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嗯”一声,“方便带个路吗?”
小丫鬟愣愣点头。
方耀随那丫鬟进了内院,见她轻敲一扇房门,唤道:“大老爷,凡少爷来了。”
随即,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丫鬟帮方耀开了门,等他进去又轻轻把门关上。
论辈分,段锦凡的父亲才是段家的老大,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jīng神奕奕,丝毫不显老态,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那似乎是间书房,方耀进门之后,段忠一直埋着头看手中的书,却没有看他一眼。
而方耀却是习惯性地一眼扫过房间格局,然后目光才落在段忠身上,先是扫过他的额头,第二眼则是扫过他的心脏。
段忠并不知道自己最懦弱的儿子正在观察自己的致命点,依然漫不经心翻了两页书,才抬头看了方耀一眼,“听说你伤好了?”
方耀记起眉心红痕,应了一声“嗯”。
段忠略一皱眉,放下书直视方耀。他知道这个儿子怯懦怕事,但是平时对人说话却也是恭敬守礼,对他尤其小心翼翼,害怕惹他不悦。怎么如今受个伤在院子里窝了两个月,竟是连礼节也不知道了。
方耀身体挺得笔直,与段忠默默对视。他知道段忠在观察他,满心都是疑惑,但是他却无心伪装,因为他不擅长,需要他做的事往往都是gān脆地给敌人致命一击,而不是耗费在唇舌上的纠缠。
所以方耀gān脆不说话,任由段忠打量他。
等了些许时候,段忠道:“听说你摔坏了头,连你娘都认不得了?”
这话段忠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随即又冷笑讽道,“花园里散个步也能摔傻脑子。”
方耀总算是出声应道:“确实不记得了。”
段忠喟叹一声,道:“不记得了倒是硬气了些,不那么娘们兮兮的,看着也顺眼不少。”随即又道,“少去见你娘,整天哭哭啼啼,儿子也养成了闺女。”
方耀不置可否。
段忠对这个儿子向来是不抱希望的,明知道他受了伤,在房间里躺了许久,却连看也没去看过一眼。若不是日前听大夫人说起锦凡身体好了,竟一大清早的在院子里跑步,段忠几乎就快把他给忘了。
难得上午清闲,想起了这个儿子伤愈后父子还没见过面,才叫人把他唤来。
段忠本来想要教训他两句,却见他不像以前扭扭捏捏竟是顺眼不少,于是也没了其他话可说,挥挥手想要叫他走。
“哦,且慢!”段忠忆起一事,“下月中秋,老三再过十日就要回家。到时候规矩些,不要整日院子里乱窜。”
方耀没有应声。
段忠有些不悦,提高了声音道:“听见了吗?”
方耀这才道:“知道了。”
段忠挥挥手,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方耀于是推门出来。
那小丫鬟又回了外院摆弄花草,没有听到方耀出来。方耀于是也不作声,径直往院外走去。
还没跨出院门,一个年轻男子正风风火火从院外往里走,见到方耀竟然二话不说,便要去拉扯他手臂。
方耀左手往下一低,一个侧身右手手掌在那男子手腕轻推了一下,竟轻巧避开了来人,一步跨出院门。
那男子也没看清方耀是如何避开的,一怔后有些恼怒,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不许走!”
方耀不作声。
男子似乎没想过方耀敢违抗他的意思,转身又往院里走去。
方耀等他走远,方才召唤躲在一旁的紫纱,道:“回去吧。”
紫纱一脸担忧,“禾少爷让你在这里等他,可以不等吗?”
“禾少爷?”
紫纱以为方耀忘记了,提醒道:“是你大哥锦禾,大老爷与大夫人的长子。”
方耀摇摇头,“没事,先回去吧。”
段锦禾和段忠都只能在方耀脑袋里一闪而过,他对段家没有牵绊,如果不是这个身体不能负担的话,他现在就想离开段家。所以段家的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甚至不值得花时间去思考。
紫纱先是有些忐忑不安,担心段锦禾会来找方耀麻烦。却等了两日也没见动静。
方耀则是没放在心上的,每日的锻炼依然没有停过,甚至时间比最初还要长了些,紫纱在院里等待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