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法瑞斯觉得最重要的事就是摆脱那双漆黑眼睛的盯视,他把钥匙一丢,转头向身后的人道:「我现在要睡觉,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不许进我的卧室,行吗?」

黑发的男人点点头,把外套挂好,露出里面烟灰色的薄毛衣,施施然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翻。法瑞斯瞪了这个宛若主人的人几秒钟,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自己丢在床上。所有的神经都在努力抑制住跳窗逃走的欲望--他可是住在十七楼,跳下去非摔成肉泥不可。

没多久,他只听外面--确切地说是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破碎声,法瑞斯跳起来,冲向出事地点。一个男人呆呆站在那里,地上是一堆破碎的盘子,外加一个微波炉。冷酷的驱魔人先生站在一堆废墟中,一脸茫然。

「你在干嘛,雷森帕斯先生?在这里试验你的魔法阵?」法瑞斯说。

「我只是想弄点东西吃。」罪魁祸首毫无愧疚地说。

法瑞斯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你想找食材的话,它们可能在任何地方,但肯定不会在微波炉里!」

「你家微波炉样式很奇怪。」雷森面无表情地说,法瑞斯恨不得揍他一拳。

「好的,是我不好,我不该买样式奇怪的微波炉,」他咬牙切齿地说,「食材在左边数的第二个柜子里,请不要再拿错了!」说罢,愤怒地转身离去,再待下去他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真抱歉。」身后的人说,法瑞斯一呆,讶异于这样的人竟然会抱歉,他回过头,蓝色的眼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雷森黑色的双眸毫无波动地看着他,「我不会做饭,你打电话叫外卖上来好吗?」

那一瞬间,法瑞斯几乎听到自己手指握拳握断的喀嚓声!

「好的,」他说,「我去叫外卖,你要吃什么。」

「随便,披萨就可以了,我要香菇口味的,多放些洋葱圈,叫他们不要烤得太焦。」

「好的......」法瑞斯愤怒地说,他有什么办法呢,听说饥饿容易让人心情不好,他可不想冒任何让雷森「心情不好」的险!--是的,当然他很想揍他,但是他不敢!「好吧,现在食物就要过来了,你只要坐在那里等就行了,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可是谁来付帐?」黑发的男人坦然地说,法瑞斯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说着如此无耻的话的时候表情还能如此理所当然的正经和无辜!

「难道还要我付吗!?」他大吼道。对面的人毫无愧疚地看着他,「我记得我有说过我一分钱都没有。」

他绝对是故意的!什么不能让雷森帕斯的家徽蒙羞,是因为没钱赖在我家里骗吃骗喝吧!法瑞斯愤怒地想,他现在和一个驱魔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心里无数遍地诅咒着那个该死的披萨怎么还没送到!

「你这里好像没什么专业型书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雷森的眼睛扫过书架上一排游戏美女旅游种种享乐性杂志,问道。

「关你什么事,你是员警吗?」法瑞斯没好气地顶回去。

「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必要状况。」身边的人理所当然地说,旁若无人地抽起根烟,点着,慢悠悠地说,「介意我抽烟吗?」

「你不是已经在抽了吗!」

「那么,说吧。」

「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雷森理所当然地说。

要冷静,要冷静!法瑞斯命令自己道,他心里已经开始第N遍地诅咒那该死的十三道封印,如果不是它们,就算他和这个混球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也比这会儿和一个暴君聊天的情形好得多!

「我没有在工作,我老爸会把钱定时汇到我的户头上。」他说。

「哦,」雷森点点头,「就是常言所说的二世祖,或者纨裤子弟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法瑞斯理直气壮地说。

「为什么不和家人住在一起?」

法瑞斯漫不经心地看着空气中飞散的蓝烟,「因为我在离家出走。请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这是我的私事。」

雷森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离家出走你老爸还给你钱?」他问。

「他愿意,他钱多得花不完!你管得着吗!」法瑞斯冷哼。

「只是有些惊讶,我老爸就没那么懂得父子间交流的重点。」

法瑞斯怔了一下,转过头,「什么?」--另一句话差点没有冲口而出,「你这种怪物也有老爸?」

「离家出走啊,我也在离家出走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难以开口,雷森抽了口烟,漆黑色的双眼凝视着飘散的烟雾,像游离在这个时空之外。

「为什么?」法瑞斯讶异地问,有点意外雷森向他吐露这种事。

「吵了一架。」身边的人淡淡的说,睫毛半遮住黑色的眼睛,似乎有些黯然。

「为什么?」法瑞斯好奇问。想不到这种为杀戮魔族而生的生物也有家务事嘛。

雷森慢慢把烟蒂拧灭,有点为难地看着他,「我可以不说吗?」他问。

法瑞斯一呆,出现在对面男人那张冰冷傲慢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为「羞涩」,更加诡异的是这本该和这人全然不和谐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竟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真实。

他愣了几秒钟,摆摆手,「当然,我不关心你家的事。」

这简直难以理解,法瑞斯想,这个擅自闯入别人家的暴君竟然懂得「不好意思」!

如果自己不是个魔族,也许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会觉得亡者雷森帕斯是个出身高贵、彬彬有礼,并有良好自制力的男人。当然「自制力」总是相对的,否则法瑞斯很难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在文明世界长大的绅士,会对杀戮和折磨生命能如此理所当然还乐在其中。

因为良好的家庭保护?法瑞斯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一个驱魔世家良好的家庭保护?真该死。

这时悠扬的门铃响了起来,应该是外卖到了,他站起身去开门。接过这位客人的食物,付了钱,看着对方毫无谢意地开始食用。

法瑞斯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居然还真睡着了」,接着小小佩服了一下自己的临危不乱--或者该叫「水泥管一样的粗神经」,他打开房门,雷森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起来,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午安。」

如果不加偏颇的观点,凭心而论,雷森帕斯是位长相很俊秀的驱魔人,当他不说话时,甚至给人的感觉是彬彬有礼和整洁安静的。

法瑞斯挠挠一头凌乱的金发,「午安。你一直在这里?没吃午饭吗?」

「哦,我叫了外卖,然后和送东西的小弟说记在你账上。」

好吧,我早该习惯这个人的无耻,刚才一瞬间的好印象多半是错觉,那曾看过的,他「杀戮」时双眼中流露出的残忍和残酷才是真实的,法瑞斯提醒自己。要时刻警惕,对面的人是只猫,而自己则是只与之同居一室的耗子,之所以还能被这小子气得半死是托自己的伪装还没被揭穿的福。

--这么想的话,似乎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了,能活着生气也是件好事。然后悲哀地想自己真是毫无身为一亿七千万魔军元帅的自尊。

「那晚餐就继续叫外卖吧。」法瑞斯说,伸手去拿电话,厨房里虽然有食材,可是他对做饭一窍不通--实际上那全是人不可貌相的笛兰准备的,他走后法瑞斯不觉得有人还会去触碰它们。

「不必了,」雷森看了他一眼,「今晚出去吃饭,我请客。」

法瑞斯张大眼睛,发现恶人突然好心起来原来是件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你要干嘛?我做过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吗?」

黑色的眼睛斜睨了他一下,「你在说什么,只是请客。」

应该只要还是「人类」就不太会有危险吧,法瑞斯狐疑地想。雷森继续道:「不知道那个魔族什么时候会来找你,今晚我要去收酬劳,你和我一起去吧。」

虽然知道所谓「保护」就是二十四个小时糖黏豆一样的压力生活,但确切了解后还是有些沮丧,法瑞斯叹了口气,「在哪里收钱?」

「在『天堂』。」雷森淡淡地说。

「天堂?」法瑞斯重复,那是这个城市里最豪华的会员制俱乐部,想不到竟会在那种地方收钱。「你打工的对象好像还挺有钱的。」他说。

「有什么办法,我老爸可没你老爸那么大方。」雷森把烟蒂捻灭,站起身,「走吧。」

光临天堂的顾客虽然不少富豪大贾,但在法瑞斯看来,它更多的时候倒像二世祖的集中营。实际上法瑞斯就经常干一些纨裤子弟们常干的事儿--在这里包上一间房间住上几个星期,只要你有钱,每天都可以过得香艳又刺激,而且花样儿绝不会重复,相对的,这里的费用也是高得吓人。当然法瑞斯对此没什么感觉,又不是他掏钱。

所以法瑞斯看到雷森驾轻就熟地掏出会员卡时,心里有小小的惊讶,然后想起那小子说自己是纨裤子弟,但显然雷森本人也高尚不到哪里去。他跟在黑发男子后面,亮出自己的会员卡,好吧,现在这架势看上去是一对纨裤子弟光顾伦敦最大的花花天堂来了。

雷森目标明确地向角落的位置走去,应该是早就约好的地方。他的外表还是颇有迷惑性的,大部分时间有礼而谨慎,面部表情变化不大,像个被家庭保护得过好的乖乖牌--如果你没看过他大开杀戒的话。

一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装的中年男人已经坐在那里了,他并不显眼,衣饰简便,眼神自信却并不傲慢,甚至是谦逊的,可法瑞斯就是觉得他目中无人。但身边显然有一个更加目中无人的家伙,雷森看也没看他一眼,招呼侍者来了杯「天堂」--这里的特色鸡尾酒--仿佛对面的人根本不存在。法瑞斯也顺风要了一杯,反正是雷森付钱。

对方也不生气,微笑着拿出一张支票,「这是这次的酬劳。」他说,把它放在桌上。雷森看也没看那东西,「我要求多收三倍的酬劳。」

那人挑挑眉,雷森说道,「你们没告诉我那里有有翼人,我可是坐在一辆BMW车里飞了大半个伦敦城!」

「没问题。」对方爽快地说,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在上面签了一个金额,放在桌上,「真抱歉,有很多细节实际上我们不太清楚。」

法瑞斯远远看了一下支票上的金额,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太爽快了,爽快得跟个陷阱一样。雷森毫无所觉地接过来。

「实际上,我们还有另一椿生意。」罗伯特说,从下面拿出一个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资料。果然如此,法瑞斯想。

「这次的酬金,可以在后面再加两个零......」罗伯特停下来,雷森干脆地拿起信封,「我接了。」他说。

「您不......看看任务是什么吗?」另一个人说,这也是法瑞斯想问的问题。

「是杀魔族吗?」雷森问。

「是的......」

「那就够了。」雷森说,站起身,「请原谅,我要去拿杯酒,是你请客对吧?」

罗伯特茫然地点点头,雷森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去找他的乐子了。

法瑞斯坐在那里,和雷森的委托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连忙站起来,跑去和雷森一起喝酒了。

法瑞斯始终没看到雷森动那个信封。从当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法瑞斯起床时,发现它仍好好地放在雷森的外套里没动,有鉴于昨晚离开时,罗伯特希望他们今天起程,他终于忍不住把信封抽出来,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那是一些照片和档案,里面提到三天前一个小林的边镇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他们认为有什么力量强行让它从人类的文明里彻底消失了一样--毕竟没有交流就没有存在。两天前,他们还曾派出过一支三十人的精英小队去探查,可他们同样从人间蒸发了。

信封里还附上了每个人的照片和资料,法瑞斯匆匆翻过,脑子里掠过「食物不需要有姓名,它只是食物」的念头。

像对雷森来说,魔族不需要有身份,它们只是杀戮对象,他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对偶的句子,然后忍不住笑出来。

「这次的工作很好笑吗?」雷森问,穿着自己的睡衣,黑发凌乱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早知道上面是笑话集的话,我昨晚就看它了。」

他走到浴室,把水龙头打开。法瑞斯在外头说道:「你不是答应了罗伯特今天就启程吗?我以为你会先看看任务是什么的。」

浴室里只有莲蓬头洒水的声音,好一会儿,另一个人懒洋洋地道,「反正就是去杀些杂种嘛,魔族的能力和品种都不重要,只是猎杀标的而已。」

法瑞斯咳嗽一声,「你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和魔界的亡命之徒由同一个老师调教出来的。」

他翻过上面几页没用的照片,然后看到了另一叠由卫星拍摄下的场景,虽然在月光下的树林中一点也不显眼,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照片上的一抹银灰色,以及另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你该来看看这个,雷森。」他严肃说。

雷森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依然穿着法瑞斯的衣服,「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我觉得照片整个儿都在泛红,狼人的毛绝对不是这种颜色。不知道是不是曝光的问题,你觉得呢?」法瑞斯问,拿着照片左右看,对映着光线。

雷森的双眼写着「你真无聊」的字样,「你就是让我看照片怎么曝光的?」

「我比较担心的是,照片是不是真的是曝光。」法瑞斯说,把所有的卫星照片铺展开来,喃喃地道,「都是这样子。」

他转头看雷森,「你觉得,真的可以所有照片都曝光了吗?」

「也许。」另一个人毫无关心地说。

法瑞斯看了他几秒,吐了口气,嘀咕道:「说得也是,你就算是要自个儿去下地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一分钱不花,住在我的房子里,穿着我的衣服,用着我的洗发精,占着我的电视机,你能消失掉,我简直应该放串鞭炮庆祝!」

雷森径自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听到这话,奇怪地道:「当然是你和我一起去。」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金发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活像突然发现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竟是个恶魔一般震撼......和无助。

「你和我一起去。」另一个人以为他不明白,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一边大大喝了口他家的啤酒。

「为......为什么我也要去......」法瑞斯结结巴巴地说。

「那只蛇还有可能回来找你,我可不希望它干掉你后无声无息地溜掉。」雷森说。

「你......你没有权利,那里很危险......」

「反正你和我一起去,决定了。」雷森笃定地说,「你会开车吧?我讨厌开车。」

雷森径自走去换衣服,完全被打击呆的法瑞斯终于慢慢苏醒过来,身体恢复了活力,他迅速从沙发上冲起来,冲着另一个人大声叫道,「你在开玩笑吧!那里有一堆的狼人!大蛇!母蜘蛛!你一个人去只身闯虎穴,意yin自己是好莱坞电影的男主角,我绝对绝对不会陪你发疯的!」

雷森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衣领,径自朝外面走去,「你的车子油是满的吗?我讨厌加油。」

法瑞斯在他后面大叫道:「如果你觉得人生无趣想改改口味去狼人的胃里来趟免费旅行,雷森帕斯,请不要拉上我,我生活得非常快乐!」

雷森奇怪回过头,好像完全不理解法瑞斯的愤怒:「你去开车好吗,法瑞斯?关于这次行程已经决定了,我不想再就此争论。」

「我也不想争论,如果你不强迫我去的话!」法瑞斯大吼,「你凭什么决定的!你根本就没有问过我!」

「好了好了,」雷森息事宁人地说,「你要带点什么零食去吗?」

「我死也不会去那个地方的!」法瑞斯大叫道。

两个小时后。

「救命!你这是谋杀!」法瑞斯大吼道,打开飞驶的车门,又愤怒地关上,飞掠过的路面让他有些头晕,那疯子开的时速足足有一百以上!「停车,我要下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雷森漫不经心地叼着烟,激昂的摇滚乐响填满了狭小的车厢,他似乎不太满意,又换了个抒情点的曲子,随口应道,「我从来不开车,法瑞斯,因为你死活不肯来,我只好破了例。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我当然不满!不满!有很多不满!停车!我要回去!」

「别紧张,亲爱的,一下子就会结束了。」雷森心不在焉地说。

「别叫得那么亲热,你这个疯子!」法瑞斯愤怒地大叫,他惊恐的情绪随着汽车度过了政府的路障越发的强烈,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个混蛋独裁者,他在心中绝望地诅咒,天知道他父母给了他怎么糟糕的家庭教育!难怪会吵架离家出走!而且显然只要和这家伙扯上关系,即使是个「无辜路人甲」,也少不得死无全尸,速度快得可以简直能用秒表计算!那个丢掉了一个头逃走的笛兰简直幸福得让人忌妒!

悠扬又略带忧郁的萨克斯风在汽车里飘扬,悲伤低沉的女声唱着「我看不清你的脸,我知道你是想拒绝......」,窗外的景物飞掠而过,法瑞斯的心情比音乐里那个失恋的女人还悲惨。

「上帝啊,放我下去,我可以告你绑架,你这个疯子,你爸爸难道没有教过你不可以随便连累别人,不顾他人意志吗!?」他绝望地叫道,虽然只能在雷森情绪允许的音波范围内。「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又不是神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你的家庭教育有问题,我不是你家的仆人,没义务容忍你这种娇纵独裁的少爷性格......你到底听见没有,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行程--」

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法瑞斯打了个趔趄,正准备继续大骂「你搞什么飞机」,却看到身边人一双漆黑的双眸静静盯着他。法瑞斯窒了一窒,干咳两声壮胆,心中自我安慰道,本来就是这小子不对,他看我我也不会怕他的......

「你说的没错,」雷森柔声道,「我不能决定你的意志,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他露出一个忧郁的微笑。

法瑞斯惊喜地张大眼睛,这小子竟然还懂得「为别人着想」这种东西啊!

雷森忧郁地叹了口气,他一身整齐干净的短大衣,皮肤白皙,一样挺拔的五官看上去利落而整洁,表情诚挚而且谦逊,简直是教科书一般标准的家教良好的绅士模样。

也许他的家庭教育也不是完全失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法瑞斯感动地想,这时,身边的车门发出轻微的喀嚓声,锁被打开了。

雷森抱歉地看着他,「请下车吧,回安全的地方去,你不需要陪我冒那个险的,虽然我觉得保护你没问题,但是我不能决定你的意志。」

这样说法法瑞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一头金发,「别这么说啦,你只是有点过度自信,但出发点还是好的......嗯,那我可以走了?」说着他打开车门,试探地看了雷森一眼。亡者点头一笑,他的动作温柔有礼,自然而不失高贵。英国的确是个能出绅士的国家,法瑞斯满意地想,这小子还有点良知。

车外,晚霞已染红了半边天际,法瑞斯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准备步下汽车,因为路障的关系,周围静悄悄的。

「请小心一点,法瑞斯先生,」雷森轻声说,看着法瑞斯停下的动作,露出疑问的眼神。「我们现在已经在林边镇内了,啊,都可以看到镇中心的教堂了。」

法瑞斯瞪着他,雷森继续说道,「步行离开的话,想必您走不到三分之一天就会完全黑下来,这种季节天黑得很快。因为死了很多人,所以有很多魔怪会被鲜血和人肉的气味吸引了过来,您路上当然会碰到很大的危险,请一定要小心。」

「等,等一下,」法瑞斯结结巴巴地说,「你得送我出去,你不能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三更半夜待在这种地方......那,那个教堂不是出事地点吗?你不能这样!」他大叫。教堂孤单的身影映在红得妖异的晚霞中,像黑夜降临前最后不怀好意的一瞥。

雷森一脸歉意,「真抱歉,那是不可能的,法瑞斯先生。我们进来后,为了确保灾情不至于扩大,周边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了,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出。当然,也许你表明身份后他们能网开一面。」他说,「只要你能活着走到那里。」

「你不能这样!」另一个人大叫。

「我要走了,决定了吗?法瑞斯先生。」丝毫不理会那人的哀号,雷森发动汽车。法瑞斯绝望地收回迈到一半的脚,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是个疯子!」

「噢」雷森踩下油门,「既然是您自己选择留下来的,那么请闭嘴好吗。」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法瑞斯捂着脸,绝望地想,这小子的家庭教育是完全的、彻底的、绝对的失败!

「天还没黑,就开始忍不住往外跑了嘛,这里的妖气可真重。」雷森轻声自语,法瑞斯可以清楚感到他语调中不正常的兴奋,他绝望地低喃,「我们会被杀死,你猜被撕成碎片后会分别进入多少只妖魔的肚子?」

「请信任我一点,法瑞斯先生」雷森漫不经心地说,瞄都没瞄他一眼。法瑞斯哼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精神失常的程度?」

「就凭现在你只能相信我。」雷森说。

法瑞斯气得浑身发抖,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想杀死什么人了!虽然他以前经常杀人,那包括敌人甚至也包括自己人,但大都缺乏深刻的理由,而像现在这样强烈想宰了什么人的念头,他这辈子也没有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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