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捷这番话说得一本正经,严肃得体,陈翼飞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此时虽然班里剩下的同学已经为数不多,陈捷的声音也刻意放小了很多,但前排的几个同学还是听见了一二,纷纷抬头看向陈翼飞。
陈翼飞自然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还夺门而出,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会儿,先坐。”陈捷指了指第一排最边上的座位,“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没有在体罚你,不需要罚站。”
虽然其他人听到陈捷的话都觉得十分正常,但陈翼飞总觉得陈副教授没安好心,所以这番话到他耳朵里瞬间过滤成了:“先坐吧,一会儿我要和你算账,多半要体罚你,再不坐这两天都没什么机会了。”
想到这儿,陈翼飞崩溃地趴在了桌子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第4章
【4】
陈翼飞抱着作业和试卷跟着陈捷回文法学院主楼的时候,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位一去不复还的壮士一般。甚至方才教室里剩下的所有同学jiāo卷离开时,无一不用同情而怜悯地目光看了看他。
文法学院老师们待遇良好,陈捷虽然还是副教授,但也因为年轻有为,教学评价良好,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进来吧,关门。”陈捷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陈翼飞,出声提醒了一句。
可简单的一句“关门”让陈翼飞脑中瞬间浮现了一些很不和谐的画面,这让他不仅关了门,还顺便悄悄研究了一下,把门给锁上了。
听到动静的陈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开口询问小朋友:“让你关门而已,锁上gān什么?”
“我……”小动作又被老师当场抓包,陈翼飞如鲠在喉,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
锁上gān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会揍我啊!
“来,卷子搁这儿,然后请坐,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天。”陈捷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随后又指了指屋内会客的沙发。
陈翼飞看了看陈捷,而后小心翼翼地把试卷在陈捷桌上放好,十分僵硬地将自己挪到了沙发上,端正得像小学生上课一样坐正了身子。
陈捷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可爱的要命,忍不住开口逗人:“这位同学,如果你觉得坐着让你很为难的话,那不如我们趴着谈?”
都是圈里人,“趴着谈”一词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陈翼飞听到陈捷说出这话后,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开口道:“就,就,就在这儿吗?”
陈捷还记得,暑假那场实践后,他好声好气给这位小崽子上完药,询问对方对今天的实践是否满意,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问的他要不要处个稳定的长期关系。没成想小朋友义正言辞地开口:“我从不处长期,这一点就不需要商量了。”
甚至那天离开时,小朋友带着伤都能散发出一种“小爷很酷,你没戏”的姿态。
陈捷看着此时在沙发上犹犹豫豫可可爱爱的陈翼飞同学,合理怀疑小朋友是不是被掉包了。
原来一个老师的身份有这么大奇效,那这职业可真是选对了。
但陈捷今天是真的准备和陈翼飞好好聊聊这八个礼拜的事情,便决定暂时先做个人,放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以免把人吓跑。
“逗你呢,随便坐,我是真的准备问你几个问题。”陈捷朝陈翼飞摆摆手示意他乖乖坐好别激动,而后继续道,“好好回答我,成不成?”
陈翼飞看着陈副教授一本正经的样子,下意识点了点头,脑子里全都是“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挂我科”之类乱七八糟的想法。
“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看见我。暑假的时候,你面对我态度很坦然无畏,但这学期无论是第一节课还是最后一节课,你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陈捷说着说着,还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什么都没做?暑假实践的主动忽然成了老师,还在课上抓包我看小说,这还不够吗?陈翼飞在心里嘀咕,但嘴上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捷大概是明白小朋友肯定开不了口,也不着急让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其次,我好像给你发了不少消息,为什么一条都不回呢?我以为当面不敢说的事情,线上应该敢,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吗?”
陈翼飞依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又一次结结巴巴喊了声“陈老师”。
“最后,如果你真的非常拒绝我,完全可以正面严肃地表达给我,而不需要躲我躲八个星期,毕竟我们都很清楚,圈子是圈子,课堂是课堂,我身为一位大学老师绝对不可以用成绩来要挟你,对吗?”
这个问题陈翼飞倒是可以回答,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