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征吸气、抽泣，然后抱住了林暄和。
他的下颏抵在林暄和肩膀上，小声地、哽咽地、含糊地说：“……他……死了。”
“谁？”林暄和下意识问了一句。
霍征摇头，抽抽噎噎地说：“我不记得了。”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一动不动地抱了一会儿。
霍征突然凑到林暄和的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你好甜啊，”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好像比橘子糖还甜。”
8
林暄和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味道的。
他只觉得自己被栀子香包围，整个人恍恍惚惚，指尖发麻。
他没经历过发情期。他不知道发情期是什么样的。
也许就是眼下这样。
他想像之前一样推开霍征。
但双臂比他想象的更加无力。
有一簇火苗从心底燃了起来，让他觉得恐惧。
他的嗓音变得沙哑、柔腻：“……霍征。”
霍征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松开怀抱，问：“你怎么了？”
林暄和被放开以后，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觉得冷。他缓缓站起身……一站起来，身后的异样感就更加明显。他的腿微微发软。他坐到chuáng上，看着霍征发愣。
是赶他出去，还是让他……上来？
他躲得过去吗？
躲得过本能吗？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你……你有什么感觉吗？”他问霍征。
“有点难受。”
林暄和低低“哦”了一声。还笑了笑。他歪着头想了想，接着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吗？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到想标记他的……”
霍征茫然地看着林暄和，“标记？”
林暄和沉默地看着霍征。
他觉得自己像烈日下的沙冰，在飞快地化成水。
林暄和很难承认自己的心脏——不，是全身上下，叫嚣着在渴望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颈后那块柔软的、微微凸起的肉。
只是轻微的触碰，他本就不坚定的意志更是如同雪山崩塌。
他用此生从未有过的柔哑语调对霍征说：“过来。”
带着极致的发着颤的渴望，和同样颤抖的哭腔。
☆、第 3 章
9
本能召引着霍征。
他跪坐到林暄和面前，柔软的chuáng铺往下一沉。他伸出手指，沾了一滴林暄和颊上的泪，送进自己的嘴里吮了吮。他的神情是那样天真、虔诚。
“好奇怪……”他喃喃。
林暄和看着他的举动，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从心底升起。
霍征……将军。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林暄和伸出手指，和霍征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林暄和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整个人已经滚烫成了这样，霍征却还是平平常常的体温，他的神情仍旧懵懵懂懂，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不是说……Omega的气味会带着Alpha也发情吗？更何况他们的匹配率那么高……
霍征握住了林暄和的手，往他身边靠了一点。
林暄和轻轻颤抖了一下。
霍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他觉得此时应该说点什么。可他的脑子里拎不出有实际意义的话语。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可他的身体好像知道。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他把眼前看起来柔弱英俊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在浓烈的蜜糖香味中轻轻含着了他嫣红的唇。
男人的鼻息又轻又急，扑在他脸上，好像把一团火也引到了他身上。
霍征低低地叫了一声：“哎呀。”
他有些害羞，挪动着、退让着，不好意思让那不受他控制的欲望与林暄和相触。
林暄和的眼里蒙了一层水雾。
他伸出手臂，搭上霍征的脖子，搂着他，挽留他，请求他，“别走。进入我吧。标记我吧。”
10
霍征将军是那样无辜无知。
林暄和忍耐着极度的渴望和空虚，一点点教他，指引他。
过程中，他觉得是自己在摧毁自己。
但当水到渠成时，他又丧失了一切理性思考。
他又哭又笑，又呻/吟又谩骂，他说我恨你，也说我爱你。
霍征亲吻他汗湿的背，嗓音沙哑，神情懵懂又惊奇，“好甜。”
11
发情期比林暄和以为的要漫长太多了，整整十天。
他醒过来的那天早晨，霍征在他chuáng上，在他背后，搂着他的腰，和他亲密相贴。
他浑身没有一处不酸软疼痛。
林暄和费了很大的劲想挣开霍征的手臂，可他只把霍征弄醒了。
霍征大概以为他还想要，朦胧间先亲了一口他的后脖安抚他，却感觉身下的人狠狠一激灵。
然后他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后脖处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霍征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忙小声道歉，接着探身从chuáng头柜里摸出药，笨拙地给他涂着。
林暄和默不作声。
接下来四天，霍征发现事情又有了变化。
林暄和开始无视他的存在。
不像一开始那样抵触他讨厌他烦他，也不再黏着他缠着他祈求他和他赤身luǒ体地滚在一起。有时候霍征会惆怅地想，自己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透明了？变成了一团傻乎乎的只是会跟着林暄和移动的空气。他本来就傻乎乎的，他们都说他傻了，脑子出问题了……
他不知道不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如果自己不这么笨，他能让眼前的年轻男人开心一点吗？
他第一次想念给他治疗的地方，第一次想恢复健康，变成那些人嘴里的“将军”。将军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让自己手足无措的事情，在将军手里，一定能迎刃而解。
霍征离开的那天，认认真真跟林暄和道了再见。
他问了医生这个与他共度两周的男人的名字，与他告别时笑容灿烂地喊了他“暄和”，他期待男人也叫一叫他的名字，像他们做……那事情时一样。可林暄和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霍征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了下来。
近侍低声在霍征边上说：“将军，走吧。”
整个房间都还残余着霍征的气味。
林暄和看到chuáng头柜上那两粒糖还在。他拿了一颗，剥开糖纸，把圆润橙huáng的糖果塞进嘴里。酸酸甜甜。
房间、浴室、客厅，到处是他们曾经荒唐的痕迹。
有些地方他们简单做了打理，但大部分仍然堂而皇之袒露着，霍征不懂，林暄和是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打扫。等工作人员都回来了，沉默地打扫整个房子时，林暄和才又从心底涌上羞耻。
他把糖压在舌下，趴在chuáng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被子里也全是味道，全是记忆。
医生敲了敲门，“今晚给你一个小时跟你家里人通话。”
chuáng上那一团没有任何动静。
医生想了想，劝道：“霍征将军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资料上显示你自小也把他当偶像，你也没有爱人……喜欢的人对吧？权当是你嫖了偶像呗，你的这一点牺牲，能换取你的家族继续荣耀，你的弟弟妹妹前途明亮，怎么算都不亏啊。”
林暄和在心里讽刺地想，我的家族和弟弟妹妹当然不亏，我亏大了。
他有点怨恨，鼻子一酸，抽气时却骤然尝到了那橘子糖的甜味。
☆、第 4 章
12
林暄和有五个弟弟妹妹。他妈妈是Omega，他爸是Alpha，这样优异的结合当然要多生孩子。他从小带的比较多、比较喜欢的是最小的Omega妹妹小烟，跟他很像，很要qiáng。
通话的时候，小烟很开心地给他展示一军院的录取通知书，快快乐乐地说，以后她也是他的学妹啦。林暄和看着她，冲她微微地笑。她不知道她的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她的人生还有无限的希望。
医生在外面等林暄和出来，递给他一杯热水，“好好休息。”
在卫星Z17上能看首都星。林暄和被特许上了天台看看星星，chuīchuī风。他捧着那杯热水，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