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畔有一丝极浅的温软笑意,越发显出他*面孔玉石一般温润。
我在窗畔踮着脚尖,心里模模糊糊的想,他来了我东宫之后,整个人给人的_gan觉是,终于渐渐的知道喜怒哀乐,终于不复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单薄如纸,命若游丝。
我心里好奇,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这么开心。我觉得虽然多半是眉生,但是还是禁不住用力攀在窗棂上,向里看去。
不期然,雪白纸张上笨拙而又能看出来努力痕迹的长宁二字落入我眼底。
倏忽有风,chuī动我帽上缨穗,将一案纸张拂了满地,一刹那雪白墨黑,数百张宣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长宁。
我忽然想起,我告诉他,我名为长宁的时候,他垂下眼睫,低声说,长安永宁,臣也惟愿殿下如此。
当时他声音温润,有一点点祈愿的味道。
有写满我名字的纸飞过窗棂,他伸手去抓,终于看到了我,楞了一楞,面孔上有稍许羞怯,最终是温润一笑。
他唤了我一声殿下,我忽然想听听,他唤我长宁。
把眉生长宁两个名字练好,他就不再花太多时间练字了,我倒也无所谓,只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若是自小习字读书,那么现在自有闲暇把字迹练好,但是他十四岁从头学起,只能拼命苦读,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练字,只够揣摸字帖,在每日默书的时候,认真恭谨,把字尽量练好。
我听了开心,心底暗道一声,我这哥哥却是懂得取舍的。
我其实一直有一桩隐忧,就是我生怕玄_yi不懂取舍。
像他这样一直被家族nüè待,处于被整个家族忽视地位的人,大多容易惊惧,容易惊惧,没有安全_gan,就会想把什么都握在掌心,想拥有所有放到自己面前的东西。
玄_yi没有。
我把心里所想给他说了,他只笑了笑,说M_亲当年告诫过他,人应知本分,一双手就那么大,能握住的东西就那些,不去要自己握不住的,不去拿自己不该拿的,只要对自己最重要的,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这么说的时候,我正被他抱膝上,教他习字诵书。
玄_yi个子高挑,十四五岁的年纪已是成人仿佛的身高,他屋里所有都是成人尺寸,坐在绣墩上我够不着,所以第一次教他写字的时候我挑拣很久,选择了一个一点都不累的姿——蹲在绣墩上。
玄_yi当时zhui角抽了抽,最后,几番尝试下来,我们决定,他抱着我我拿着书好了**
我其实很难抱的。宫正说我小时候只肯被娘抱,现在长大了,我连宫正都不肯让她抱,但是,我很喜欢被玄_yi抱。
玄_yi体格单薄,但是,很温暖。
我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在他怀里。
有的时候,为了多在他怀里待一会儿,我会故意挑他的刺,让他多诵几遍,让他多写些字,只为了他浅淡呼xi能从我头顶落下。
玄_yi并不算个特别聪慧的人,当然,我觉得这是对比我而言,我自小聪明,不是大臣夸的也不是我自夸——我觉得一目十行,看完能默,举一反三,这应该是实打实的聪明了。
但是玄_yi很刻苦。
他俸禄的大半,都换了笔墨,给他讲的每一篇文章,无论多简单多短小,他都认认真真,一默再默,着意揣摸,直到再无疑意。
就这样,很快到了隆兴十三年的新年。
按照惯例,新年期间,百官休沐,我这东宫也是自然,最后几天,大家都想着回家过年,都没什么心思gān活。
年二十九,我受东宫诸官朝拜,然后颁下赏赐。
我父亲对我一贯出手大方,导致我也一贯对手下出手大方。
东宫上下,无论身份,都赐缯五匹,素绢三匹,米五斗,r及酒各一角,有官位在身的,各自按身份有赐,基本上都比父亲发给他们一年的俸禄要高,就权当年终奖励了。
玄_yi受赐的除了所有人都有的,按照他的身份,还有丝一匹,一千钱和三十斗米。赏赐完毕,我溜去他的_F_间,没看到他人,东西也不在,我心下疑窦,抓了人来问,下人说他往后角门去了,我心下疑惑更重。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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