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十几级的台阶,摔断了脖子。”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的表情,顾盼生狡黠地反问道:“远山,你该不会要和我翻旧帐,把这桩意外扣我头上吧?”
马修摇摇头:“你知我不是这种人,没有凭据的话,我不会说。”
顾盼生得意地一笑:“我也知道你不是这种人,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马修却依然摇头:“文长,也许我错了。我自以为很了解你,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想不通你这样做的道理究竟在哪里……还有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着话,马修直直望进顾盼生的眼底,仿佛想要看到友人的心底深处。
顾盼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收起笑意的他,那样冰冷,那样倨傲——这让马修深刻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真的是一个从来不曾认清过的陌生人。
双方对峙的分割线
顾盼生意态闲雅地步入屋中,示意马修也进来坐下。他刚沏了一壶香茶,于是顺手为马修倒了一杯。
“后山上的‘君子逑’,正是采摘的时候,这还是当年你和我一起种下的,一晃那么多年,居然还能发芽。”
“还有很多果树。”
在氤氲的香味中,马修的神思变得有些恍惚,他回忆起很久以前,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奔跑在山林间,欢笑嬉戏的场景——那是段令人难舍难忘的岁月。
“可惜这些都留不住你。”
顾盼生突然倾身向前,劈手夺过马修手中的茶杯,就着对方喝过的地方仰头饮尽残留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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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回不到过去
“说吧,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看着顾盼生的举动,马修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那句老生常谈的话咽下了肚。
撕破了这层纱,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
“在彭祥比划给我看那两笔的时候。”
顾盼生讪笑道:“怎么可能。”
“凤阳县所有人家的姓名我都查阅过,符合的只有东城的戚家、与死者同住大溪口的成家……以及凤阳县唯一一家顾府。其余两户都是贫苦人家出身,根本买不起醉仙阁的鹿肉,这是你告诉我的——一块鹿肉能抵寻常人家半年的支出。那时候我只疑心和顾府的人有关,还有就是奇怪为何你会对这次的案情如此关心……直到我把天香涎和顾老爹联系在一起时,才怀疑到你身上。”
“天香涎……那种东西不是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么?和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人为财死。”
马修垂下眼帘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
“同在朝廷为官,你知道哪些官员手中有天香涎,届时只要出重金,不怕他们中的一些人不卖。”
顾盼生忽然大笑出声:“远山啊远山,虽然你很聪明,比大多数人看得清事实,可是你说的这些话,真的让我越来越糊涂了……我要这么多天香涎做什么用?”
马修不急不怒,等着顾盼生渐渐停下了笑声,方道:“那我们就从头说起。”
虽然尚不明顾盼生所作所为的目的何在,不过在西蕃向朝廷进贡天香涎开始,顾盼生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先以巨额回报的诱惑,让顾金柱出钱,由他在暗地里出面,买下官员们手中的天香涎。随后通过一些手段得到了醉仙阁上的名单,挑选出受害者,用天香涎让他们乖乖就范,最后残忍地把他们杀死。
可能顾盼生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本想让顾金柱暗中销“赃”,偏偏这时魏广英委托张剑磨买天香涎,而张剑磨竟然知道顾老爹手中有此物。一旦顾府手中有天香涎的消息传出去,很容易在案发后让马修怀疑到他身上。
马修的本事,顾盼生从未小瞧。
于是他先以自己身为户部官员的身份,骗得张剑磨的信任,说有笔大生意意Y_u和他商榷。把人稳在庆山村后,又假托魏广英的名义
,派人送了包鹿肉给张剑磨——顾盼生早就知道,鹿肉与黄鳝混食会化成剧毒砒霜。这样,即使将来要查,也查不到他顾盼生头上。
案发后,他一直跟在马修身边,以便随时能刺探案情的进展。
而当马修对他起了疑心后,查案时便不肯再让他参与,而屡屡将他赶走。
却不想天意弄人,顾盼生还是从倪捕头那里得知马修在查醉仙阁的名单,这让他明白,不出三天马修肯定能猜出凶手是谁。
于是在东窗事发前顾盼生先离开了凤阳县,回到衡德书院。
在马修叙述案件发生的整个过程里,顾盼生一直静静地聆听——那样的用心,好似要把马修说的每一个字都吃进肚中。
等到马修说完,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彼此的心跳声。
“真是个精彩的故事。”毫无预兆的,顾盼生拍了拍手掌,打破这份几乎要人命的安静。
“只是远山,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下的手啊。”
“我有。”马修平静道。
到了这一步,真的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除了醉仙阁的名单,还有顾老爹的证言,以及你派去送鹿肉的那个小童,也已被我找到。必要时我也会请示皇上,让他找出私自卖出贡品的那些官员。”
“……”顾盼生的脸色有些狰狞:“光凭这些,你还不能定我的罪!”
马修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中有了深深的疲倦之意,以及点点不易让人觉察的心痛。
顾盼生半天没有搭腔,马修也没再追问,他们就像老僧入定般坐着。
日头渐渐西斜,余晖照进屋内,留下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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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衣冠禽兽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顾盼生起身点亮桌上的蜡烛,跳动颤抖的火光让他的脸变得隐晦不明。
“远山,你其实是我见过的最笨的笨蛋。”
做完这些的他没有回到原先的位子上,而是径直走到马修面前,直到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时才停下脚步。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马修,眼底跳动着危险的火花——那是迷途在沙漠的人,终于找到水源时疯狂的喜悦。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顾盼生,马修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应该被叫做恐惧——他在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想站起身,却被顾盼生一推,又倒回座椅中。
后背撞在坚硬的椅背上,隐隐作痛。马修无暇顾及,他再度站起身,而这回顾盼生没有阻拦他。
“文长,随我回去。”
“回去我就会被秋后问斩。远山,你忍心送我去死么?”
马修怎么可能忍心,但顾盼生所作的事情——天地不容!
他烦躁地咬了咬下唇:“你先跟我回去,把事情缘由说清楚,我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为你说情。”
顾盼生忽而笑了,手指亲昵地抚上被马修自己咬破的唇,口中却说道:“远山,我不会回去的。在还没有得到你之前,我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去死呢。”
不等对方理解他话中的含意,他猛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