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给不了。”齐旻澈笑。
“不要拒绝的这么快，你完全可以试试，我相信你过来，自然就会舍不得走了。”
“知道是个会让人沉沦的深渊，我为什么还要去跳呢？”齐旻澈又点了一支烟，眼眸往下沉了沉，“知道进去了可能就会出不来，我为什么还要去走这样的路？人活着，为什么知道结局还非得去折腾一回自己？”
谨慎到这种地步，天知道齐旻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那种宁愿自己就这么一直摔下去，也总好过先被人拎起来，再松手的心情，毕竟他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摔的更痛。
“虽然说这样的话，会显得我很幼稚，但是……”齐旻澈又开始叹气，他略显疲惫的眼神往成言欢身上飘了飘，冷静的说，“谈恋爱对我来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对待感情的方式也各有差异，你遇到喜欢的会勇敢上前，勇敢伸手，但是我不行，我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再走错一步，我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玩玩，我都陪不了你，一次也不行。”
没给任何谈判的余地，直截了当的拒绝，对啊，这才是齐旻澈。
“为什么？”成言欢有些情绪激动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推开，在地板上划拉出一道尖响。
齐旻澈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不喜欢这个声音，“因为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是因为不能接受我是个男人？”
“和性别没关系。”齐旻澈摆摆手，“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保守，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和性别无关，如果今天来表白的是另一个男人，如果他能给我想要的未来，我会点头答应。”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我就不信，我成言欢给不出来的东西，这世上还有几个男人给得了你？”
“要谈权势，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说，你说你想要什么，要是你说得出来，要是我给不了，那我绝不多说半个字转身就走，我绝不纠缠你。”
“我要一个灵魂伴侣。”
“什……什么？”成言欢似乎没听清。
爱情观都不一样，和一个没什么经历的孩子坐在这里谈人生，齐旻澈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了，本想再抽烟的，但是又意识到周围的空气里全是弥漫着的烟雾，齐旻澈便qiáng忍下了这股劲儿，“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想站你背后，我想站你旁边，你，能听懂吗？”
“你要站我旁边就站我旁边呗，你要是喜欢，站我前边儿都行。”
“我的意思是，手牵手站在你旁边。”
“……”
成言欢不说话的时候，齐旻澈就开始笑了起来。
别的不说，但成言欢这个人身上的软肋齐旻澈是一抓一个准儿，也不是说对他有多了解，要真算起来，两个人来来去去见面，真能在齐旻澈记忆里数出来的，也绝对不超过五次。
为什么就知道他一定接不上话来呢？
毕竟这些高官太子爷们玩闹的手段齐旻澈也不是没见识过，从小男男女女的表白他是看的多了，大多都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喜欢都是最深刻的，得到了的喜欢就是白饭粒和蚊子血，最终都还是要丢掉的东西，何必非得要走一遍这个过程？
何况他若是真答应了成言欢，也不管那家伙说的喜欢究竟带了多少真心，其中的过程再相爱，可是走到最后，多少牵绊着难舍难分的东西都必须得要被剪断。
因为成言欢最后的路，是要从政的。
成老爷子罩着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女儿的儿子庄子奕，接手庄家纵横商场，另一个是儿子的儿子成言欢，至多不过两年就要参加大选，然后踏入政坛。
很可怕的势力。
都是铺好了的前路，光明一片，成言欢根本没办法去改变。
“你考虑的太多，有些东西，过程远比结局更重要。”成言欢辩解着。
“如果在不知道结局的情况下，我或许会更在意过程，但是你和我的最后，我现在就能看到我们将来会是如何，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要这么走一遍，过程不仅无聊，而且可怕。”
“恋爱不是你这么谈的。”
“至少我能知道，我不想要你给的这种恋爱。”
“可就算我承诺能为了你放弃什么，但是你能保证我们jiāo往到最后就一定不会分手吗？这种事情，不谈，怎么可能看得到结局。”
“你的结局必然是会娶妻生子，你的家庭，你的爷爷，你的从政生涯就必须要求你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我今日若是应了你，不过往后会不会爱上，我至多也不过是你生活中的一道调味品，不过是道过眼云烟，不过是你拿来排忧解闷，或者是完成自己那可笑的感情的工具。”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九岁，到十九岁。”
“九岁的孩子懂什么？”
“那十九岁的人总是能懂的吧，你就算不认过去那十年的感情，总归是我现在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然后告诉你，我说，我喜欢你。”
“说过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是现在，我身边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齐旻澈摆手，示意自己空dàngdàng的周围，出了事儿一个能帮忙的人都不存在，所有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这话没说错，齐旻澈从小到大就招各种人的喜欢，男孩女孩儿，多的是情书收到手软，后来甚至都到了懒得拆开的地步，不带感情写的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拆开也是làng费时间。
“我能站到你旁边。”成言欢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头，探过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来，眼里满是真诚，“我能护着你这一辈子都过的高枕无忧，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妻子，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不对，是我真的很爱你，你信我。”
“就到这里吧。”齐旻澈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再谈下去会出事的，你去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你睡房间吧。”成言欢像个委屈的孩子，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房门反锁住，免得我半夜控制不住冲进来。”
“……”倒是也真有这个可能，主要是自己也打不过这小子，齐旻澈觉得让来让去反倒是显得很矫情，gān脆自己回房间去睡了，关门的时候听了话顺手锁住。
‘咔哒’一声，像是打在了成言欢的心上，他有些烦闷的抓了抓脑袋。
还是不想放弃。
就算齐旻澈从头到尾都未曾松过口，拒绝像是都拒绝成了习惯，但这种活了十九年，来来去去见过这世间那么多人，但能让自己整天光是想念就快要发狂的齐旻澈绝对是独一个。
多难得才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啊，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成言欢暗自给自己打气，准备明天继续战斗。
齐旻澈夜里睡的也不是太好，毕竟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为了对抗庄子奕所以jiāo出了申家的走私涉毒证据，前妻申蔚蔚的父母也因此被警方逮捕，本来jiāo往着的初恋因为前妻申蔚蔚的不断介入，所以他被迫分手，又被迫结婚，结果到头来发现所谓的初恋情人从头到尾也是在耍着他玩儿。
看来自己这辈子也真是和女人无缘，齐旻澈无语的笑了笑。
他其实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但无论是初恋还是前妻，这两个女人也和现在的成言欢一样，对他进行过一个极其疯狂的追求，答应和初恋jiāo往，完全是因为齐旻澈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真是对女人起不了任何反应，而和前妻结婚，完完全全是被迫做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都是错的。
后半夜有些凉意，想着成言欢在沙发上也没个可以遮身的，齐旻澈卷了毯子起身，推开了房门。
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家伙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脑袋搁在沙发扶手上，轻微蹙着眉头，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为什么要让老子睡沙发’和‘老子现在怎么躺怎么不舒服’的表情。
齐旻澈伸出手指头去碰了一下成言欢的手心，果然，冰凉一片。
他将毯子抖开，然后仔细的替成言欢盖上。
也是偷懒到了一定的程度，睡觉之前连窗帘都不记得拉一下，屋子外的灯光洒了一些进来，总之是衬得成言欢那张脸清晰的要命。
多看了两眼，竟是发现有些移不开眼了，齐旻澈自嘲自己也是个颜控，见着漂亮好看的面容也会动心，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成言欢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他这么多年见到过的，个中极品了呀。
怕看久了会被发现，齐旻澈短暂逗留几分钟后就快速离去了。
第二天早上成言欢是被窗户外的阳光给晃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甚至连起chuáng气都来不及多发，就跳着脚的往齐旻澈房间里跑，“旻澈哥，旻澈哥，昨晚你来给我盖被子了？”
齐旻澈房间门是打开的，但是里边没人，成言欢撒着欢儿的跑到门口，愣了一下又开始朝厨房跑去。
果然是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足够让自己动心。
齐旻澈穿着白衬衫，用小锅熬着粥，袖口稍微挽起一些到手肘的地方，黑色的头发妥帖柔顺，露着一些温柔的晨光，帅气好看的让人窒息。
成言欢抓着毯子的手指僵住，本来蹦跶着、大喊着的狂喜又一次被这男人给出的惊喜震撼下去。
“嚷什么？”齐旻澈回头瞥了成言欢一眼，毫不在意。
“你在给我做早饭？”成言欢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口冒着热气的锅。
“我在做早饭，你刚好在，刚好要吃而已，别想太多。”
“那你昨晚还给我盖被子了？”
“……”
“盖被子总不是梦游做的事儿吧，你是特意出来给我盖被子的？怕我冷吗？”
“……”粥熬好了，齐旻澈动手关了火，拿了碗筷开始盛粥。
“说话啊，旻澈哥，是特意出来给我盖被子的吧。”
“饿了吧，吃饭了。”
“旻澈哥，是特意出来给我盖被子的对吧，怕我着凉？”
“没什么菜能吃了，煎饺是早上拿的冻饺子做的，口感应该不会特别好，你将就吃些吧。”
“你昨晚没睡觉吗？把被子给我了，你自己盖的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成言欢拦住齐旻澈的去路，“是特意出来给我盖被子的对吧，怕我着凉，担心我，对吧，对吧。”
“嗯。”鼻腔里轻轻飘了一个低音出来。
“嗯？”
“对。”
“旻澈哥。”成言欢一个高兴，不管不顾的双手抓着齐旻澈的肩膀晃了两下，差点儿就没激动到把他腾空抱起，然后原地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转上两圈儿。
要不是手里端着热粥，要不是热粥泼出来撒到了手背，要不是瓷碗落到地面上‘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齐旻澈想，这个家伙说不定还得给他来一个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