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睡了下去,中途醒来是被拍醒的,一睁眼碧贵正不耐烦的瞪着她,“哎呀总算是醒了,小姐叫你去回话呢。”
碧华刚要说话,只觉得喉咙一痒,不禁咳嗽起来,吓得碧贵猛地往后躲了三尺还一个劲儿的拿手帕捂鼻子。碧华顾不上说话只好用眼神表示歉意,待看到碧贵眼中嫌恶的神色,顿时那点儿歉意也飞走了。
“咳,咳,我今天不是休息吗?”话说当她听到五天可以休息一天的时候那个是惊喜甚重啊,可惜这头一个休憩日是在床上度过的。
碧贵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小姐要你回话还要看你休息不休息么,快着吧。”说完就匆匆走了。
碧华无语的躺在床上,只想再拖个一时三刻。可惜想想这是黑暗的旧涩会就不敢再赖床。找到一身只穿过一天的衣服套上,牙刷子牙粉找出来囫囵刷了遍牙,深呼吸一口气险些憋晕过去,急忙找到凉水桶用里边仅剩的一点儿沾了沾手巾子在脸上捂了片刻。
洗手的时候发现指甲缝里居然有丝隐隐的血迹,不禁怔愣。当时她也是疼的狠了才报复回去,都已经沾过好几遍水了指甲里还有血,想必他也不好受吧。回过神来暗暗鄙视自己,这不犯贱嘛。
等碧华磨磨蹭蹭到二小姐门前的时候,门口的丫鬟怜悯的盯了她一眼,才高声禀告。
二小姐屋内一片沉寂,碧华闻到阵阵浓郁的药香味,莫名感到不安。偷偷抬眼皮瞄了一眼床上的二小姐。
芙蓉帐下,二小姐躺在桃红色绣富贵牡丹缎被下面,枕着玉白陶制春游图枕头,一头青丝撒在上头,掩映着小脸愈发憔悴。二小姐的眼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碧华一犹豫还没低下眼睑就表现出了惊讶神情,想到屋内的沉寂再看看穿上面色苍白的二小姐,貌似自己被做了什么妨害主子的事情?
千想万想她都没到昨晚清风苑的事情上去。
“二小姐召唤奴婢?”良久,碧华终于主动开口,被几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说完了就又后悔,她记得王婆子在教规矩的时候曾经说过,未经主子允许,丫鬟不许主动开口。当时碧华听到当然是无视之,可现在却一下子想了起来。
果然,一旁本来跟她一样今天休憩的碧荣厉声开口,“大胆的丫头,二小姐还没说话,你怎么敢如此放肆,还不跪下。”说起来这荣华富贵四人,也不知怎的,只有碧蚨跟她略好些,也只是相比其他两人而言,碧蚨对碧荣跟“壁柜”还有她一样的好,也看不出跟谁特别亲近来。不过今儿碧华算是被碧荣拿到错儿了,又在二小姐面前,现在当然要乘机表现一番。
碧华给吓了一跳,奈何她骨子里就没有给人下跪的口令,只是浑身颤了两颤,委屈的道:“二小姐,奴婢现在可以说话了么?”二小姐青娘眨了下眼睛,碧华顿时胆气涨了回来,“二小姐一看就是身体不好,怎么能凡事都让二小姐开口才做呢。不过依奴婢看来,虽然夏天枕着石枕凉爽,现在已经入秋二小姐身体又不适,这石枕对如体质较弱胃寒气虚的人会加重病症,使病期延长,奴婢觉得甚至有可能会加重原有症状听说二小姐以前易得伤寒而且一病就要养很长时间才好,怕是有这个石枕的一部分功劳。”
碧荣在一旁恨恨的揪了帕子,原本拿着了碧华的错要整治她一番,现在讲出这些话来,怕小姐不会对她太过难为了。
果然,床上的青娘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碧华眼珠转也不转道:“奴婢小时候性子野,还贪凉,家里又没什么银钱买布做枕头,就用了个石头凿了用。有次风寒老也不好,急死了奴婢的老子娘,碰到个游方的郎中,他告诉奴婢的,说这个石枕气虚体寒的女子不适用,而且容易,”碧华脸红了红,“例假不正常。”
青娘仿佛信了,“你去搬个凳儿过来坐着,我仰着头不舒服。”
碧华规规矩矩福了下身子道了谢才去搬凳子,“小姐有话就问奴婢吧,绝不敢有一丝隐瞒。”之前说了那么一大堆就是希望二小姐能看在她一番心意的份儿上对她和缓些。
青娘拿帕子挡了嘴低咳两声,才道:“你们都是母亲精挑细选了给我做陪嫁丫头的,对你们我以后要多多倚重的,不过昨儿夜里我不舒服,你们也难受了半宿,惊动了母亲,她有些话让我问问你们。想来只是例行公事,我不舒服,让碧荣来代我问几句吧。”
碧华不禁暗暗佩服这位二小姐。来到陈府不久,八卦倒听了不少。这位二小姐在王婆子口中自然是温和善良有大家风范,落英城里排的上号的大家闺秀,说到这里,最后暗叹一声。碧华听到旁边几个消息灵通的总是在这时帮王婆子补上她没说的那句话:“可惜是个庶出。”
没错这位庶出的陈府二小姐,就好像她看过的那些经典宅斗文里的女主一样,表面恭顺,心思其实敏慧非常懂得藏拙示弱。
4藉机叙前因
陈府祖上倒出过几个做官的,据说最高的曾做过四品的知府,显赫过的。只是近几代战乱频仍,陈家没跟对主子(对曾经跟哪位主子私下里的八卦也是不敢提的),以致近几代开始经商韬光养晦。而这位二小姐的夫婿就是陈老爷反复思量挑给嫡出女儿的。
可惜大女儿死活不乐意,陈王氏便透过风去说八字不太合,不如改聘二女儿,也是记在正妻名下的。
那边派了人过来亲自合了八字这才同意。
下聘的时候大小姐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说亲爹给她选的夫婿本来是极好的,被她误听谗言给推开了。屋里砸碎了一套汝窑的茶具直骂“贱人下作胚子”,骂的谁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相邻的那个院子。
事到如今陈家不好反复无常,只能照常按俗礼置办婚礼所需。只是陈王氏狠狠戳了亲生女儿脑门一指,骂她“你也是个没心肝的”骂完又开解了女儿一番,道那边不是个好去处这才让心尖尖息怒。这之后,二小姐青娘的嫁妆悄悄缩水了不少,比如官窑的换成民窑的,良田换成薄田,山庄换成丘林,店铺也是现盘了几个赔钱的给她,还对人好言道特地置办了京城附近的田地方便女儿嫁过去之后照管。私下里省下来的好大一笔银钱买了堆精细玩意儿去哄亲生女儿。
面上,智商高情商却明显不怎么样的陈老爷看着不停忙碌的夫人王氏满意的不得了。
只是原本姐妹情深的大小姐跟二小姐算是彻底决裂了,大小姐常常见了二小姐便是冷哼一声无视过去。二小姐却仍恭恭敬敬,率先避让,屋里琢磨出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也照常给大小姐那边送一份过去。就是这样,才促使陈王氏这个执掌后府内院的女人下狠心把她贴身的丫头全都换了。免得这个女儿嫁出门去就彻底成了泼出去的水。
府外才来的,青娘用着未必贴心,但是大太太也不一定有多放心,于是预备把自己信任的两个一等丫头给陪嫁过去。也就是说,荣华富贵几个,做得再好怕是也轻易挣不到一等丫头的位置,还得受二小姐娘家嫡母的节制。
陈府在外人看来是落英城一等一的富贵人家,碧华身在其中却明白,现在的陈家顶多算是个富极,贵却未必,正所谓士农工商。也因此陈老爷才处心积虑要恢复祖上荣光。这辈子他只一个儿子读书好些,也是辛苦近十年才考下来一个举人他便知道指望儿子辈回归仕途无望了,只让他们继承自己的衣钵,只盼能用为数不少的女儿结几门贵亲。
这次结亲的对象是京中太常寺少卿李光普李大人第二子李致远,取诸葛亮诫子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之意。这位李少卿家的二少爷在京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大家公子。
太常寺少卿是干嘛的,她们都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帝身边的重臣,上朝的时候都要站在前面的!这位李二公子在京中素有才名,当然风流名声更显。
陈家现在是陈仲坤陈大老爷当家,其余兄弟三人都已经分家另居,老太太陈袁氏跟大儿子过,陈大老爷是一家之长也主一族事物。他的三个弟弟不过是攀附在陈家产业上经营几家不同的店面而已。
陈大老爷后院由正室夫人王氏主事,或抬或买了几个妾,如今只剩下三个,目前碧华一个也未见着。值得注意的是二小姐青娘的生母姚氏在她五岁时病故,据说是为了救失足落水的青娘。青娘人小活泼火力壮些不过着了一场风寒倒是生青娘落下病根的姚氏反倒没了性命。
带碧荣碧华“实习”的二等丫鬟彩桦嘴快,这些八卦多半是从她口中听来,说到数年前青娘大病的场景仿佛她亲眼见过似的,“可怜咱们二小姐还不知道她亲娘已经没了,直抱住来看她的夫人喊娘。”碧华暗忖,恐怕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活了下来又得了陈王氏的青眼。五岁,好沉的心思,直到要出嫁才微露端倪,怕也是有陈王氏对这次联姻过于看重的原因。
五岁啊,难道这位青娘也是穿越来的?不然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能把心事埋藏的陈王氏那样精明的人都看不出来。
她想起刚进府里的情形。
刚穿越过来,碧华,哦,当时原名青青的女人,看着陌生的一切惶惶不可终日,卖了头上戴的一个水钻发卡才得了身不那么伤风败俗的衣裳,正头疼怎么填饱肚子的时候听到路边几个女人谈话,这才知道是人牙子王氏正往落英城最大的富户陈家招丫鬟。青青想到宅斗小说里丫鬟的好福利,立马蹭了过去。
王氏哪肯要来路不明的人,何况青青年纪着实不小了——她实在不会装嫩,幸亏长了张娃娃脸又加上一直挺注意护肤,最主要的是她把手上莫名其妙少了颗珠子的佛串送给了王氏这才进府里来。
跟着一群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到陈夫人王氏面前,她个子高些站在后面,以为没人看到,就偷偷的打量四周的布置。殊不知倒让王氏以为她是个不安分的,着意留了下来。
其余七个多是漂亮或者畏畏缩缩不堪大用的,可见王氏的心思了。到了陈大老爷面前,她也有话说。“老爷,这是给二姑娘准备的陪嫁丫鬟,你看这模样这长相再稍加还怕不能帮二姑娘笼络住夫君的心?”陈大老爷听到这个深以为然。
“再看这几个,”她点着荣华富贵之外的四个小丫头片子,“性格内向,假以时日定是能帮青娘妥当办事的不二人选。”陈大老爷不通内务,对夫人叫他来相看丫鬟本就不耐,听到这话也只能嗯啊点头应声。
其中有个丫鬟他看着实在可心,惜乎要陪二女儿进京怕是不能得手了。只是有个丫鬟……陈大老爷沉吟再三,“夫人,这个丫鬟,既无美貌,年龄又看着着实不小,做陪嫁丫鬟不合适吧。”
这人,当然说的就是避青娘名讳改名的碧华了。听到有人当面如此议论自己相貌,这么不客气,要搁早前,早冷嘲热讽的回过去了,可是自从签了那张卖身契就没了说话的自由了。
王氏急忙解释,“老爷有所不知,这碧华在乡下独自奉养母亲,直到月前去世这才出来谋生,实在是至诚至孝之人。”看到老爷面色缓和不少,继续说道,“而且她无父无母,跟着青娘自是加倍的贴心,将她作为终身的依靠,办起事来比别人用心几倍。等青娘在婆家稳妥了,寻上个信任的人家嫁了,不就是现成的办事媳妇子了嘛。”可惜卖身契在我这里,王氏心里补充道。这样一个大龄未嫁女自然不可能在青娘身边老实太久,青娘短时间内根基未稳,就算打发她配人也未必能配多好的。看她一身素服却把指甲挑染(青青哭道,夫人冤枉啊,这是超市购物人家送的美甲体验,就给染一个小指甲啊),两眼骨碌碌乱转明显不是个安分的,到了那边,青娘若肯听话还罢了,如若不然,哼!
陈大老爷用罢午饭又出府处理公事,荣华富贵兼其他四女由王氏贴身妈妈王氏亲自带去仆人房安置,用过午饭再带来听训。
王氏坐在后院正厅左侧主位,手里正端着钧窑锦绣密瓷茶碗儿用茶。一碗茶喝了至少十几分钟,荣华富贵等八人收腹挺胸垂首而立,风吹不动,人惊不动。比当年军训站军姿还要难受些。
茶终于用完,丫鬟又斟上一碗,王氏这才有时间打量她们四个,对八个人各自不同的神情反应表示满意。“你们都是陈家用心选来的人,只要对主子忠心,主子定会许给你们一个大大的前途。”话不多,说完就让王妈妈带她们下去学学规矩。没有碧华想象中的诸如出了陈府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陈家的话,反倒赏了她们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苍天,她一根细细薄薄的银项链顶天五钱重就花了她一百块,五两银子……要顶她大半个月工资了。据她所知,除了她签了八年的卖身契,其他几个签了死契的也不过给了四两银子。这打赏好重!看来宅斗小说里说的丫鬟福利果然不假啊,哇咔咔,发财了。
后来王婆子带她们去见二小姐青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五两银子还有另外一个用途。二小姐青娘每月月例也不过八两银子,明面上因为婚事近了提到十五两,可是拿来比照陈王氏的打赏要不吃不喝三个月才行。也因此她们彻底的明白府里到底谁是她们真正的主子。
青娘当然不会那么做,当着王婆子的面,只一人赏了两套她归置出来不打算带到婆家去的衣服。
碧华签卖身契的时候昧着良心写了个十九,未见牙婆说什么“姑娘长得老相”之类的话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可是,现在手里捧着的粉嫩嫩的裙子,脸皮终于齁不住了。
千丝万缕都扯出来了,下一章,碧华的难关到了。
5打板子伤身
听说等下王婆子还要教她们梳路上见过的那种两个朝天角的丫髻……心理有点承受不鸟啊,碧华暗泪。
青娘如此做法,既没有跟陈王氏这位正方嫡母比拼财力收买人心,又给了丫鬟体面,在价值上其实远远高于五两银子的,不过她们现下还不知道而已。
王婆子却已经变了脸色,阴阳怪气道:“二小姐好不体恤下人,竟拿自己的衣裳来赏赐下人。”言外之意,再贵重也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青娘不好意思的对众人笑笑,“妈妈过奖,在咱们府里衣食都是不缺的,我不过是给她们几件体面的衣裳,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咱们陈府的脸面。”
王婆子噎了下,硬声道:“丫鬟们小姐都见过了,不过都还不知礼数,待老身调教了再让她们来服侍小姐,方才是不丢咱们陈府的脸。”
碧华粗神经尚不觉得的有什么,只是那左一句不知礼数有一句打赏的很伤她那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自尊心。当初给那五两银子的时候她们都给陈王氏磕了个头,不会以后每次有什么打赏都要磕头吧,丫卖爹!
幸好王婆子在讲规矩的时候解开了她的纠结。原来古代女子除非有大恩大罪或者初见长辈需要磕头以外几乎只要轻轻下蹲屈膝行个福礼就可以了。
在碧华看来王婆子居心叵测的很是用心教了荣华富贵她们怎样走路怎样行礼怎样看人。这个怎样不止包括作为一个丫鬟应该“怎样”,还以列举反面典型的方式详细讲解了怎样的举动行止才能展现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应有风情。
碧华被钦点演示那些所谓不是正经女子才有的举动,例如见到男主子不应该偷瞄,路上遇到男主子不应该欲拒还迎……碧华真想大吼一声,王妈妈,你是司马昭穿来的吧!
紧急培训了四天,给小姐整理衣箱选了碧华个什么都不懂的,碧华大囧,红配绿是撞色潮搭好不给小姐梳头,选了个碧蚨个子小巧玲珑的,拿碧荣当模特的时候就把个子高挑的碧荣给拽的两眼泪汪汪给小姐选首饰,选了碧荣个见到金子就两眼发光的,总是把金闪闪的首饰归置在首饰盒最显眼的地方给小姐铺床斟茶,选了个碧贵两眼比碧华更不安分的,嗯,这个木有预演示范……
到第五天里丫鬟们学习传菜布菜,给小姐做了一桌子酒菜,也算是让丫鬟们跟几位小姐认个脸熟。
二小姐前个夜里偶感风寒只碰了几筷子,看大小姐用餐完毕就做主把菜赏给了她未来的丫鬟们。
大小姐脚还没迈出门口听到这话却顿了顿,青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可是,这跟她现在被叫来面对一脸趾高气昂的碧荣有什么关系?
“碧荣姐姐,你在说神马?”刚刚的话她是有听没有懂啊。
碧荣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对床上的青娘道:“二小姐,你看这个贱蹄子惯会装傻充愣的。”
青娘咳了几下,低声道:“碧荣莫急,都是姐妹你且好好问。”换来碧华感激的笑脸。心里暗叹,这倒是个容易收服的,可惜年龄到底大了些,就知道夫人不会轻易给她什么好人选。
想到屋里好不容易收服的几个丫鬟转眼就被夫人以年龄到了应当出府配人为由给打发了个干净,就不禁狠狠咳嗽了几声。
碧荣有点着急,怎么听着二小姐不相信碧华就是那个下药的人,当时提菜的就她们两个,不是她就是自己了,难道眼前的荣华富贵就此绝缘了不成。想到此,她不禁对这位什么时候都是有话好好说的二小姐有些埋怨,“二小姐正在生病,你不知道这些丫鬟就怠慢了,昨儿个去厨房提菜,奴婢先提了一食盒过来,回过头去接碧华,正看到她正在花园里摘花呢。也不想想,花园里的花也是你一个丫头能摘的吗。”后面那句就是对碧华说的了。
刚刚碧华还险些为青娘那句“都是姐妹笑喷”,碧荣骂她是贱蹄子,让青娘这样一说,她岂不也成了“贱蹄子”了么,也不知道这二小姐是故意的呢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听到她后面的话,这会儿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碧华用力想了想,昨天提菜走到花园,看到不过八岁的四小姐正对着园子里的柳树着急,一问才知道她的沙包被她调皮捣蛋非常可恶的三哥哥给扔到了树上。三少爷是嫡子,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是真的不爱,四小姐的生母是陈老爷一个小妾,她把失宠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生了个丫头片子,想把她给夫人养着,被夫人以二小姐那是生母不在了才不得已为之拒绝了)的庶出小姐不敢问三哥哥追要,只好自己想办法,给碧华看到了,顺便帮了个小忙而已。
碧荣说的摘花场景,应该是沙包落到月季花上她去捡拾才对。不过一大串的话,只怕病着的二小姐没心思听,于是只道:“奴婢那是帮四小姐捡沙包来着,不过这跟小姐让你问我的事情有关吗?”
青娘又咳了几声,这么会子,碧荣居然还没问到点子上,居然还教起她这个主子来了,实在是几天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碧荣这次不待青娘催促便呛声道:“当然有关,你可知道二小姐才是咱们的正头主子,你敢放着小姐的饭菜在食盒里凉着不管,就敢在菜里下药!”
终于问到点子上,青娘松了一口气却双眼不错的盯着碧华的表情,一丝不漏。待看到碧华毫不掩饰的惊愕表情心里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只怕问题不是出在这几个还不贴心的丫头身上。
碧华冷笑几声,对青娘说道:“二小姐信任奴婢才让奴婢坐着回话,那么,现下就请给奴婢个脸面来反问碧荣姐姐几句吧。”
青娘没有作声,自然是默认的意思。虽然她也希望自己屋里的丫鬟心奇,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切用谁弃谁还要看日后的表现。
碧华转身昂首挺胸,运足丹田之气,“碧荣姐姐,请问置府里小姐于不顾,丢的到底是谁的脸面?”
碧荣看了看青娘,面色难看。
“再请问你,昨日提菜你我二人本该同行,因何置我于不顾?”这个她们两个都明白,不过是看彼此不顺眼所以借放菜的时间差故意错开而已,却不能拿到面上来说。
碧荣的手帕都快要被搅烂了,明知道碧华句句将她方才泼向碧华的脏水反泼回来却又不能说什么,郁闷得很。
“还有一个问题,请问昨日你我各自单独成行,你为何如此肯定我,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你,又是如何为自己正名的?”
话到这里,碧荣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得意道,“昨天我们几个包括小姐都闹肚子,唯独你却一直安睡在床上。”
碧华闻言愕然,她一个晚上都不在房内,作为同居者的碧荣居然不知道,这很有问题啊。可昨晚闹肚子,当时在茅房里碧蚨几个都是听到的呀。碧贵未必会帮她作证,眼前的碧荣也不可能了,但是碧蚨这个老好人也没出来帮她作证吗?
不用问了,肯定没有,不然碧荣就不会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了。可是说出昨夜在清风苑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能的。
且不说二少爷愿不愿意出来帮她作证,倘若愿意她以后的人生也全都毁了,倘若不愿意,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诽谤主子的罪名?何况昨晚只有满天繁星不见月亮,屋内烛火昏暗二少爷又背光,她是真的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啊。说都说不出来,证词又有什么说服力。
碧华心中瞬间闪过无力,再睁眼看向青娘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委屈,“二小姐,且不说昨晚闹肚子到底因为什么,奴婢坐的位置靠后,根本没吃到几样菜,而且晚上奴婢也是闹肚子了的。”
说到这里碧荣也惊讶的看着她。
“奴婢绕到后面的大坑里去解决的。”碧华满脸通红,“大坑里味道太大,奴婢怕熏坏了屋子就找了水洗漱,不料却因此着了凉,二小姐可以默默奴婢的额头。”
青娘一脸关怀的望向碧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这水半夜里凉得很,怎么能用呢。”说着还来摸碧华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碧荣,快去找几副我吃的汤药来。”
碧华连忙阻止,“小姐不用了,奴婢身子壮,睡一觉就好了。”青娘不肯听,执意让碧荣找了三副药,又把她床边几子上的药碗让她喝了。碧荣回来刚把药给她,青娘又指使她去给碧华包些蜜饯甜嘴。
碧华感激不尽,碧荣却恨的红了眼睛。二小姐青娘作为主子不可能跟碧华道歉,当然,事先也说了不是不信她,只是例行问问。也没有提追究碧荣的事情,毕竟碧华该过问的事情。
事情青娘是怎么向陈王氏回报的她不知道,但被派来盯人打她板子的王婆子却隐晦的向她提及青娘的话,说她怠慢的自己。
碧华失神的垂下脑袋,对王婆子打板子五下实的五下虚的明显放水行为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