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憎恶还是厌弃,总之,他和方琰拉近了一步。
他奢望多一步,再多一步……
如果心灵真的有共鸣,方琰,你能听到吗……
当双手隔着内裤碰触到他的分身时,方琰猛地抬脚将他踢倒在一旁,喘着气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两年不见,你变得肮脏不少啊。可惜,我对下J_ia_n的人没什么兴趣,穿好衣服给我滚出去,别让我派人请你出去。”整好衣裤,他大步走向门边,临出门时撂下一句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龚维叶,我说过,我失去的我一定会夺回来。除非,是我不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方琰的办公室。
好像有一根绳在拴着自己,拉着自己一步步走出屋内,走出电梯,走出大厅。
车水马龙的大街,行行色色的路人,街边酒店外喧哗声起,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一对新人和家人、朋友围在一起照相,那种温馨的场面让人嫉妒得想落泪。
想一想,很悲哀,他永远没有那一天,没有家人,连爱人也丢了,更别说朋友的祝福。
他想下J_ia_n一回,下J_ia_n的求那个男人,只要能把他追回来。
可他还是失败了,换不回什么。
温情是上个世纪的事,爱情其实也溜走了,只有他在死死紧抓不放。
男人的爱情一向短暂,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放手,不愿意再回到一个人的孤单,一个人想着他的孤单。
机场有流泪的恋人,车站有相拥的一对,街道有牵手的际遇,就连拥挤的地铁站也有因缘的开始。
曾经,他也有一个人,陪他走遍大街小巷的一个人,口口声声骂他笨蛋的同时伸出手,要与他相握一生。
人的贪心可以毁掉一个世界,他贪的不多,可还是毁掉了两个人的世界。
有一天,如果连回忆也记不住了,那就是真正幸福了吧!
方琰,我们都是傻瓜,两个傻气透顶的人,围着一份虚无转换角色地追逐,不停地彼此伤害,伤到筋疲力竭,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从来,就没有,相守的可能……
“哥……”龚维雪抱着一大堆食材,气喘吁吁地追上魂不守舍的男人,“哥,你在想什么啊!”
“维雪,”龚维叶扯出笑容,“没什么。你又买东西了,哥都说你多少次了,想吃什么哥来买,你怎么不听啊!”
龚维雪噘噘嘴,将装满食物的大纸袋扔到他哥身上,“指望你啊,我非饿成非洲难民不可!”
龚维叶笑着摇摇头,微笑轻轻吹散忧郁的心情,阳光种下一地梧桐树荫,他默不作声陪着维雪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回到不足二十平方米有着袖珍厨房袖珍卫生间,卧室兼客厅的租住屋,龚维雪不满地嘟囔,“哥,你好歹也收拾一下啊,屋子里乱死了啦,脏袜子乱扔一气,臭死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独立生活这么多年的。”
“噢,对,对不起。”尴尬地笑笑,他慌忙收起扔在床上的脏衣服,捡起散落地上的袜子,尽量腾出空,“维雪,你先坐。”
“坐哪啊,哪有可以坐的地方啊!”龚维雪白他一眼,便自顾自走进厨房。
龚维叶关紧卫生间的门,站在只能容下一人的厨房门
口,“维雪,我来弄吧!”
“你做的能吃吗?”
熟悉的话语让他扎心的痛,曾经也有人毫不客气地如此批评,毫不客气地如此宠溺,让他再也学不会做饭这种事。
洗米、煮饭、剥葱、洗青菜、打鸡蛋,贫家出身的女孩样样做的熟练,“哥,你帮忙擦桌子,摆碗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
“好。”接过维雪递来的碗筷,龚维叶摆到桌上后,顺便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果汁,维雪忙活半天,一定热坏了,可怜他这里除了一台只会吱吱作响的老式摇头扇,什么都没有。
“端菜啊,哥。”
“好。”
蒜苗鸡蛋,香菇青菜,两碗白米饭,龚维雪吃得喷香,倒是龚维叶只扒拉了几口。
“哥,你多吃点啊,我做得很难吃吗?”
“不是,维雪,以后别给我盛那么多,我吃不完。”
龚维雪低下头,“哥,我一个星期只能来一次,只能给你盛几次饭。哥,周末的两天,你就算为了我,别再虐待你自己好不好。”
“维雪……”如玉额头有几丝凌乱的额发,微风吹过,飘飘扬扬。他不知道细心的女孩几时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哥,”女孩的声音温婉动听,深深悲哀扣响心脏。“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你自己。可是,哥,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是最笨最笨的方法了。哥,你拖垮了自己,你所伤害的人就能回来吗?你失去了那个人,你也要失去我吗?哥,我对你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不是的,维雪……”
“哥,”女孩抬起头,聚在眼眶中的片片水雾模糊了琥珀眼瞳。“方大哥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会很爱很爱你的方大哥了。他的出现你还不明白吗,哥,他恨你,他恨透你了。哥……”
“维雪,”坚定的信心不愿再动摇,龚维叶仰高了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就算恨我一辈子,我也要追他一辈子。再放一次手,我就真的不是人了。维雪……”
“哥……方大哥,他也许,也许已经”
“就算他结婚,就算他生子,就算他白发苍苍,也绝不放弃得到他的信念。维雪,哥不想再做一个只懂享受的人,哥应该勇敢一次了,是不是。”
莹莹泪光闪烁,龚维雪微笑着说:“哥,我为你骄傲。哥,你要加油,你一定要加油,帮我把方大哥追回来。他还欠我好多好多的草莓。有一个有钱的大哥,哇,我是不是可以出国留学了呢!还可以坐飞机,我也要方大哥送我一辆宝马,有没有红色的啊……”
凝望妹妹满脸笑容和泪水地叨念个不停,龚维叶感染着她的喜悦,欣We_i、感激地笑出声来。
谢谢你,维雪,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理解。
每一处贴心、每一点护心,尽量不伤到他,整整两年她都没有提起过方琰。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他所在的城市,每个周末必定跑来他的小屋,问也不问他为什么要出来租房住,只是买上一大堆要喂饱他的食物,添上满满一大碗饭,喜笑颜开地哄着他吃完。
细心的女孩用着自己的方法来照顾他,一次次,一月、一年,直撑到了今天。
“所以,哥,”女孩停住无限的幻想,“你才要多多的吃饭,把自己喂到壮壮的,才有力气追到方大哥啊!你瘦成这样,别说方大哥,我这个亲妹子,都看不上你了。所以,今天的饭,给我吃光光,听到没有!”
晚霞透过窗棂照进餐桌,两盘朴实的小菜,一碗堆高的米饭,女孩染红的长发配上红扑扑的脸蛋,他轻轻,点了点头。
“哥,”二十岁女孩扬起胜利的笑容,青春气息挥洒一路。“明天带我去游乐场吧!”
晚
饭后散步时,他从维雪口中得知宁子凡的消息。
自那次婚礼后,宁家二老坚决反对子凡再和沐豫谦来往,并命他们近日解除夫妻关系。可是子凡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倔得吃了秤砣一般,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和宁叔、宁婶大吵了一番。说什么同Xi_ng恋没什么丢脸的,而且沐豫谦已经和那个男人断了关系,所以,她一定要和他过下去。
“子凡姐是和家里闹僵了出来的。其实子凡姐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和哥的第一次婚礼闹了那么大一出,亲戚朋友都知道了。她可能觉得很没面子了吧,如果第二次的婚礼还是结不成,子凡姐一定受不了的。哥,我们帮着劝劝叔和婶吧,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去多陪陪子凡姐。”
维雪的话犹在耳边,他决定等下了班去子凡家里一趟,如果有可能,应该和沐豫谦单独聊一聊。
不管如何,他都要为子凡做点事才行。
宁子凡和沐豫谦的新家在离市区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八十多平方的新房,他也只在他们结婚那一天送子凡回来时来过,现在能记出个大概方位。
和子凡通过电话,下了公车,他很容易找到那栋桔黄色的大楼,小区里有老人牵着孩子的手,暮颜和蔼,童颜趣逗,一派安祥。
龚维叶会心一笑,该是找了个温馨的住所。他匆匆走上楼梯,宁子凡准备了解暑的西瓜和饮料招待。
“维叶哥,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子凡笑脸依旧,纯净的眼神让他稍稍放下心。
“妹夫还没下班吗?”放下水杯,他四处看看,三室一厅的房子,温馨的格局应是子凡的用心。
“他工作忙,有应酬。”
龚维叶点点头,“子凡,他对你,好吗?”
“嗯,挺好的。”
无力的声音,躲避的眼神,龚维叶再傻也多少明白了点。
“子凡,叔和婶他们”
“维叶哥,”宁子凡打断他的话,“我明白,我都明白,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怎么可能不懂。可是,维叶哥,我的路,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下去吧!”
两年的折磨,磨去了每个人尖锐的棱角,她早过了稚气的年代,却一直学不会长大,才会一次次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子凡,”龚维叶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什么过不去的,一定要告诉维叶哥,好吗?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会比疼维雪更加疼你的。”
“哈哈……对啊,维叶哥要一辈子、一辈子疼我,维雪都抢不走的,哈哈……”宁子凡拉起他的手,“来,维叶哥,来参观我的房子,全是我自己设计的噢!这里是卧室,这里是将来宝宝的房间,维叶哥,我想要一个男孩子,和维叶哥一样傻里傻气的男孩……”
宁子凡的笑容里有几分隐忍,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尽力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里,尽力让自己活得开心。
他不知道他真正能帮她做点什么,只是不能拆穿她的欢乐,有一些禁忌的话题在所有人之间,他找得到源头,却无法解决。
已经成痛,就无法再去割舍。
所有人都会痛,他还是不能割舍。
埋藏心底的故事,终有浮上水面的一天。
沐豫谦面色酡红,脚步踉跄回到家中,甩掉鞋子,倒在沙发上。
“你回来了。”宁子凡拿来拧干的毛巾,“擦把脸吧,你又喝多了。”
沐豫谦将热毛巾贴在脸上,含糊
的声音随着热气一同蒸出。“谁来了?”
“啊?”
“茶几上的水果和礼品盒,谁来过了?”
“维叶哥下午来了,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拿换洗衣服。”宁子凡刚走出一步,手腕便被他紧紧抓住。
“他来干什么!”毛巾滑下,沐豫谦面色不善地坐起。
“他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对吗?”宁子凡有些恼火,却无法挣脱他钳制的手掌。
“哼!”甩开她的手,他脱下外套,走向浴室。
宁子凡揉揉发红的手腕,走向卧室拿了衣服,来到浴室。
沐豫谦已经坐在浴缸里,昂头舒服地躺着,“他来了,你很高兴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子凡很不喜欢他那种口气,恨恨地盯着他。
他还是闭着眼,嘴角斜扬,发出不屑地低音。“老情人啦,不是吗?还差一点就嫁给他了。我没说错吧!”
宁子凡没有太多惊讶,想来这种事他早晚会知道,抿抿唇,“那又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你过去可没告诉过我有这种事!还他妈的让我叫他一声哥。”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以前的事啊!比起你的事来说,我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沐豫谦显然很恼火,一扬手,泼出大滩水。“我再胡闹,也没和人结过婚!怎么,我娶的是个别人不要的破鞋吗!”
咬紧下唇,她极力堵住眼眶中的多余物,“我不想再和你吵下去。随你要怎么想。”她快步走出浴室,颤抖着双手替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喝下,洒了大半,她咬住手指,硬是将悲痛憋回肚子里。
待他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当儿她默默走回浴室,洗完澡后早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