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车队终于驶入魏国境内,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落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规模还算大的客栈,把人都塞进房间,问题来了。
管家:“将军你看,咱们是按这个数安排的,所以现在只剩了一间房……”
我插嘴:“我可以睡马厩。”我变回真身睡哪都可以。
管家泫然欲泣:“将军你看,白姑娘多么深明大义,把房间留给你自己去睡马厩!”
众将士看容言的眼神奇怪起来。
容言:“……”
对了,正常的凡人是不会睡在马厩里的,我想了想,对离得最近的副统领道:“你们房间还有个空,我去挤一挤吧。”
副统领头都吓掉,根本不敢看容言:“不可不可,在下脚臭,脱了鞋一屋子人晕到天亮的那种。”
跟他一屋的小兵:“……”
“那我——”我看向管家。
“咳咳咳咳咳咳咳——”管家差点背过气去。
容言重重地放下茶杯:“你跟我一个屋。”
管家如释重负:“就这么定了!”
我倒是不在意,在将军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还不开饭,吃完好睡觉呐,困死了……”
容言不可思议,睡了一下午的人不是她?
他看猪一样看我,我猛地想起——
“小二,给我来份红烧肉!”
月明星稀,雾气悄悄爬上砖瓦,乡间一片静谧。
客栈内——
将士们挤在方桌边扒着饭菜,时不时抬头与同伴jiāo流下眼神。
“夫人换了红衣裳,难不成咱吃的是酒席?”
“坐完婚车摆酒席,一会还要入dòng房,主子有心了,就是这场地寒酸了点吧?”
“就是,这酒席饭菜也忒难吃了!”
“难吃也得啃下来,夫人都没抱怨,不能叫她觉得咱矫情!”
“……”
无声的jiāo流过后,大家打定主意回府后众筹给主子办婚宴。
我埋头扒饭,这里的饭菜真真是难吃,比阿芍做的差远了,想来这些将士们都是吃苦耐劳的,我也不能矫情。
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肯定吃不下吧,我抬头——
见他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优雅地尝上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二更天,我跟着皇帝陛下进了客房。客房不大,只有一张青竹架子chuáng,我环视一圈,在慈竹圆桌前坐下。
他挑眉:“怎么?睡前还要喝茶?”
“我这就睡了。”我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趴下。
他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你打算睡这?”
我支起下巴,认真地说:“是呀,你身份尊贵定然要睡chuáng的,我睡哪里都可以。”
他解了外袍丢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微微倾身。
“你怎知我身份尊贵?”
他审视着我,眼神凌厉。
我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猜测……你的马车这么华丽……出身想必不俗……”
他显然不信,紧紧盯着我:“你是什么人?南梁人还是魏人?或者……”
我心一横,闭眼道:“一个爱慕你的乡下人!”
……
他愕然,我趁机说:“我在山上看风景,见你的兵马经过,马上的你风姿绰约,我倾心不已,一时不察掉下山崖……然后就被你救起来了……”
司命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这么说应当不会出错。
他在我对面坐下,按了按额角。
“那你去魏国做什么?”
“寻……一位友人。”
他不语,我也闭嘴,就这么gān坐着,盯着红烛燃完半根。
我困得眼皮直打架,他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突然,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离得不近。我借宽松的袖子掩手,闭眼拈了个仙诀——
花瓣飘过环窗,探到客栈外墙角下藏了一堆黑衣人,蒙面持刀,形迹可疑,像是司命形容的杀手。
我欲睁眼告知入定的皇帝陛下,蓦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花瓣飘落窗沿。
他拦腰抱起我,把我放到chuáng上,轻声说:“无论听见什么,不要醒。”
我噎住,敢情他以为我睡着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阖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