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

单柏拖着伤腿,历经三日的苦练,终于勉强学完了拳法。

听说父亲叫自己过去,梳洗了一番,就匆匆往书房去。

“弘儿,一会儿你陪他过过招!”

“是,父亲!”

“用剑!”

“这——父亲,大哥用拳,我用剑,岂不是胜之不武!”

房中传出单相权爽朗的一声大笑,“难得弘儿这般自信——”

“——父亲,我是怕伤了大哥!”

“——只要弘儿无恙,他是死是活,有何关系!”

单柏正要敲门的手,僵在半空。

“大公子,怎么不进去?”聂安的声音依旧严厉,面色却比之前缓和不少。

“——那日他左腿被石锤砸伤,是处弱点!”

听见单相权的声音,聂安一愣。

单柏笑了一笑,藏下尴尬,抬手敲了敲房门。

“父亲!”

刚推开房门,就迎来一只高速飞转的毛笔。

以单

柏的功夫,躲开这支笔是绰绰有余,可是他知道毛笔是单相权运气飞过来的,只能挺着身板接下。

笔身旋转出的劲风划过颈侧,一绺头发随风而落,颈侧浅细的伤口渗出鲜血。

“不想进来就一直站在门外啊——”单相权没想到单柏不避滑向颈侧的毛笔,口气藏着淡淡的慌乱。

可是当看到单柏面色苍白,一身外伤时,单相权的浓眉不经意的一轩,凛冽的眼光像一柄飞刀直插在聂安恭敬的脸上。

聂安有些惶恐的低下头。

您吩咐的,只要留口气,不管怎么折腾,也得让他把拳法学会,难道,这就心疼了?

“父亲,我去演武堂等大哥!”

单弘垂下眼睑,仅冲单相权行了一礼,侧身出了房门。

演武堂内,单相权端坐在紫檀上座中,身侧站着垂首而待的聂安。

单柏赤手空拳对单弘的冰寒剑法。

看着单柏不利落的左腿,单相权眼中悲喜不明。

单弘剑剑快准,单柏拳拳抵挡,却是没有余地反攻。

聂安知道此刻王爷正拿眼刀剜着自己,心里发毛的看了一眼单相权,那意思是说:大公子能拖着伤腿三日内练完拳法,已是出类拔萃!您该满意了!

本王自创的拳法,在他这里丝毫发挥不出威力!还敢为他求情?

看到单相权眉心紧皱,聂安下意识的前倾身子,心底畏惧。

单柏发现单弘的攻势虽猛却有意避开自己受伤的左腿,心里甘苦交杂。

对招的同时,二人都看见了单相权眼中闪烁不明的满意与失望!

下一刻,单弘的剑明显快了许多,闪现的微芒没了剑身。

单柏神疲体乏,仍然不攻只守,神色自若而不动声色的体味着单弘的剑法,不消片刻,便Mo熟了路数,放了个破绽。

单弘的剑直取单柏X_io_ng口的空门,眼看单柏败势以现,却见后者右腿猛屈,双脚前滑,身子顺势往后一仰,两指夹住孤注一掷的剑身,另一手成拳直击单弘门面。

单弘手中利剑飞出的同时,单柏的拳也停在单弘眼前。

输赢已分。

单相权猛的站起身!

聂安也看直了眼,这一招制胜的拳法,竟然是大公子自王爷拳法中幻化出的,速度威力都在原来的招式之上!

“好啊好啊——大哥赢了,大哥赢了!”从门外欢呼雀跃跑进来的正是单卓。

六岁的单卓与单柏的感情最好,刚刚一直站在门外看着两位兄长对招,暗暗为单柏捏了把冷汗。

“卓儿!”单柏俯身,张开双臂接了跑进来的三弟,眉开眼笑。

单相权垂下眼睑,敛下满眼赞许,却绕过单柏与单卓,站在单弘身前。

单弘青着脸,不去看父亲。

“起来!”

只见单弘握紧拳头,紧抿嘴唇。

“败了一次就垂头丧气——成何体统!”声音虽严厉却是含着爱抚。

单柏尴尬的扬了扬嘴角。

父亲一定希望输的是我!

单相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后毕恭毕敬的聂安。

继续练他!

聂安想起自己怀里放着的单相权自创的腿谱,心里直犯怵。

训得苦了,您心疼;练得不到位,您生气!

真是难办!

看着单相权和单弘一道走后,单卓拉着单柏的胳膊,嫩嫩的问道:“大哥赢了,爹爹怎么也不夸奖?”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值父亲夸奖!”

“可是每次爹爹考卓儿背书,卓儿背下来后,爹爹都会夸奖的!”

“父亲疼卓儿呗!”

“卓儿也要爹爹疼大哥——”

父亲疼我?

或许这永远都是奢望了。

单柏一笑,用手指刮了刮单卓

俊挺的小鼻梁。

“大哥,爹爹昨日带卓儿去宫中看戏了!”

“戏好看么?”

“嗯,好看,可是皇后娘娘比戏好看!”

单柏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后娘娘生得好漂亮——”单卓将手指抵在嘴边,半回忆似的说着。

想起自己小时也曾随父亲一起进宫看戏赏花,那时父亲怕自己走多了路累着,又不愿让下人抱自己,便亲自将自己抱在怀里,抱了整整一个下午。

“是么!”想起往事,单柏自语似的应了一句,故作轻松的一笑。

“是——但是——”单卓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单柏,“大哥比皇后娘娘好看。。。爹爹都不如大哥好看!”

单卓一愣,旋即敲了敲单卓的头,“卓儿刚刚吃了蜜吧!”

“大公子,休息够了么?”

单柏看到地上赫然映出的一道人形Yin影,头也不抬,“聂师父,父亲的拳法我已经练完了——”

“王爷吩咐,让大公子三日内练好腿法,刻不容缓!”

“卓儿该去背书了,大哥晚上去陪卓儿!”

单柏连哄带骗将满不情愿的单卓送出了武堂。

父亲明明知道我的左腿被砸伤了!

算了——父亲根本不会心疼我!

单柏肩上扛着百余斤的沙袋,双腿各系着五十斤的小沙袋,强忍着左腿的剧痛,围着演武堂外的庭院一圈圈飞速的跑着,一炷香的时间必须跑完一百圈。

夕阳已沉,单柏一日未进米食,此刻更是饥肠辘辘,可是看聂安根本没有放自己去吃饭的意图。

单柏咬咬牙,依然有节奏的用右腿不厌其烦的踢着身前的木桩。

玉兔东升,单柏眼前开始闪起金星,摇摇头才能看清周遭。

聂安夹着木棍,双臂抱在前X_io_ng,于一旁冷颜注视。

单柏心中念着第三式的口诀,前冲阔步,飞身而起,右腿划起一股劲风,形成气流击出。

“哐当——”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小公子——”

耳边响起聂安惶急的声音,单柏心中一凛,猛地摇摇头,才看清门口站着单卓。

“卓儿——”单柏想着刚刚自己一脚是冲着大门口踢出的,心里一惊。

却见单卓若无其事的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饭菜,“下人说大哥还没吃饭!可是都掉在地上了。”

单柏三两步迈过去,不料单卓一转身,退到门外,“大哥,我让下人再把饭给你送来。”说完,飞快的跑了。

“刚刚的罡气没——伤到他吧?”单柏求助似地望着聂安。

聂安沉着脸,摇摇头,“我一直在看大公子的身形腿法,没注意!”

单柏想起单卓若无其事的表情。

——应该没事!

命人收拾了饭菜,继续练习。

不刻,家仆送来了饭菜,单柏此刻已无心吃饭,仍然不断苦练。

两时辰后,练到第七式,可单柏已经没力气运气飞身了,一个不稳,栽在地上。

“大公子,吃饭吧!”

聂安想起单相权冰冷的眼刀,心里一颤。

若是大公子饿出毛病,

王爷肯定会怪罪自己!

单柏坐在木椅上,小口吃着冰冷的饭菜,食不知味。

突然,见单相权怒气冲冲的进来。

单柏吞下口中嚼着一半的饭菜,赶忙起身行礼。

单相权俊眉紧拧,一脸铁青,抬起手给了单柏一个耳光。

单柏一个摇晃,撞在桌子上,连同桌子一同歪倒在地上,饭菜狼藉。

单柏不敢去擦嘴角流下的鲜血,还没起身,单相权就抬起腿,一脚踹飞了单柏,‘哗啦’一声砸倒了武器架。

未等单柏回过神,单相权就半拎起单柏,将他摔到空地上,扒下裤子,拿起木板就开抽。

如玉的肌肤上紫红血檩迅速飙起,一道覆上一道,不刻便皮肉绽开,污血横流。

单柏咬破了嘴唇,强忍着不出声,痛得身子不断痉挛。

聂安不明所以,站在一旁始终没敢动作。此刻见单柏在自己面前被这般落魄狼狈的拍打,知道单相权真的气红了眼。

“王爷!您这样——会打坏大公子的!”到时心疼的可是您!

“孽障!你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单相权不理会聂安的劝阻,瞪着单柏不解气的边打边问。

单柏知道聂安在一旁站着,知道自己被父亲扒下裤子这番没头没脸的拍打让外人看了个满眼,脸一阵白一阵红。

“儿子——不知!”

单相权手一抖,打得更猛。

“单柏——没错!”

您不疼我,您不爱我,只知道打我罚我!

单相权闻声,高高扬起的板子悬在半空,回头瞪了一眼聂安。

学会不服了!这就是你调教的?

聂安喉结一动,拎起单柏的衣带,将他重重扔到另一边的空地上。

“怎么和王爷说话的?”

单柏倔强的避开聂安摄人的目光。

单相权手臂微颤,闭上双眼。

聂安发觉了单相权轻微的动作,知道单相权正强压怒火。

聂安做事虽然严苛,却不敢真的对单柏下狠手。

打坏了大公子,王爷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度,得把握好!

这就是身为属下的难处与思量!

单柏慌乱的拉起裤子,反常的倔强。

单相权的目光似乎可以Sh_e穿人心,看得聂安手足无措!

你手下留情?

聂安一个寒噤。

一脚将单柏再度踢飞。

砸倒了椅子,单柏手按着腰肋,在地上不自控的扭滚了几下。

单相权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慌,一甩阔袖,负起双手,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向王爷认错!”

“我没错!”

又是一脚,木椅被单柏失控起落的身子砸成碎片。

聂安正要开口训斥,余光不忘偷偷瞥向单相权。

发现单相权脸色青灰。

完了!打狠了——

那刚刚您怪我手下留情!

聂安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不安的抓狂!

怎么办?

“王爷,小公子开始说胡话了,柳夫人请您和大公子快过去!”

听见家仆焦急汇报的消息,单柏像是被雷劈了。

难道刚刚卓儿被自己伤到了?

于是父亲才这样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的‘赤L_uo’被蔽了,这章修完了

希望大大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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