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的天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
复习,复习,可是该背的东西很快就忘了,於是继续背,再背,不停的背,一遍一遍,靠著一口气,绝望的挣扎。
没有老师家长再在那一段时间qiáng调学习的重要性,无论多麽懒散的同学在这一段时间都会变成疯子,竭尽全力的拼命,拼命到能让所有鞭策统统变成鞭笞。
学校终究没有等到斐天的回归,因此一句话越来越多的挂在他们的嘴边,“哎……斐天,多好的同学,真是疯了……”可是贺贤却不由得迷惑,疯狂的人,到底是身边的同学或是自己,双眼布满血丝和执念,还是那个斐天。
贺贤不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种不明白让他几乎没有恒心去攻他的课本。
教室里很静,非常的安静,只是不停的传来沙沙的书写声,和哗啦,哗啦的,翻课本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埋头苦读,可这个时候,贺贤却情不自禁的把头抬起来。
打量著教室。
他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可以清楚看到全班,那是通向光明未来的阶梯,还是浮生炼狱?他看到同学,有的用力的拿手狠狠的撕扯著自己的头发,qiáng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有些不停的在自己的手掌上掐上一个个指痕;更有甚者,手隐在暗处,垂在椅子上,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用力的抠著椅腿,指甲因开裂而流血。
他想起那些千年以来传唱的佳话:头悬梁,锥刺骨。
锥刺骨吗?在瞌睡的时候,毫不留情的举起铁锥,用力的超自己的大腿上刺下,血流如注,血流如注,然後继续读书……困了,再刺,困了,再刺……额头上全是因疼痛而产生的细密汗珠,面孔扭曲著,瞳孔放大著,牢牢盯著竹简,一下一下的剧烈喘息,汗湿重衣……这本是佳话,为什麽此时他却觉得万分可怕?
贺贤感觉到疲劳的侵袭,习惯性的,拿起自动铅笔在左手手臂上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还有一滴浑圆的血珠……於是心就静了,气也不浮了。灵台一片空明。
可以安心的读书了。
每一个学生都是像他这样。仿佛内心得不到救赎般的急切焦躁,只有通过自我的nüè待和伤害换取片刻的宁静。是的,苦痛本就能给人宁静。贺贤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种行为,但他现在不加思考的照做,虽然觉得有些犹豫,可是高三本就是一个旋转的巨大漩涡。
如果身边的都是疯子,你也只能去做一个疯子。
短暂的疼痛过後,贺贤再次想起斐天。他恍惚中看到斐天更加虔诚的跪拜,在离大昭寺的路上,又静了些,他的面目更加模糊,和眼睛更加清澈,混在恒无际涯的朝圣人群中,模糊的像一个灰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