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观察够了,自己的威严也已经让这小伙子感受到了,才开口:“昀宝是吧?今年多大啊?”
沈昀宝看了一眼他爹,说:“十七岁。”
沈大福搓搓手:“我们小宝比同龄人上学晚一年,所以现在是个大孩子啦。”
周唐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又看着沈昀宝问:“你愿意跟我去城里读书、训练吗?”
沈昀宝没开口,他还不清楚情况。
沈大福一听,眼神蹭地就亮了,抢过话头:“愿意愿意,他愿意,这机会求之不得。”
之前老林已经大概介绍了情况,他正愁这事呢,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
沈昀宝有点迷糊:“读啥书,训练啥呢?”
“就是读高中,训练滑冰,短道速滑项目,你一定会爱上它的。而且去参加比赛,得奖了就有钱,去不?”周唐谆谆善诱道,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了点。
这要是学校速滑队的那些队员在旁边,此刻就已经疯狂吐槽上了:骗小孩!骗小孩!
但沈昀宝不知道实情,他只关心两件事:“很远吗?我们没有钱jiāo学费呢。”
这句话一招毙命,毙了他爹的老命。
沈大福既没钱jiāo学费,而且也舍不得沈昀宝走太远。
周唐大手一挥,豪迈道:“没事,学费小事,你们能凑多少凑多少,剩下的我再给你们凑点。”
“离家远是远,但好男儿志在四方是不是?你要赢奖金了,还有多余的钱寄回家,你爹还可以轻松点,多好。”
沈昀宝有点犹豫,他爹正在疯狂给他使眼色,最后看他半天没反应,只得使出杀手锏。
“沈昀宝,你要去哦,你要不去,爹抽你!而且我给你说,大城市好多好吃的,什么都有,你之前不是眼馋大刘家电视里放的那炸jī吗?你要跟周教练走,就有好多好多炸jī吃,你去不去?”
沈昀宝想起那炸jī广告,咽了口口水,却还是坚持问:“我走了,爹你咋办?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沈大福梗了一下,孤苦伶仃,确实有点惨。
但他不能耽误这孩子,这是他的宝,长大了,就该出去看看,不然就跟他们一样,一辈子面朝huáng土背朝天:“你们还有寒暑假,放假时回来看爹就行了,你拿了奖金,爹也轻松点。”
最终在沈大福和周唐的双面夹击劝说以及炸jī的诱惑下,沈昀宝才终于点头。
刚在还在挣扎不已的小伙子,不到一分钟,心情就飞扬起来,嘴里唱着自创的魔性歌曲“哦,炸jī啊炸jī,亲爱的炸jī”,就蹦跶着出去玩耍了。
周唐和沈大幅又聊了半天,决定年后就带沈昀宝离开,那时候刚好开学,沈昀宝可以做插班生。
他还要抽时间回学校一趟,把沈昀宝的入学手续办了,对于在某个方面极其出色,能给学校带来好名声的学生,只要jiāo得起学费和住宿费,可以被一中作为体育生接受。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了元宵。
沈昀宝离家那天又反悔了,抱着他爹哭的活像沈大福要死了一样,大鼻涕泡全擦他爹身上了,被沈大福在背上拍了好几下。
沈大福也舍不得,但是没办法,把孩子捆在身边才是害了他。
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了一下午,沈大福才振作起来,去给沈昀宝收拾东西,拿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淘来的帆布包,里面塞上沈昀宝从冬天到夏天的所有衣服。
沈大福怕他儿子穿的寒碜,还专门去小山村的裁缝店给他做了两身新衣服,哪怕以后赵昀宝大部分时间都是要穿校服的。
他离开青山村那天,村子里还有很多人来送行。
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点的,还集了点资送给沈家,这要归功于沈昀宝这孩子平常攒下的好人缘。
沈昀宝平常就在家里做做后勤,不用下地gān活,夏季总有些突如其来的雷雨天,谁家人在地里gān农活,晒的衣服和谷子之类的,他都会帮忙收了或者拿防水布盖上。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从小做到大,虽然蠢了点,手笨了点,但帮了总比没帮好。
赵爷爷拿着一个小布包,颤着手送到沈昀宝面前:“小宝啊,你这孩子单纯,出去别被人欺负了,城里人坏得很,要防着点。”
“城里人”周唐面无表情——你才坏得很,你个糟老头子!
旁边张叔也拉着他的手:“昀宝哇,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好好努力!对了,你去城里,多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要猪肉的,来我们这里买猪肉啊。我们这猪好啊,能载人,会跑步,会滑雪,还会跳水哦!”
“城里人”周唐面无表情——这样全能的猪,说的就是你自己吧,大爷。
一个小时后,看时间来不及了,周唐才从人群中拉着依依不舍的沈昀宝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