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当我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虫了。我慢慢坐直身体,只有身上青青紫紫的印记与酸痛,提醒着我昨夜的疯狂。
将手轻轻搭在斯涵枕过的枕头上,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眼睛却酸涩的难受,直到冰凉的液体滑落我的脸颊,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时,我才发现我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
我没什么波澜的抬起手,将脸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穿好自己的衣服,离开了斯涵的别墅。
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低级雄虫而已,我不该待在这里,也不喜欢这里冷冰冰的感觉,于是我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继续开始我无趣又重复的一天。
这是一个由雌虫与雄虫两种生物构成的世界,他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甚至更加俊美和挺拔。雌虫们掌握着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的命脉,掌控着国家发展全局,却因为雌雄之间悬殊的比例而屈于雄虫之下。
根据去年新出炉的帝国雄雌比例报告,雄雌比已经由50年前的1:60,变成了如今的1:70。
由于雌虫好战的性格和特殊的生理构造,他们必须按时接受雄虫的精神安抚,否则就会倒退成真正虫族的模样。届时的雌虫不仅要承担极大的痛苦,还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被帝国军队无情的抹杀。
可雄虫们不仅出生率低,就连心里和身体素质也都十分脆弱,每年都有大量雄虫因为抑郁症而死亡,这让帝国的雌虫们十分苦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出台雄虫保护的相关法令,努力呵护每一只娇弱的雄虫。
我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地球,那是一个美丽的蓝星。我生活的年代处于民国时期,在外留学多年,也算得上一个名门的清贵公子。
在外留学时,我最想念的就是家中高墙内的院子里,栽种的栀子花群。它们不像那些名贵的牡丹一样雍容娇贵,甚至许多人觉得它们的花香过于腻歪庸俗,可我却觉得它们洁白的花瓣高洁清雅,就连那栀子两个名字都好听极了。
于是当我因为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而被家法活活打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那花瓣染血的模样。
而后我伸出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拂去了花瓣上的血渍。
就像祖父说的,我身上的血液都是脏的,不应该让这恶心的血液污染了那圣洁的白。
所以当我刚刚穿进这个只有男性外貌的世界时,我高兴的无以复加,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心爱之人,就像对待那些栀子花一样,把他好好的捧在手里,与他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
我做了许多关于未来伴侣的猜想,我想我们会在雨天里窝在一起,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互相依偎。我想我们会一起品尝我做的美食,然后一起收拾房间,看个电影……
我幻想了这么多美好的场面在未来都没有发生,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雌虫。
我依旧会给斯涵做好吃的美食,依旧会默默选好电影,期待和斯涵一起看电影,依旧会在雨天里想念斯涵,期盼他会来到我的身边。
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因为斯涵喜欢别的雄虫,那只雄虫的精神力是A级,而我只有废物般的E级,我配不上斯涵,甚至没资格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只能当个没有名分的情人,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等待斯涵的关注。
和我一样是个低精神力的雄虫朋友金狄,曾不止一次劝过我,他说只要我随便收几个平民雌虫,都会过得很好,毕竟我长得不错,又是雄虫,走到街上也会受到许多低级雌虫的追捧。
每当这是我总是笑着摇头,揭过这个话题。
我一向认准了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喜欢一个人更是如此。
如果我是个轻易妥协的人,那么我在面对祖父的家法时,说两句软化,屈服自己不喜欢男人,就不会落得个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我依然会是上海滩那个呼风唤雨的清贵公子。
可我不是那样的人,人生苦短,我不愿意将就。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洗完澡,我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淡漠的闭上了眼睛,松开了紧蹙的眉头。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可我不在乎了,这世上也没有在乎我的人。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20天可活。
可我却在想,这20天可以为斯涵做些什么呢?
就算斯涵是勇猛无敌的帝国元帅,我也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他。这种想法早已刻入骨髓,就算是我自己也无法抹去。
我大概是个偏执的人,难怪斯涵那样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