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唐粿想明白个一二三,他就到了,果不其然,莫君豪躺在中央可以看书的地方,在羊毛毯子上睡熟了,还有轻微的鼾声。唐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给莫君豪盖上毯子,在他旁边坐下来。
“唐粿。”唐粿刚坐下来,旁边莫君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唐粿吓了一跳,看过去,莫君豪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在。
“你没睡着呀。”
“睡着了,但你给我盖被子就醒了。”莫君豪说着坐了起来,不过还是打了个冷战,把毯子裹严实了些,“你怎么也下来了?”
“你在这里待了半个多钟头,陆先生都回去了。”
“这样啊。”莫君豪的理所当然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出乎他预料之意。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开始说是‘谷神’的事情,你炸了,后来知道事情原由了,你沉默,到底什么问题?”
“没什么,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和我说说?”
唐粿的话音落后,好半天莫君豪都没有开口,唐粿都忍不住要再次发问了,莫君豪轻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说就说,乱了也没关系,你总是要那么有逻辑有条理的,有些事情就是没有这个逻辑你也给他按上去一个,还不如顺其自然了,条理不就出来了。”
“呵呵,”听着唐粿别扭的话语,莫君豪觉得似曾相似,“舅舅的话都给你背的一字不差了吧?”
“每次看舅舅劝你这句话挺有用的……”唐粿摸摸脑袋笑了下,笑容有些僵硬,语气上像是长辈劝晚辈的,不过两人可是兄弟,而且唐粿还是弟弟。
“说的也是……”莫君豪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了,“呐,唐粿,你在外面待了两年,回来后从没和我讲过你的经历,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也并不是很了解对方,知道对方,这次我最不能安定下来的,大概是妈妈要你来帮我忙这件事情吧。”
“这个事情呀。”唐粿愣了下,笑着耸了下肩帮,“其实来帮你是我自己要求的。”
“嗯?”
“我知道,虽然我在家里是养子,但是你去大学的时候偶然一次我听爸妈聊天时候说到,如果不是你要求,他们大概会把我送去福利院吧。”唐粿说着搓了搓手掌,地下室还是有些凉的,“小时候我睡不着觉,你会主动照顾我,我半夜不敢起来,尿chuáng了也是你给我洗的……”
“喂,这些就别提了。”不仅说的人脸红了,就连听着的莫君豪也不好意思了。
“你在爸妈、舅舅和酒琅叔面前可以随心所欲,可是我总是有些顾忌,那时候你正好在大学里,我也刚好高中毕业,你也知道,我学习不怎么好,考上的大学,学费一年几万,所以我就想不读了,gān脆出去走走,当时被妈妈抓包清东西,后来招呼都不敢打就离家了,后来你chūn节回来的时候我才敢回来露个脸,也是后来舅舅告诉我,没想到妈妈通过占卜知道我的事情才没拦着我。”
“真是傻子。”莫君豪说着拉开毯子将唐粿给裹了进来,“你走的那天妈妈担心的都抓狂了,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给我,当时都半夜2、3点了,最后是我让舅舅给找了个朋友,算了你的情况,妈妈才放下心来,那时候爸爸忙着准备画展,就差点没弄砸了。”
“不会吧!从没听你们说过......”唐粿震惊后回过神,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在那之后你一直没有消息,妈妈隔三差五就去找那人给你占卜,最后舅舅都烦了,给你做了次箴言才把妈妈安抚住。”莫君豪无奈的拍拍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唐粿,“别看他俩这样,是真把你当自己孩子了,当年是当年。”
“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爸妈,妈妈天和我说你准备自己开店了,我猜你也要准备gān这行了,所以想着,在外面2年也就学了些拳脚,能给你搭把手也好。”唐粿声音有些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说要来妈就同意了?”这个是莫君豪最想知道的。
“一开始并没有……”这个也是唐粿心里最大的压力,因为最初的时候张雅是坚决不同意唐粿来给莫君豪帮忙的。
“你又做了什么?”听了唐粿的答案,莫君豪也猜到了七八。
“我去找舅舅了……”唐粿说着解开了衣服,胸口的位子里取出了一张箴言符的刻纹,“我在书上查到的,舅舅还真同意了。”
莫君豪看着纸上的纹样,尤其是唐粿胸口的刻纹,这个刻纹因为唐粿没有专修这些知识所以不清楚,但是莫君豪可不同,猛地握紧了拳头,尝试伸手去触碰,但是怎么都下不去手,紧接着给他把衣服合拢了,“你真是个傻子!”
“君豪,我想给你帮点忙,至少能够保护你。”唐粿伸手抓住莫君豪要收回去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是命灵箴言,没错,刻了这个符文你的确可以攻击到那些东西,但是这个箴言是有附着对象的,你要是受伤了,附着对象就会承担一半的伤害,如果你的附着对象是你自己,等于说你要受两倍的伤害啊!”莫君豪咬紧牙,说话都有些龇牙咧嘴。
唐粿是真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求张俊才,给他一个能站在莫君豪身边的资本。张俊才给他做了命灵箴言,这个箴言每一下都要了他半条命,每刻一下他都要缓上一个小时,一共8条纹里,他花了8个小时才从chuáng上走下来,花了1个星期才把身体养好从舅舅家走出来。
“舅舅有没有给你什么?”莫君豪想起了什么,立即问唐粿。
唐粿摇了下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还把手套拿了出来说,“舅舅要我随身带着手套,晚上睡觉最好戴在手上。”
莫君豪拿过手套看了眼,果不其然,在手套的背面发现了特别的纹理,怪不得,海滨城秋天并不冷,唐粿还随身带着老柴。
“君豪?”看莫君豪愣愣的看着手套,唐粿推了下他。
莫君豪回过神,看向唐粿,严厉的说,“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逞qiáng。”
“好。”唐粿被莫君豪允许留下来,开心的笑的花枝乱颤。
看着唐粿的笑容,莫君豪也松了口气,也许唐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会比较好吧,至少不会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忽然眼前脸上3个dòng的女人带着猩红的笑容的场景在莫君豪眼前再次显现。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一股qiáng烈的冲动,莫君豪很想解开自己的衣服看看胸口,可是唐粿在这里,他不敢动作,生怕唐粿会后悔了,恐怕舅舅利用箴言把附着者设定为了自己,并且是双向附着,自己受了伤,唐粿要承受一半,而唐粿的也会传导给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唐粿见莫君豪说完话又看了手套半天了也没有动静,担忧的询问。
莫君豪把手套递给他,摇了下头,“没什么,好好爱护手套,它是你的附着对象。”
“这样啊,那我受伤了,手套会不会坏掉?啊,看不到了。”唐粿没有发现莫君豪的谎言,因为忽然唐粿眼前一黑,这才发现两人在里面坐了半个小时了,唐粿的药效到了。
莫君豪看了眼有些迷茫在翻药膏的唐粿会到了什么,伸手抓住他找药膏的手,“唐粿,我带你出去吧,别擦了。”
“哦,好的。”唐粿没有发现莫君豪的异常,只是觉得莫君豪也坐够了。
“你等我下,我把毯子叠起来。”莫君豪说着已经叠好了毯子,立刻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果然在胸口看见了和唐粿非常相似的符号,穿好衣服,莫君豪伸手抓住唐粿,两人沿着通道走上了台阶。
“君豪,这次的事情你还没有说要不要接呢。”上楼期间,唐粿追问了句。
莫君豪打开门,光芒让唐粿有点不适应。坐在上发上抽烟的酒琅看见两个人,找了下手,“回来了。”
“嗯,唐粿,”看着酒琅莫君豪问身后的唐粿,“唐粿,我知道,在我和任务之间你会选择我,那么任务和你之间,你选择哪个呢?”
“诶?”唐粿有些发愣,这个问题怎么这么诡异?
酒琅眼前有着莫君豪的正脸,那是一脸的担忧,在下定决心后转向唐粿,“我希望你选择你自己。”
“君豪?”
莫君豪揉揉唐粿柔软的头发说,“别把我当成你的任务,在你自己和任务之间,我希望你选择你自己。”
“好。”唐粿适应了亮光,看着要哭不哭,脸色不太好的莫君豪,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看来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我们来谈谈这个任务吧。”酒琅难得的放下了烟杆,一拍手对两人笑说。
莫君豪眼神一凛,盯着酒琅,走过去难得一见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酒琅大叔误会你了,真是抱歉……”
酒琅和唐粿都有些惊讶,这可不像莫君豪呀?
“啊呀!疼疼疼疼!”果不其然,下一瞬,酒琅的小腿背疼痛袭来,疼得他抱着小腿都跳坐在了沙发上喊着痛。
“君豪!”唐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两人一直就没消停过。
“臭小子!你记啥仇,生气找你舅舅去,又不是我给你家小孩刻的箴言。”
“你果然知道,蛇鼠一窝。”
“嘿,你说谁呢!你给我站住!”酒琅说着抓起烟杆子就要去打莫君豪。
莫君豪才不会给他得逞,伸手抓过烟杆子,给他把烟草都倒进了垃圾桶,还顺带着把柜子里的烟草都丢到了垃圾桶,顺便把桌上的咖啡给撒了进去。
“臭小子,我上品烟草!”
“少抽烟多活几年。”莫君豪才不怕他。
唐粿见酒琅打他下不去手,骂他说不过,无奈求助于自己的眼神,只好轻咳了下,“咳咳,君豪,说正事了。”
“说的也是,琅琅大叔,快来坐,这么大年纪了,别站着,小心闪了腰。”莫君豪听了唐粿的话配合的在沙发上坐下来,还在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拍了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酒琅给他说的心肝火旺盛的,就差没爆了。
不过正事归正事,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唐粿趁开始前问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君豪,为什么一开始说是谷神的事情你就不愿意插手呢?”
“啊,这个呀。”酒琅见莫君豪不说话,自己却是知晓的,即便自己并没有那么直接的复杂心情。给唐粿说,“其实吧,不论是考古还是土夫子都是盗墓的,这个本质是没有区别的,只是考古是保护,土夫子是贪求,而对于我们界内来说,有2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忘却的,其一就是我们的身份:炎huáng子孙,其二就是我们的信仰,嘛,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不过说白了也就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之意。”
“什么意思?”唐粿还是有些迷糊。
“这么说吧,现在能够和炎huáng的事情沾上关系的,不是业内人士就是古墓了,业内人士就不会要我们解除诅咒还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亮身份就好,本来就是介绍来的,但是既然不是介绍来的那就是盗墓的了,不论是考古还是土夫子,你家老祖宗的陪葬品、身体给人展览出来研究,换谁谁也不舒服呀?在我们心里这是大不敬,甚至因为这个失去这些天赋都不能弥补我们的失礼。”莫君豪接着酒琅的话说了下去。
唐粿其实不太理解这人的执着,不过好像又有些理解?
“君豪,这次的事情是和封印有一定的关系,你的专门,你看下这个。”酒琅惋惜的看了眼垃圾桶里的上品烟草,还是把抽屉里面的一个文件递给了莫君豪。比起刚开始的报道,这个文件可是有点厚度了。
唐粿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可是打开后还是几张纸,挺薄的。
莫君豪拿起照片,看着比报导上清晰多了的图案稍加思索脸色就不太好了,“琅琅大叔,这个老邱封印很新啊?”
“嗯,八九不离十,我没有看过实体,但是约摸着30-50年前做的。”
“这么近啊!”唐粿听了不禁感叹了句,但是脑子一转不对劲了,“这个不是千年前的墓xué吗?怎么封印才是30-50年啊?”
“总算动脑子了。”莫君豪笑着给了唐粿一个赞赏的眼神,“老邱封印其实是100年前才出现的一种新式封印,主要是后来抗日战争时期,不少冤魂厉鬼的,没地方躲怎么办?那就去墓地吧,那时候啊,你要去墓地、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少说能找出个百十来只鬼魂,同样啊,那时候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比较多。”
“那照你这么说不论是盗墓还是考古都会遇到这些的话,不早就祸乱。”唐粿脑子一转可是只转了一半。
酒琅对唐粿的想法也觉得很有趣,不过事实并非如此,“yīn魂还是怕阳气的,除了依靠阳气活的鬼怪,不然在出土见光的一刻就魂飞魄散了。”
“诶,这么吓人啊。”唐粿忽然不知道该同情盗墓贼还是同情yīn魂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考古才会造成魂魄直面阳光,盗墓贼比较惨吧,所以才会出现老邱封印,专门对付这些墓xué里面的yīn魂。”莫君豪说着拿了另一张照片递给唐粿,“你抹点药看看。”
“哦。”唐粿闻言拿出药盒往眉毛上摸了下,再一睁开眼睛,眼前的照片吓得他三魂去了七魄,幽魂鬼影围着抱着那枚石头拍照的考古学家在。“天啊,这是……”
“恩,就是这样,这枚石头其实在挖出来后就该立刻见光,不过因为没有这么做,所以图案在墓里的时候就已经破坏了,这些魂魄估计还在墓里呢。”莫君豪说着抖了抖照片看向酒琅,“琅琅大叔,这个是谁的杰作?”
“也不和你打哈哈,要情报我不给了。”酒琅是个情报贩子,刚才莫君豪毁了他的烟草,这时候还想要自己给情报?想得美。
“不说算了。”莫君豪见酒琅一脸高傲的样子,才不会助长这种气焰,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准备接下去。
酒琅就感觉一个拳头打棉花上了,心塞。
“酒琅叔,这个是谁弄的?”这回唐粿接到了莫君豪的眼神示意,换自己问了句。
其实唐粿并没有抱着酒琅会给他答案的希望,但没想到,酒琅还真说了,“就是旁边村子的野jī道士弄得,封印都是刻在石头上的,要是一个弄不好随时能把这些给放了出来,不过这个是最幸运或者不幸的,这个是化石了都,外面包裹的外皮破了里面因为成了封印器具已经没有力量了,估计弄出来研究了也是普通的茶叶。”
“看吧。”莫君豪听完还给唐粿摊了下手,故作无奈,“他自己愿意说的。”
“嘿,你这个臭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酒琅也没想瞒着他俩,就是看莫君豪不顺眼想找回下场子,给这一说更不慡快了。
“好了君豪,你少说两句。”唐粿看酒琅快抓狂了的样子赶紧制止莫君豪就要开口的意思。
好在唐粿的话还是有效果的,莫君豪也不纠结了,只是看着那张抱着封印石头拍照的背景皱起了眉头,“琅琅大叔,你看眼这个,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哪个?”酒琅伸手拿过照片看了眼,眼神也有些凌冽,“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希望这个也被破坏了……”莫君豪心里有些抓狂了,这次真不是什么好事,“唐粿,我们回吧,明天一早你给陆先生去个电话,说我们接下这个任务了,问下石头在哪里,我想看一下实体,如果不行那就去墓里,我们需要做些准备,要他把人数报给我们,我们准备好后出发。”
莫君豪的安排既是说给唐粿的,也是说给酒琅的。
“哦,好,我去开车。”唐粿听完起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