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星第一次出现是在二十五年前，当时的名字可没有现在这么不详，而是叫做Venus。

这是启明之星，带给Omega崭新的未来，从此你也可以摆脱基因的烦恼，得到爱与美之神的垂青。你将以平等自由独立的姿态活下去，活在这个由启明星带来的世界。

这是当年药品新上市时的广告，并且找来了药物测试中自愿作为测试者的五个Omega，亲身上阵显示药物带来的奇异力量。那一年的Omega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包括Omega环球工会Omega人权联盟等组织也表示这是神爱世人的印证，人生而平等，Omega并不天生低下。

然而半年之后，却成为一个Omega最大的噩梦。

最先被证实的副作用是服药持续半年的Omega无法被标记。是的，不是可以拒绝标记，而是无法被标记。当然一开始这个副作用并没有引起太大恐慌，甚至得到了一些激进者的大肆赞美，赞美Omega从生育的桎梏中得到了解放。

但紧接着，一桩迫使Omega卖淫的刑事案件让所有人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被强制服药的Omega在停药后，即使处于发情期依然无法被标记和受孕，任何Alpha和Beta都能毫无压力地上他，肆无忌惮地接受发情期的诱惑。更令人震惊的是Venus与其他药物的互斥性，停止服用Venus改服其他药物，会在至少一个月时间内将发情期无间断地延长，案件中的Omega就是如此被害，最后死在红灯区的床上。

这是不可思议的痛苦和侮辱。

在被全社会愤怒讨伐后，厂方承诺立刻改良并作出补偿，然而新的药物尚未开发，更多的副作用开始显山露水，包括寿命缩短免疫力降低以及哪怕是在发情期中性爱也会带来剧烈的痛楚，加上依然不能杜绝的利用药物的犯罪现象，Venus不再是爱与美的女神，而是一把屠刀。

药物发售九个月后，被各国政府下令列为禁药，并查封了厂商，法人代表被告上法庭，最后被判三十年。

到现在，末日之星可不是能被轻易买到的。

喻文州掂量着手里的药盒，如果，是说如果的话，真的像猜想的那样，那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最糟糕的事。

一切都将成为恶意。

***

叶修刚回包厢就被张佳乐抓了过去，说老叶这次大家都是为你回到联盟拿到冠军而庆祝，你必须唱一个。

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响应，什么铃鼓什么掌声什么手掌拍通通响了起来，吵得耳朵疼。

叶修没办法了，决定死也要拉个下水的，眼睛就往透露了他逃生路线的韩文清处瞟，不过包间十分昏暗，别说韩文清了，就是叶修身边的人也没看见他这眼神。

不爽中又有人把酒塞了过来，叶修一抬头：“躲什么躲，以为我没看见你吗乐乐。”

张佳乐吃了一嘴爆米花，捂着耳朵往后面跑。

叶修气笑了：“幼稚。”

不过总归是盛情难却，叶修最后还是喝完了那杯酒，然后别说唱歌了，直接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张佳乐不死心，揪耳朵挠咯吱窝揉脑袋捏鼻子折腾了叶修好一会，叶修迷迷糊糊地往沙发里一靠，缩起来再不理他。张佳乐捏了捏他的腰，终于放弃了。

不过叶修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人扯了起来，他正头疼，嘟嘟囔囔地抱怨：“干什么干什么，正宿醉呢懂不懂？”

“别睡了，倒霉啊，今天碰到警察检查。”

“啊？”叶修清醒了一点。

“说是查有没有Omega在KTV进行性交易，听说刚刚在洗手间才抓走一个。”

叶修心中一凉，但是酒喝多了依然头痛欲裂，起身都没力气，正费力地撑在沙发背上，被人挤进来一把抱住他，紧紧压在怀中，好像是周泽楷。

外围有人在说话。

“不是，那个是喝多了，不是Omega，他可是荣耀的职业选手哦，只可能是Alpha。”

“真的，不怕查。”

卧槽，叶修抓着手里的衣服蹭了两下，没能站起来。

他记得人权法通过了的，非必要司法手段不可擅自对人进行性别检测，怎么现在会……？

他想走掉，偏偏周泽楷抱得他很紧，还在耳边轻声安抚：“前辈没关系的，你是非常值得尊敬的Beta。”

不是这个问题！

叶修着急起来，可越着急越慌乱，睁开眼看见的世界被酒精迷糊成昏黄的一大片光色，手脚都没力气，耳边人声鼎沸，却一个脸都看不清，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无法逃避。

只能……

判决。

“……！”

叶修瞪大眼睛，包间的大灯已经打开，橙色的灯光十分柔和，天花板上飘着一只装饰用的气球瘪了一小半气，音箱里放着循环慢摇，包间里就剩下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外套。

他们都走了？

叶修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回神，茫然地坐起来，条件反射地去摸烟，打火机点了两三次都没点燃。

……只是梦而已。叶修抹了一把脸，简直哭笑不得。

“差不多就这个时候醒。”去结账的韩文清推门进来，似乎没发现叶修有什么不对。

叶修呼一口气，抓抓头发：“显然的，最后的酒我偷偷倒了一半，想放倒我，太天真了。”

韩文清不置可否。

叶修也不在意，大模大样地挥挥手：“有车没老韩，送我回去呗。”说着就要起身，可惜刚站起来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逞强。”韩文清显然猜到会是这个结局，多年的老对头，对方酒量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给兴欣打了电话，他们跟义斩的人出去玩了，你回去也没人。”

“……人性呢？”

“先去我家，明天再说。”

叶修立刻反对：“不行，我要回去。”

韩文清皱起眉：“闹什么，你这样能回去吗？”

“我行李在……”

“不然去我的酒店也可以，离这里很近。”不紧不慢插话进来的是刚刚在门口跟人打电话的喻文州，“还是说，行李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拿到？”

叶修给他点了个赞，承认得理所当然：“肯定啊，我总得洗个澡换身衣服，明天还有电竞的访谈……”

“我那有。”韩文清截断叶修的话，也截住了喻文州的意图。

喻文州的话里有话韩文清自然听得出，在他眼里，都是小鬼，还不够看。

叶修似乎也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慢吞吞地站起来拖着腿挪了几步，站没站相地搭在韩文清肩上：“行行行，快走，我真头疼。”

喻文州依然态度良好，跟着叶修和韩文清一起下去，路上还跟韩文清讨论了一下练习赛的事情，蓝雨防守反击的大局观跟偏强攻为主的霸图相当契合，韩文清认同这次练习赛的意义，表示在第十一赛季开始前，会配合双方的时间打一次。

一路走到停车坪，叶修一步两晃地坐到车后座，喻文州隔着窗户递上一个袋子：“醒酒茶。”

叶修叼着烟二五八万地表达感谢。

“请一定要小心。”喻文州临走时温和地笑了笑。

叶修笑眯眯地挥挥手。

“你们在弄什么，笑面虎玩上瘾了？”韩文清没急着发车，甩过去一罐口香糖，“把烟丢掉。”

叶修嘴角抽了抽，不情不愿地把烟掐了一口气吃了三粒：“没什么，后辈的敬意。说真的，我明天有事儿，早点喊我起来我得回去一趟。“

韩文清嗯了一声。

得到承诺的叶修放了心，别看他们宿敌宿敌的互不相让打了十年，第一赛季开始的关系可不是我要打倒你那么简单。

是老友，韩文清和叶修之间有着自然而然的信任，相信对方的实力判断水平，了解对方的弱点软肋缺陷，尤其他们作为第一赛季一起进入职业圈的人，地位资历十分平等，更有甚者，以前的对决还被宣传为“荣耀之巅！Alpha的王者决战！”

总之一路平安地到了韩文清的单身别墅，叶修赶紧草草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就裹着毯子睡死在沙发上，他感到特别累，不单单因为疲劳和酒精，一种些微的战栗在血脉中蔓延，脊椎隐隐发痛。

沉眠在漫漫长夜。

第二天叶修是被门铃吵醒的，他扶着额头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屋子里很昏暗，所有窗帘都被拉起来了，桌子上放好了醒酒茶。叶修拿起来先灌了下去，心想老韩真够意思啊，可惜怎么没放早餐呢。想七想八地呆坐了一会，门铃又响起来，叶修抬头朝卧室方向喊：“老韩，开门有客。”

没人。

啧。叶修明白了，这是韩文清出门买早餐了，现在要他开门。

“来了来了，我说老韩你也太客气了，早餐什么的不用买那么多够吃就……”叶修一手挠着肚子一手半死不活地拉开门，没脸没皮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喻文州？”

叶修刚醒，整头毛都睡得乱七八糟，身上韩文清的系带睡衣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肌肤，脸颊上的枕头印都没消，红彤彤的一片。

喻文州看了不动声色：“是我，不请我进去吗？”

叶修笑了：“这可不行，我放你进来，老韩要我交钱包怎么办。”

喻文州叹口气，温和的神色里多了些无奈：“叶修，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叶修一愣，他还真没看，不是说好的喊他起来吗！

喻文州提醒：“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前辈前天为了药检就没吃对吧，昨天那份药在我手上，到现在应该快48小时的极限时间了……”他抬起手不容拒绝地推开被叶修合了一半的门，“不让我进去吗？”

叶修顿了一下，松开手，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喻文州以为的慌张，施施然在沙发一角的衣服里翻出打火机和烟，娴熟地先点了一根拿在手上，然后靠着沙发，就好像被胁迫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咬着烟对喻文州笑笑：“被你捡到的时候我觉得大概就要糟糕了，但是如果你以为是我在吃的话，实在……脑洞有点大。”

“哦？”喻文州毫不拘束，在叶修对面坐好。

“首先，那不是末日之星，别开玩笑了，那个禁药能让人坐牢的，”叶修摊摊手，“市面上有许多打着Venus第二的药，这不过是其中一种。另外，这药不是我的，是我弟的，他来看我打总决赛，走的时候忘记带了。”

“听起来是很合理的解释。”

“当然，我会离家出走也是不想影响到我弟，Omega很难一个人生存，我应该让着他。”叶修补充道。

喻文州盯着客厅的挂钟又走了一圈，时间已经接近11点45分。

“叶修，”他微妙地压低了声音，双手交迭拱成一个完美的尖塔，“作为一个Omega，你相当了不起，不管是思维还是心理状态，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优异的异端——一个打败了众多Alpha和Beta，颠覆了上帝的设定，会被抹杀的异端。”

叶修嗤笑一声，不过话没说出来就被喻文州打断了。

“但是就算你再优秀，”喻文州加重了语气，身体前倾半压在玻璃茶几上，“叶修，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改变事实。”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就是事实。

叶修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神情冷淡，眼中几分讥诮，有点当年在嘉世时训人的样子。

喻文州把药盒中的末日之星托在掌心，递到叶修一伸手就能取到的距离上，然而叶修不为所动，一丝迟疑都没有地拒绝了。

“这不是我的，我不需要，”叶修强调，“你可以走了。”

喻文州笑了笑，当着叶修的面把末日之星投进了没喝完的醒酒茶里，棕黑色的药丸飞快的融化，发出兹兹的细小声响，然后向他举杯，把变了色的液体随手泼到了地上。

时间到了11点50分。

喻文州安静地看着他：“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丢掉了。”

没有丝毫要走的样子。

叶修蓦地起身，朝最近的房间走去，不，或者该说跑了。这反应喻文州确实没有料到，但他行动力不比叶修差，两三步赶上，在叶修碰到门把手前将他扳过来，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叶修倒下去时磕到了背脊，原本的隐疼忽的一下撩起来，想翻身又被喻文州压住，谦和的声音落在耳边：“叶修，你怕了，但是你还是不承认。”

“我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事实，”叶修呲牙咧嘴地扯出一个嘲笑，“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因为关乎到你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吗？喻队，你以为靠你的手速能干点什么出来，真是可悲的Alpha。”

“不，”剑拔弩张之下，喻文州却温柔地拭去叶修额头上密集的冷汗，轻轻吻在睫毛上，灵活稳定的手扯开散掉的衣带，“这只关乎你，叶修，关乎你——”

“为谁臣服。”

其实叶修的意识还很清醒，长年累月的药物积累渐渐改变着一些东西，那就是末日之“星”。

意志。

不管有多少副作用，哪怕消减了Omega的生命本身，星依然存在，它让一些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Omega——比如叶修——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意志的存在。

我说拒绝，那便是拒绝。

同时付出的代价是无法避开的疼痛，叶修排斥着近在咫尺的Alpha的气味，喻文州每一个手指轻柔的动作现在对叶修来说都像是刀尖割过一样，那种尖锐的痛楚自然将他从欲望中拉出来，几个落在脖颈的吻之后，已经疼得大汗淋漓。

但这对Alpha没有任何影响，Omega的体质无法改变，依然不由自主地迎合，除了痛苦，也不能带给Omega反抗的机会。喻文州稍稍抬起身，被他压制的叶修汗湿了头发，眼角一抹红痕，被褪下的浴袍堆积在手腕和腰间，上半身剧烈地起伏着，发出痛苦的喘息。那种隐忍和痛苦得不堪承受的模样别有一般风情，更加勾引着Alpha的食欲和施虐欲。

疼与爱，都是击溃对方的手段。

喻文州低下头在这个与众不同的Omega唇角辗转，细微的颤抖取悦了他。

“你现在还想要我走吗？”

似乎无视叶修感受到的疼痛，喻文州开始在他的下身揉捏，甚至刻意加上了力气。顶端被爱抚的强大刺激与伴随而来的痛感汇成巨大的奔流冲击着叶修的神志，一瞬间的快感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压制，叶修被逼出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喻文州低头吻着，舔开咬紧的齿列，吸吮舔舐，把呜咽都堵在叶修的喉咙里，尽情品尝着甜蜜得不可思议的味道，那气味中带着一丝烟草的苦涩，又在持续的吻咬中消失，与自己的味道融合起来，手下加重力道细细安抚着渗出液体的顶端，不间断地给予柱身刺激，撩拨轻掐弹动，在要高潮时扼住，把大片大片的液体抹在颤抖不停的大腿根部，又继续似乎没有尽头的折磨。

身体在情动，但叶修根本没有得到快感，一直在痛苦里挣扎，他甚至在喘息的间隙回了喻文州那句话。

“不——”

臣服，绝不。

喻文州微微皱眉，手下重重一掐。

那压抑的呜咽如此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