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薄修齐凶狠的劲头一下子卸掉了,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坐到了薄夫人身边的位置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
薄修齐的怒火烧得他双眼泛红,都快要藏不住他的哽咽和颤抖。
薄夫人看着儿子这副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她揉了揉薄修齐的发顶。
“要是当年……唉,不提了不提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遗憾,眼里闪过往事的痕迹,却也只能感慨一句,“你说你跟齐宝儿,怎么就有缘无分呢。”
薄修齐收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他甚至安抚的搂了搂母亲失落的肩头。
“我只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开心,这就够了……”
他说着说着眼底蔓起杀气:“可是现在那个姓席的……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其他的都是小事。”薄夫人摇了摇头,她不关心其他,只放心不下夏堂齐而已,“关键是这个手术,可得遭了大罪了,齐宝儿他哪儿能吃得了这苦头。”
都是造化弄人。
20
夏堂齐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薄家留宿过了,没想到为他准备的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
连他曾经的作业本都还整整齐齐的放在抽屉里,好像时间一下子倒转,等到下个周末,他还要过来蹭着住一样。
这让夏堂齐难免有点感伤,时光一去不复返,但是变成大人的他,好像并没有比从前更快乐。
如果当初的他发现,他现在的婚姻竟然滑稽得像一个笑话,也许就不会再天天抱怨着考试辛苦了。
夏堂齐下意识的翻了翻泛黄的作业本,里头有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上课时候偷偷摸摸的小话。
【茶茶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夏堂齐顿了顿,看着自己稚嫩的笔记却已经想不起自己信誓旦旦写下的这句承诺是给谁了。
他好像确实有过一位关系密切的ga同学,只是时间太久,对方的身影都模糊不清了。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朋友同学走走停停,一直留到现在还依旧在他身边的,居然只剩下薄修齐一个人了。
只是自从他决定投入一段恋情开始,到如今婚姻的轮船搁浅,他已经很久不曾把薄修齐划分到朋友的圈子里了。
薄总就是薄总。
就只是薄总罢了。
21
“柱子哥,吃饭啦!”
枣康把菜端上桌,就看着席珰昳一脸烦恼的盯着手机,他过去招呼道:“别盯着手机看了,这玩意儿看多了伤眼。”
“你懂什么。”席珰昳起了身,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他今天给夏堂齐发了消息说不回家吃饭,夏堂齐居然一直没有回复他。
果然城里的ga就是脾气大,一丁点小事就要给人甩脸色,还得要他伏低做小,真是不懂事。
比起这个来,枣康就要懂事多了。
“当然是柱子哥懂得多了。”枣康被刺了一句却依旧好言好语,“赶紧来洗手吃饭啦,别伤了胃。”
席珰昳这才缓了神色,纡尊降贵的去了餐桌边。
夏堂齐的规矩实在太多。
吃饭不能吧嗒嘴,筷子不能插在碗里竖着,手要端着碗,嘴不能去追菜,脚不能踩着凳子。
只有在枣康身边,他才能感觉到被尊重的感觉。
枣康的目光永远追逐着他,哪怕只要他少下动两块子肉,都会诚惶诚恐的担心不合他的口味。就是他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身上那股子泥巴腥气洗也洗不掉,站在身边实在是掉价。
“柱子哥你吃好了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嗯。”
席珰昳想到。
也就只剩知情识趣这一点好了。
22
比起枣康,席珰昳更在意他的儿子小刚些,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骨肉,还是个alpha呢。
只可惜这孩子不是夏堂齐的种,私心里他更想要夏堂齐生的孩子,毕竟夏堂齐模样好,学历高,生出来的孩子也能更聪明。只是这个ga太有主意,他做不了夏堂齐的主。
说什么事业还不够稳定,晚几年再说。ga能有什么事业,好好伺候alpha才是他们的本事。要他说,夏堂齐非要上班,多半还是跟他那个老相好掰持不清。
别以为他不知道,夏堂齐跟他老板两个指定不干净。一个ga跟alpha两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是他大度,没去翻旧账而已。夏堂齐能够跟他结婚,这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要是没了他,就他这么一个被人玩过了的ga,床上就那个死鱼样子,他碰都不愿碰,哪里还有人去捡破鞋穿。
席珰昳喝了一口枣康熬的绿豆汤,斯文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心里的龌龊。
“柱子哥,你喝喝看够不够甜,我专门熬了放冰箱里的。”枣康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开心道,“冰箱这玩意儿真好用,在乡下我都没舍得买,就是不知道一个月电表要跑多少个字。”
“我养你,你怕花钱干什么。”席珰昳忍不住撇嘴。
枣康确实贤惠持家,就是太小家子气了,看着烦心。
“柱子哥……”枣康不懂他心心念念的柱子哥心里的想法,期期艾艾的坐到了席珰昳身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席珰昳的衣角,“那个,你今天在家住吗?我生理期快到了……当然你要是忙工作也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城里去哪儿开药,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哪儿能买药吃。”
被标记过的ga生理期需要alpha的安抚,否则就需要药物控制激素水平,这么多年枣康就是靠着卫生院开的药过的,只是现在席珰昳在他身边,他忍不住多了一点期待。
席珰昳一愣,很快回过神,伸手搂住了枣康的身子。
“有我在,你还吃什么药啊。”
好歹也是个ga,皮糙肉厚的,经得住搞。
就是他麻烦一点,以后还得两头跑了。
23
【宝贝,公司突然安排我出差,要一周才能回来,照顾好自己。】
“齐宝儿,怎么不吃了?”
夏堂齐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顿了顿,反手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没什么,只是有条简讯。”
“快来尝尝阿姨做的粉饺,看看味道好不好……”薄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一筷子敲到了薄修齐碗沿上,“你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不知道给齐宝儿
留点啊!”
“我……”薄修齐看着桌子上那满满一大盘子粉饺眼睛都睁大了点,“我吃得哪儿多了,妈你别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行不行,我又不是你捡的。”
“你要真是我捡的就好了,哪儿捡的扔哪儿去。”薄夫人拿了个干净碟子,挑挑拣拣把盘子里包得最好几个粉饺挑出来摆在了夏堂齐面前,又拽过薄修齐的碗,把那些破皮的给赶了进去,“齐宝儿你吃这些啊……”
“那我就吃烂的?”
薄夫人一个白眼就翻过去,薄修齐被瞪得没话好说,一个劲的深呼吸。
夏堂齐总算是被这母子俩逗得放松下来,有了点胃口,再吃起来。
薄修齐看着总算认真吃饭的人,戳了戳碗里的破皮粉饺,和他妈对视了一眼。
能吃得下东西就好,饿坏了可怎么得了。
24
吃过饭没多久,薄修齐就看见夏堂齐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在干什么。
“干嘛呢?”
夏堂齐头也不抬的说:“他说他要出差一周……”
“出差?”薄修齐还没反应过来,夏堂齐却站起身往窗边走。
“喂,小杨吧。”
薄修齐听见夏堂齐这么说。
“辛苦你帮忙把东西拿到办公室给大家分一下了。”
“嫂子你太客气了,每次都这么大方,我们都要不好意思了。”那边是个活泼的ga,说话也很热情,“这种情况大家都理解嘛,既然席组长他都请特假了,嫂子你也别跟我打电话了,我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呀。”
席珰昳的谎言瞬间破了大洞,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每一次请假,夏堂齐都在背后默默帮他打点,维护同事关系。他还一度以为自己魅力无限,连单位里的年轻ga都忍不住爱慕他,却不知道那些友善是因为夏堂齐的夫人外交在起作用。
“他请了特假,跟你说出差了?”薄修齐都不知道是说席珰昳太蠢还是太自信,“现在去逮他,是不是还能堵他一个光腚。”
“他不是蠢。”
夏堂齐听到薄修齐的粗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薄修齐难得这么刻薄让他很不习惯。
“他只是打心底就瞧不起我们ga,觉得自己作为一个alpha是天之骄子要高人一等而已。”
席珰昳的确很会包装自己,他努力做出风度翩翩的斯文样子为自己背书,也的确曾经蒙蔽了夏堂齐的双眼,让他一时以为这个人足够温柔。
可是骨子里的轻视是改不了的,或许以前的夏堂齐还愿意体谅磨合,但当他发现遭遇到背叛之后,就无法再留下任何温柔了。
夏堂齐收起手机喝了口茶轻声道。
“我要去一趟Z市。”
那是席珰昳的老家。
25
“这都是什么烂路……颠死了。”
薄修齐从三轮车上骂骂咧咧的下来,却被夏堂齐怼了一句。
“我可没非要你跟着来。”
夏堂齐本来只想着自己去一趟席珰昳的老家的,是薄修齐非要跟着他跑这一趟,不答应还不行。
要是不让他跟着来,薄修齐就不给他批假期,直接算旷工,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这烂路你出钱修的?”薄修齐嘟嘟囔囔背着背包,却还是问道,“到地方了没,你别告诉我一会儿还得坐牛车啊。”
夏堂齐看了看手里的定位,终于点头:“就是这个村,没错了。”
“他不是说家里没人了吗,你还跑这一趟干嘛。”
席珰昳以前说自己家里父母都是村里的老师,为了救下河的学生溺亡了,他一直靠着亲戚支持求了学,才有今天这日子。
夏堂齐看着薄修齐这副疑惑样子,都快笑了。他算是发现了,薄修齐的脑子最近从来没有上过线。
“我都没想到,席珰昳他在我这儿的信用都已经全部破产了,你倒是很信任他嘛。”
“我没有啊……”
“是,你没有。”夏堂齐摆了摆手,最近的这些事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说话总是带刺,“你就只想着把他打一顿,他进医院,你进局子……薄总您离家出走的聪明大脑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