潺水声从角落传来,禔摩想起自己还有生意要做,撇撇嘴,走回房间,却发现浴室的门没关,水蒸气瀰漫到寝室里,已经雾茫茫漫成一片云海。

眉心打了个死结,大步跨进浴室,拉上门,「为什么不关门?」

「禔摩,快来泡澡吧,里面很温暖。」

禔摩走到浴缸边,那浴缸少说也有双人床大小,镶在黑色大理岩的基座上,阶梯处还加了精致的镀金扶手,热水从角落的圆孔流淌而出,白色热气满室漫延。

那个光溜溜的大男孩坐在扶手旁,用沐浴棉舒服地抹着X_io_ng口,脚掌拍动水花,一见禔摩便笑了开怀,不甚温柔地伸手牵拉,使力扯动,意图要他一同下水,禔摩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反Sh_eXi_ng地转动手腕将他摔脱开来,因为地面过于湿滑,男孩被外力一推,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像条鳗鱼般滑溜掉进浴池里,他人高马大,这一摔又摔得不轻,水花溅得半天高,一旁的禔摩遭受波及,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红发男孩的鼻子嘴巴都进了水,颇为难受,哼哼唧唧地擤弄老半天,模样十分狼狈,禔摩轻哼一声,拿起毛巾过去替他擦脸,此时,外头又再次传来了敲门声,不轻不重地,扣扣两下。

「那家伙烦不烦啊!」

直觉又是舍监来囉嗦,本打算相应不理,但眼

前这人拖拖拉拉的样子实在让他生厌,禔摩擦了几下后,忿忿将毛巾甩进水里,起身离开卧房,大步走到门口,没好气地将门拽开,「又有什么事?」

门外站的却不是意想中的舍监,而是这间寝室的主人。

皇者头顶覆着薄雪,表情似笑非笑,冰冷眸光直对男孩燃火的眸,迅速抚平了他的不耐,禔摩侧过身子让他进屋,声音轻了几分,「舍监已经走了。」

「看来你果真在忙。」他的声音很淡定,伸手接起从金色发尾凝落的水珠,长指一拈,碎落在地

禔摩几不可察的一颤,似乎当他触碰自己时,心跳就会莫名地失去规律,他警觉地退开一步,抬手一格,将长发拨到背后,率先回身。

「既然知道我忙,阁下的手又没断,有钥匙不会自己开门吗?」

西蒙不置可否地一笑,走向一旁的衣帽架取下斗篷,顺便点起了客厅的炉火。

「你回来干什么?被甩了?」扬起嘴角,些许幸灾乐祸。

男孩的动作依旧优雅,熊熊火光描摹着那俊美的侧脸,微抿的唇型完美如神话中的天使,「过来。」

「干嘛?」

「没人想抱一个冰冷的玩偶,建议你把自己弄温暖些。」

「哦?」禔摩冷笑一声,「闍皇西蒙哪来的闲情逸致干涉我做生意?别笑死人了,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西蒙停顿了几秒,咻地站起身,火光随之而灭,客厅又恢复方才的黑暗寒冷,他理理衣领,整齐的西装与禔摩那身湿漉漉的透明袍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外面风雪太大。」

禔摩朝落地窗外一望,外头分明下着细雪,依这种程度,不到明日中午就化光了,哪来的大风雪?

「唷、从这里到女宿短短几公尺,能把闍皇冷成什么德Xi_ng?」

西蒙勾起唇,「冰爵禔摩,若你说话之前能多动点头脑,就该明白我不是要去那个地方。」

「不去女宿,你要去哪里?」

「啧啧啧。」他掐住男孩瘦削的颊,唇瓣紧靠,在他相距不到一公分的唇间吐了口气,「告诉我,禔摩,在你可悲的狭小世界里,只有学生宿舍能见到女人吗?」

禔摩一怔,蓦然懂了他的话中之意,却又觉得难以置信,竟忘了要挣脱那过于亲暱的距离,失声喊道:「你要离开校园?」

「你吃惊的表情倒是难得一见。」

「你可知擅自出校会受到重罚并即刻开除?即使你能行使特权,校方也不可能冒着破坏原则的风险,让你大摇大摆违反规定。」

「你怕我被开除?」西蒙抱着X_io_ng,悠然一笑,「真令人感动。」

禔摩一转身,瞥见今晚的客人在卧房门边探头探脑,大概是等久了心焦,好在室内一片昏暗,加上角度偏移,应该不至于看见西蒙,他心下微微一惊,没时间细思西蒙有没有见到对方,只想着若两人的对话被那家伙听去,也许未来后患无穷,等会得仔细探问他听见了几成,省得以后惹麻烦。

「要自寻死路是你家的事,别怪我没提醒。」

「你以为这是我第一次出去?」

禔摩瞇起眼,见皇者一派自信,看似真的习以为常,恐怕这「秘密出走」便是闍皇时常夜半消失的真正理由,他从不认为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动摇西蒙的心,可是那在外头的女孩不知拥有什么样的魔力,竟能让他每周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翻墙离校,由此可见,她在他心目中

的地位非比寻常。

禔摩确信这个秘密会是与西蒙对抗的最佳利器,可是本该为抓到对方弱点而欣喜若狂的他,不知怎地,竟失了大肆嘲讽的心情。

「哼,原来你也时常违规去和情人幽会,还敢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

「至少她不必按时付费。」

西蒙的笑让人上火,禔摩握紧了拳头,长吸口气,「……她是吸血鬼,还是人类?」

男孩淡然一瞥,「聪明人的好奇心就该适可而止。」

确实,他没有立场要求回答。纤白的指死命掐在掌中,想减缓急促的呼吸,「你迟早会被抓到的,到时候,别指望我替你圆谎。」

西蒙不以为意地笑笑,眼神往那人方向一抬,「回房去吧,让他等这么久,吊胃口也吊得够了。」

「不用你多事,我自会处理。」

禔摩悻悻转身,想多说几句话刺激西蒙,关于女孩的嘲弄在喉间翻滚,X_io_ng口却突然涨得难受。

西蒙是故意的。提起那个女孩,暴露己身罩门。

他不确定西蒙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为了有趣,也许为了更深沉的目的,也许,为了证明他可以轻易地将别人的在意,转化成伤人的武器。

男孩没察觉自己正微微颤抖,湿衣紧贴在那雪白而修长的身躯上,曲线毕露,就像只惹人怜爱的兔子。

纤细腰枝被沾了水的软布紧紧包裹,衣衫下襬露出的那段瘦削脚踝意外有着奇异的催情效用,王者的锐眸掺入几许墨色,望着他略显狼狈地逃回房间,始终未移开眼。

禔摩握紧门把,在房门关闭前,匆忙地投去一瞟,他本没有多余心思,只是想知道西蒙是否还留在原地,没想到却和西蒙打了个正面,最后一次的眼神交会彻底动摇了他的心神,他仓皇地甩上门,靠着墙,不住喘气。

即使只有短短一秒,久经历练的禔摩仍清楚地读出了那双深邃瞳孔中的复杂色彩,全然支配的霸气背后染上另一层朦胧的浅金,他明白,那叫做Y_u望。

西蒙甚至没有试图隐藏,好像就是要禔摩看个清楚似的。

用那样冷淡的口气说自己对男人没有兴趣,刚才的视线又算什么。

禔摩在心里嘲讽对手,身子却不可抑地发热起来,彷彿被人从体内燃起了火,烧得五脏六腑沸沸扬扬,感官开关全数开启,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崭新的刺激,他的指尖发着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把什么东西撕扯开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像毒品一般让人迷醉的兴奋。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挑动最深沉的情Y_u。

他们彼此都清楚得很,这场危险的游戏,谁先屈服于Y_u望,谁就是失败的一方。

那个眼神,不过是鸣响战局的号角。

玩家就位,游戏开始。

禔摩半睁眸子,发现红发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扯扯唇角,「有菸吗?」

「有。」

男孩从包里掏出一包醇叶香菸递给禔摩,拾起打火机,替他点上。

「要吗?」

男孩摇摇头。

禔摩将盒子抛下,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凑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口,感觉烟雾漫入肺叶,喉头微微发苦,脑袋忽来一阵浮翩的晕眩,他想起那些堕落的夜晚,想起自己曾经如何迷恋这样微醺的颓废。

他倾过身,勾住男孩脖子,给了一个香艳的吻,未褪的白烟从唇角溢出,渗入男孩的口腔里,那人大概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轻咳了几声,禔摩凑到他耳畔,带笑低语,「想要我怎么做?嗯?」

「我、我先帮你吧!」

禔摩挑起半边眉,倒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客人要求,他也没必要违逆,收回手,惬意地叼着烟,

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抚弄,男孩的动作很生涩,禔摩差点笑出声来,为了避免自己被那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弄得兴致全无,索Xi_ng仰起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人的唇印上颈项,热热的,些许黏腻,饱含急切的渴望,接着向下滑落。

禔摩无声一笑,透亮指尖抓住他的头发,右腿微抬,脚背在他身下厮磨,男孩很快就撑不住愉悦的快感,松口,舒服得呻吟出声,双手搂住禔摩腰间,抬起头,「嗯……你真好。」

讨好垂涎的赞美让禔摩动作一顿,手指移到唇畔,深吸口菸,侧首轻吐,慵懒一笑,「哪里好?」

「比女孩子还好。」男孩没能看见在重重烟幕后的冷漠嘲弄,一个劲儿地称赏他完美的身体曲线,嘿嘿傻笑道:「不过,我本来就对女生没兴趣,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就算你对女孩有兴趣,她们也未必对你有兴趣。禔摩暗自冷笑,耳畔突然浮现那个邪肆狂野的皇者说着「我对男人没兴趣」时的沙哑嗓音,他不耐地将烟蒂捻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对挑衅的眸子。

红发男孩将他拉到床边,右手按着那光滑的背,左手将浴袍扯开,禔摩能感觉有东西正顶着自己,他闭起眼,压下浮上X_io_ng口的那阵恶心感,准备迎接毫无润泽的剧痛侵袭。

既然需要外出,代表他的约会对象是人类?

他什么时候对人类产生兴趣了?

纤指一弯,放到嘴边时才发现手上已无烟,禔摩烦躁地咬着唇,思绪一片混乱。

细微的呜呜声从后方传来,有点像蜜蜂群聚时的振动低鸣,他不耐地想着这么晚了谁还在制造噪音,舍监也不知死到哪去了,竟然让那个白痴干扰别人睡眠,正觉得奇怪,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心脏猛地停了半拍,他伸手向后,箝制住对方动作,低声道:「等等。」

「怎么了?」

禔摩一跃而起,跑到窗边,双手刷地拉开厚重的窗帘,强烈的探照灯光透过玻璃Sh_e了进来,几个校园警卫跑步穿过广场,楼下许多寝室都亮起了灯光,学生纷纷从窗户探头出来察看情况。

他一惊,倒抽了口气,指尖在玻璃上捺出紧绷的印痕,这房间隔音很好,但他不必开窗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警铃响了,有人违规外出。」

红发男孩被挑起了Y_u望,已无暇管其他事情,催促道:「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吧。」

身后人的手又覆了上来,禔摩只觉说不出的厌恶,不意抬头,夜色中那张秀白的容颜清楚地映着焦急,心中翻腾汹涌,他知道自己担忧的是什么,违规外出是学院的大忌,处罚非常严重,西蒙个Xi_ng谨慎,应该不会触动警报才对,只是那抹Yin影始终挥之不去,他闪开对方的触碰,走回门边穿衣。

「今天到此为止。」

「什么?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说停就停?」

「我没心情了,钱你带回去吧。」

禔摩拉开门,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慢着,谁说你可以走的?」

禔摩一声冷笑,「脚长在我身上,为什么不能走?」

「不行,你把我当笨蛋耍吗?我已经付钱了,你得乖乖让我做一次。」

禔摩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个Xi_ng,见他死活不肯离开,俊眉一挑,「你要自己走,还是要我把你踢出去?」

红发男孩气歪了脸,他的身材比禔摩壮硕

得多,挡在门口不让他离开,粗鲁地朝他X_io_ng前一推,那力道相当强劲,禔摩未能站稳,整个人向后跌,砰地撞上床头柜,把上方的摆饰都撞了下来,乒拎乓啷全掉在他身上,其中一个金属相框的尖角砸中额头,当场渗出鲜血。

男孩看见血,吓得回了魂,他是颐指气使的小少爷,难以接受被人如此干脆的拒绝,不过说到伤害别人之类的事,他倒是连想都没想过,上前几步想道歉,禔摩的左手迅即伸向枕头,抽起藏在枕下的防身武器,翻身纵起,出手快如闪电,那一下兔起鹘落,男孩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柄短剑已经亮晃晃地架在X_io_ng口。

「滚。」几缕血丝从额角流下,让那苍白俊美的面容显得加倍诡艳,剑尖触在心跳的位置,碧蓝眸子里闪着狠戾神采,像是望着一只待宰的羊羔,男孩吓得腿都软了,抓住禔摩的手想让他松开,禔摩冷哼一声,五指像铸了钢似的分毫未动,他从小剑不离身,一柄剑练得炉火纯青,即使是西蒙也未必能让他撒手。

薄唇勾起寒笑,微加手劲,锋利的刀在男孩身上擦出伤口,殷红顺着剑锋滴落,在床单上印下几朵照眼的红花,右手一张,由拇指开始弯曲,倒数计时的飘渺嗓音宛如索命鬼魅,「五秒钟,给我滚。」

男孩差点没被吓掉半条命,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么,顾不得腰间的伤,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这么一折腾,盘桓在心中的焦躁感少了许多,禔摩蹙起眉,探头往下望,见几名警卫陆续走回宿舍,身边没有押着任何学生,他心中一宽,随手抹去头上红痕,走向浴室,扭开水龙头,将剑锋鲜血清洗干净。

是西蒙触动警报吗?他不像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

可若不是西蒙,又会是谁呢?除了西蒙,有谁能触动警报而不被抓到?

他坐到浴缸边,将那人洗过的水放掉,重新蓄了一池,平常在宿舍公用的隔间淋浴,要是运气不好、锅炉的热水被用完的话,还得耐着寒洗冷水澡,哪有什么机会泡澡,他缓缓将脚浸入,温热泉水暖和了冰冷的趾尖,从末梢神经一路暖上头顶,禔摩不禁满足地轻叹一声。

外头的警铃声已歇止,骚动暂时告一段落,他回眸朝大圆镜一望,额头那道口子已止了血,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还好能用浏海遮住,反而是背部跟腰部那么一撞,现在还隐隐发疼,他不悦地拧着眉,倒不是怪罪别人,只是对于自己的烦乱感到些许不解,比那个男孩更加粗暴的人所在多有,他也不是玻璃娃娃,非要求温柔的Xi_ng—A_i不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明知道要好好赚钱,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闭上眼,决定把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明天,明天一定要接到客人,绝不能拖延,再慢就迟了。

你真的高兴吗?他想起剑子仙迹那淡定而锐利的眼神。

禔摩冷冷地笑了,想,连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那个人又有什么立场过问。

那些妄想干扰他的情绪、妄想介入他的人生的人,都去死吧,禔摩始终是禔摩,那个谁也不在意,谁也不曾在意的冰爵禔摩。

禔摩一睁开眼睛,熟悉声音就在耳畔响起,红衣男孩着急地抓住好友的手,连珠炮地发问:「禔摩,你没事吧?听说你在浴缸中泡了一个晚上,还受了伤,是真的吗?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只记得自己泡在热水里,拿了条毛巾盖住脸闭目养神,后面的记忆就一片模糊了。

「这样对心脏很不好,而且容易感冒,你是不是太操劳了?」

「我没事。」禔摩疲倦地揉揉眉心,声音还带着晨起尚未完全甦醒的微哑,坐起身,右手将金发向后一梳,拿了条丝带随意束起,发现自己已穿上新衣服,淡淡瞥了希恩一眼,「是你替我穿上衣服?」

「不,我才刚来呢!那个佣人告诉我你睡在浴缸里面,是『主人』回来见到才把你抱出来的,我想他指的应该是西蒙,难道那个西蒙直到早上才回宿舍吗?他对你好吗?没欺负你吧?」

「主人的事情,别人不需多问。」维特抱着新床单走进来,对于希恩的存在有些警戒,「探望也让你探了,请回去吧,主人吃早餐时不喜欢旁边吵闹。」

听见西蒙的名字,禔摩微微一震,下意识拉扯身上衣袍,「他回来了?」

维特点点头,手肘隔开希恩,准备替禔摩换床单,一边不忘叮咛:「记得要好好感谢主人,要不是他,你现在八成已经在浴缸里泡成酱菜了……喂、等等,都说主人要安静吃饭,你还去吵他……」

禔摩冲到餐厅,暖暖的朝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摆满丰盛美食的餐桌上,年轻皇者坐在上位,手里拿着份报纸,正安静地翻看,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衬衫,只在外面罩了件较为轻薄的蓝色西装外套。

他大步上前,故意挡住阳光,声音不知不觉高了起来,「辛苦一整晚,终于回来了啊,闍皇大人。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即使刻意改变称呼,语气中的嘲讽仍昭然若揭,彷彿想用几句带刺的话狠狠在对方身上戳几个洞似的,西蒙也不发怒,啜了口咖啡,眼神压根没离开原本的报导。

见他相应不理,禔摩深吸口气,又道:「昨天违外警报响了。」

他翻了一页报纸,事不关己地悠然应对:「哦,是吗?」

禔摩轻哼一声,「只可惜警卫没抓到那个违规的学生,让他逃过一劫。」

西蒙倒是笑了起来,「冰爵禔摩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校警那边了?」

「闍皇西蒙什么时候疼惜起女人来了?」

「你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范围。」

锐利目光落在西蒙白皙的颈项,快速逡巡了一趟,却没有之前看过的张扬吻痕,他移开眼,伸手抓起一个洒着糖霜的甜甜圈,咬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谁可以让西蒙如此大费周章,你应该也明白,若让闍城的敌人知道西蒙在外有个非我族类的情人,结果一定精彩可期。」

「她的事,你不用插手。」西蒙又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当然,如果消息走漏,我很快就可以查出来是谁放的风声。」

感觉话锋隐隐针对着自己,禔摩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西蒙转了转咖啡杯,示意守在一旁的维特过来添加,「现在轮到你来解释,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禔摩不悦地低下头,他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向西蒙说明昨晚的事情,耸耸肩,右手拿起玻璃罐,将维特新买的巧克力麦片倒进碗里,再加入半壶冰鲜奶,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桀骜不驯的态度似乎磨去了皇者的耐心,俊眉一抬,掌心挥动,一个方盒子摔在禔摩眼前。

「他是新生吧?需要把这个还他吗?」

禔摩垂首望去,是昨夜抽过的香菸。

他微微一僵,不知对方有何用意,硬着嗓子回嘴:「是不是新生关你什么事?你想威胁我吗?」

西蒙抛下报纸,起身,一步踏到禔摩跟前,右手扫开那覆额金发,男孩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野Xi_ng瞳眸轻轻瞇了起来,冷笑道:「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只要

有钱,谁都可以?」

禔摩挑衅地反瞪回去,「说过互不干涉,现在这算什么?」

寒光一闪,西蒙不知什么时候拿走了禔摩藏在枕下的短剑,五指轻握剑柄,剑身贴在禔摩冰凉的颊畔来回摩挲,嗓音沉了几分,「我允许你带男人进来,不代表可以让你肆无忌惮地玩危险游戏。」

「几滴血而已,比不上深夜外出来得危险。」

「是吗?」大掌抚上那瘦削的腰枝,下移几公分,用力一掐,正好是禔摩昨晚撞到柜子的地方,他醒来时就发现伤处乌青一大片,现在又被西蒙的手劲一折腾,疼得禔摩整个脸都揪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没喊出声,眼角却逼出了痛楚的水珠。

「还知道痛?」西蒙的眉嘲笑地挑起。

禔摩咬咬牙,「把剑还来,任意拿我的东西,闍皇大人不怕人家笑话吗?」

西蒙扯扯嘴角,一旋身,将剑抛回餐桌,「维特,过来替他包扎。」

禔摩很快接口:「不需要。」

维特脚步一顿,似乎有了几秒钟的犹疑,西蒙眼神转厉,「禔摩,不要挑战我的耐Xi_ng。」

禔摩不再理会那主仆二人,迳自走回房间拿琴谱,他今天要团练,没道理在这边跟他们继续搅和,没想到一关上门,西蒙就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贴布。

「衣服脱掉。」

禔摩冷冷一笑,将琴谱抱在X_io_ng前,「你难道还怕我死了?」

「自虐并不能填补空虚。」

「你又懂什么?滚开。」

西蒙竟低声笑了,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阻住他Y_u走的脚步,垂头,在他耳边呢喃道:「还在生昨晚的气?」

禔摩用力一挣,「去他妈的我生什么气?」

「气我让你做不成生意?」

禔摩一愣,心里那张空白的画布像被滴了一点墨,黑色痕迹如蛛网般渲染开来,似乎隐隐约约想通了什么,内心深处又不愿想得太过明白,索Xi_ng别开头,「是那个人太无趣,跟你无关。」

大掌蓦地贴上对方前额,确认温度没有异常以后才放下,嗓音放缓,「你身子太冷。」

禔摩想起今晨自己是赤L_uo着身体被眼前这个人从浴室抱回床上,莫名别扭了起来,「我从小就是这样。」

「衣服脱掉,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禔摩顿了几秒,终究将衣服拉开,让西蒙帮自己贴上药布。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大概也不习惯做这种事,沉着而专注的呼吸声在禔摩耳膜边振动,像只搧翼的蝶。

他先贴了后背,再来是腰部,最后才绕到禔摩正面,不同于昨日情Y_u挑逗的正面交锋,西蒙的手周延而不逾矩地在他每一吋肌肤上熨贴出烫人的隐痕,那足以引发颤栗的触碰像温柔的火焰,隐蔽而又张狂。

热度透过掌心传递过来,好像一壶温酒流淌到心底,再缓缓漾开。

在发现以前,早已悄悄沉醉。

在承认以前,早已堕入万劫不复。

指尖与肌肤相连处的麻痒感让禔摩不自在地扭了扭腰,一抬头,无预警地撞入西蒙霸道的眸,那掌控一切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像要探询什么似的,禔摩很快避开了眼神接触,抬手将发带重新系好。

西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长指滑过禔摩X_io_ng前樱蕊,瘦削的肩头轻轻一颤,他连忙咬住唇,怕自己发出不该有的声音,倔强地瞪了西蒙一眼,逼迫思绪移到其他地方。

是了,即使只是最简单的包扎,这样的举动也太不像闍皇西蒙。

望着对方将最后一块药布贴好,男孩蹙起眉,「为什么?」

西蒙彷彿知道他要问什么,淡淡一笑,「

不为什么。」

得不到具体的答案,禔摩重新警戒起来,把琴谱当成盾牌般紧紧贴在身前,背弓紧得像只蓄势待发的猫,「你没必要讨好我,这是为什么?」

他的手在那白皙的腰侧停留了一会儿才松开,沉声道:「去上课吧。」

[西禔]被神遺忘的角落》小说在线阅读_第3章__◇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小说只为作者by溏心_的作品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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