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进去,才看到她母亲谢氏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账本。她不由得有些嗔怪:“娘怎么刚起来就看账本。”
谢氏看见她才放下手里的账本,笑着道:“可不是在等你这个来晚的小懒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吩咐摆膳。
母女两人一路笑着进了偏厅,然后才各自落座。王氏和刘氏早已候着,见谢氏过来便行礼问安。
谢氏却只是静静地盥手,慢条斯理地落了座,然后才让她们起身。往日里谢氏是没有这么多规矩的,只是傅朝云从阁楼上摔下来之后她才动了怒。
傅朝云知道谢氏立规矩是因为她的事,心里不由得有些暖。等两位庶出的小姐坐下了,谢氏才吩咐道:“王姨娘,你过来布菜吧。”
按例,姨娘的确是不能坐着吃饭,只能给主母布菜。但是两位姨娘都在,谢氏却只让王姨娘布菜,这就有些微妙了。
傅朝云抬头看了一眼王姨娘铁青的脸色,心里就有些想发笑。她指着席间最远的一道梅肉糟鹌鹑道:“母亲,女儿想吃那个。”
谢氏不由得笑嗔了她一眼,王姨娘还算是有眼力见儿,早已过去夹了。傅朝云这才“乖巧”地笑道:“多谢姨娘。”
看见王姨娘咬牙切齿的模样,傅朝云才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鹌鹑。看似平静,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复仇。“王氏,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你女儿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自然也不能太过亏待你。”
一时间寂然饭毕,各自漱了口。傅家的老夫人早就去了,谢氏也不必跟谁请安,于是两位姨娘便带了女儿下去。
傅朝云跟着谢氏回房,这才摒退众人说起了私房话。
“母亲方才可有怪罪女儿多事?”
谢氏却笑道:“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偏让王姨娘给你布菜,必是事出有因。”
傅朝云这才倚在谢氏怀里闷闷地道:“母亲,推我下阁楼的,是傅锦云。”谢氏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反应过来才震怒道:“她们母女好大的胆子。”
傅朝云早已怒过,所以对于母亲的反应并不惊奇,只是轻声道:“可惜我们并没有证据。”
谢氏心疼地抱紧了她,母女两人一阵沉默。然后傅朝云才开口道:“所以我不要再忍下去了,母亲。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谢氏点了点头,继而垂头说道:“委屈你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见识这些腌臜事。是母亲没保护好你。”
傅朝云见谢氏难过,反而抱紧她安慰道:“母亲不必伤心,傅家如此大的基业,后宅争宠肯定是免不了的。”
谢氏还是有些担忧道:“虽是如此,后宅妇人的手段总是防不胜防的,你一定要小心。”傅朝云点了点头,提醒道:“母亲也要万事小心。”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谢氏心疼她腿伤初愈,需要休养,才着人送她回去。
从谢氏房中出来,傅朝云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采薇院,而是去了听雨楼。听雨楼是傅家最高的阁楼,当日她便是从这里被傅锦云推下去的。
一步一步地登上去站在最高的地方,她俯瞰着整个傅家,然后才更激起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仍记得傅锦云那天支开所有丫鬟跟她说的话,就是站在她脚下的位置。傅锦云竟然跟她说:“你猜你死了谁会是这傅家的大小姐。”
谁能知道,闾阎扑地、钟鸣鼎食的傅家,内里竟是如此肮脏。王氏母女不是想要这傅家吗?她偏要让她们死也得不到。
她缓缓地走下楼梯,这才在心里暗暗发誓:“傅锦云,我与你们母女之间,不死不休。你且等着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