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里救起百谷的地方是北川,已离白水寨有些路程,白沃寻了一间闲置的居所安置下百谷,两人才有间歇认真说话。
儿nv是父M_用生命耕出来的粮食,不曾有任何一个孩子见过父辈年轻的模样。百谷听对方声音是像极了,动作也熟悉,就是迟迟不敢相认,像个小傻瓜一样盘tui坐在_On the bed_,支支吾吾:
“你是、是**那**谁呀?”
“是谁?”白沃对放任儿子离去受苦的自责还在,笑容算不上好看,拿来干巾给他擦头发,回问:“你猜猜?”
*漉漉的头发被拉扯得有些痛,力道是爹的力道,虽然细心却不rou_ruan;口气也是他的口气,带着长辈的架子。
彼时恶*之上,他从天而落,譬如琼瑶胧明。百谷从毛巾里直勾勾盯着爹的脸,迷梦转真,想起他过去讲的神仙故事来,更信七分。又一转念:自己怎么没传下他哪怕三分之一的好相貌?儿子比爹长得丑,指不定也是弃婴塔里捡来的——才会如此不顾自己死活。
想到这里就泄了气,上了火,发声的喉咙哽塞,不想好好说话。
“那我猜猜是哪里来的俊汉子哩。”百谷眼皮一闭:“无事不能献殷勤,莫非也想跟我睡觉。”
当爹的手底下立即有了动作,抬手照他屁gu狠狠拍下一巴掌,还要再打,百谷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龇着牙爬开:“嗨呀,你又打我!你是个坏爹!”
白沃原本没想好说辞,又放不下脸面给他道歉,这会儿见百谷也不怎么客气,就把人抓过来,边去摸了_geng柴火棍:“我是个坏的,听听你讲的是什么话,你又是个啥。”
百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大叫:“我是个好人!但总有人瞒着我,要气我,哎呀,我快被气死了!人家都望子成龙,给儿铺路的呢,我家倒好,把儿子丢进狼窝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想哭,咬着zhui:“我要是死在外面,连坟头没有一个,宗族不认得我,你也会伤心**现在看么,你才没伤心,我是个累赘罢了!”
他从被子里冒出来,泪眼婆娑地回过头,盯着白沃:“想娶小老婆不能要拖油瓶是不,要再生个有出息的?”
百谷哭着,看不见他爹也是双目溢满,还生气地朝他爹身上蹬了一下:“你去吧,去生个头脑聪慧,漂漂亮亮,会念书能做大官的来!”
白沃也无话,像万千个zhui硬的父亲一样,别过脸去,迅速地擦干眼睛,倔强地不先出声。
但百谷哭得稀里哗啦,喘不过气,含糊地数落着种种罪状,当爹的总不能不去管,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不好。”
百谷听见他退让,才又爬起来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好?”
白沃长长叹气:“我什么都不好。”
假若他不曾强烈地推拒往日身份、抵触故友的造访、常年留在小山寨里避世独处,或许发生在百谷身上的坏事也不会接连发生。但若飞箭倒施,再取机会,他会换个选择吗?
百谷嫌他答得应付,又用脚踢他:“你从哪里将我捡来的。”
“**什么捡来的!”白沃把他的脚拍走:“不要趁这功夫又不讲规矩。”
百谷悻悻地说:“那就是别人送给你的了。”
白沃又好气又好笑:“还有替别人养孩子的糟心事呢?你是我生的,爹还做神仙时就把你生下来了。”
“嚯!”百谷一把拉住他爹的手腕,眼里闪光:“果然你还有瞒着我的!”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怎么叫没用!”
百谷喊了一声又要闹,像只小兽似的*起来撞在_On the bed_:“你不在乎我,你怎么不在乎我呢?”
“我**”他爹更加无奈:“我说了你就能听得Jin_qu么?我说了二十年叫你学点手脚功夫别整天跳舞,你听啥了。”
面前的小儿子似乎多年来并未长大,赖皮起来依稀是旧时样子,不想讲道理,来点风*会受不了的。
就算那风*过去曾握在自己的手掌里。
白沃踩在云上巡视两岸原野,半空鸥鹭,雨洗春雾,风是_yi摆上的褶皱,河心里长出一对孪生灵胎,金龙悦形,响遏碧云。他踏在庙顶上,西风有雨,八万人从各地赶来朝拜他。
这些事随着一个新生命的降生,都不再重要。
“不是有意瞒着你,你见到的世态还少,说出来不明白,必然不能说。”
白沃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安静:“爹见过山河伊始。”
“那时候,世间没有法度细则,各村寨相距遥远,各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
百谷这才好好听他说话:“然后呢。”
“但是,恶人常有,苦厄不减,是非混乱时,全凭神明以仙道判断。可时间渐过,人有了自己的律法,时序定更,福灾轮换,秋自零落,春复芬芳。你看,一切都很好了。所以爹便卸职离开,不再过问仙界种种**”
百谷低着头听着,心中翻滚着几张面孔,想起那幸好在河上划船捞起自己的男人,还有沼泽中等人回来的半蛇,布施给村民税茶的阿兄,保护着山中生灵的病神,犹疑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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