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小娘是勾人的狐狸j。
我爹还没断气呢,她就按捺不住了。
跟我抢男人。
烦哪。
还不是因为我男人太帅了。
桃花眼、柳叶眉、樱桃zhui。
长得像nv人,Yan压群芳那种。
x格可不nv人。
之前有个大头兵说他像nv人,就被他一刀捅死了。
2.
我小娘跟我是闺蜜,以前。
现在不是了。
你懂的。
小娘视我为眼中钉、r中刺,日常撺掇我爹杀我证道。
她吃醋,她眼红,她嫉妒,她抓狂。
她恨她怨,她急 liao~
没必要,真没必要。
我男人被生活毒打成了一头挨了锤的牛。
早都不想奋斗了,唰唰洗干净瘫她_On the bed_:「来吧美人,你得到我了,请享用。」
就是这么坦*。
3.
我爹是皇上,高寿七十一。
小娘是我爹的新宠胡贵妃,娇龄一十七。
我是那个不受宠到可有可无的公主。
被抢了男人的倒霉蛋。
我现在就特想将他俩的*情告我爹,又怕把我爹给气嗝屁了。
毕竟不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嗝屁,影响我跟我双胞胎哥哥的篡位大计。
4.
我跟我哥想篡位,倒也不只是因为那个男人。
一来,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二来,我爹实在是太废了A太废了。
太傅都将诗书礼易编成儿歌教给他了,几十年了,他满脑子还是钱和nv人。
漠北西戎人都打到长安城下了,他把皇室钱袋子的钥匙拴在kuyao带上,死活不肯出军费。
兵部为要点钱,头都磕出血了,他叫十五岁的我端出去个破盆:「把九儿拉出去帮你们要饭吧!」
寒碜!
我哥:「算了,把我带去战场鼓舞士气吧。我与诸君同进退。生,封狼居胥;死,马革裹尸。」
爹:「好大儿!」
哥:「你传位给我。」
「狗崽子!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但你不能要。」
「我是说输了,你传位给我,我替你殉国!」
爹拍肩膀:「稳住,你能赢。」
我:「还是把我也带去吧,我跟哥长差不多,他挂了,我还能装一下,不至于跪那么快。」
5.
讨论了半天,还是三朝元老的定北侯尉迟修一砸锅卖铁毁家纾难,带着我和我哥,率虎卉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生生击退来犯之敌。
然鹅。
我们一行风尘仆仆,一身狼狈班师回朝,我爹:「尉迟爱卿,闻说北地繁华,你此去,刮了多少油水?」
听听这是人话嘛!
战场是在我大姜境nei,西戎人本就是过来烧杀抢掠的,屠城几十座,老百姓被刮的ku衩子都不剩了,哪来的油水!
忠厚老实的定北侯:「莫得。」
爹笑眯眯:「别介,好东西得充公噻~都是读过圣贤书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听过没~emm**念你劳苦功高,分你半成咋样?」
定北侯:「真莫得。」
我哥:「真真莫得。」
「住口!你俩崽懂个 P!肯定是被尉迟老狗给骗了!呔!老狐狸!」
6.
爸爸就是爸爸。
三月后,定北侯被诬谋反,满门抄斩。
结果定北侯家掘地三尺,搜刮出的银子不过区区二十五两三钱。
爹破口大骂了又三月:「太穷了太穷了!害朕白折腾一场,辛苦费都不值!」
我男人温扬就是再三月后回来的。
披星D月一身伤,提着西戎大王子首级。
他**是定北侯幼子,我、我哥、他,三个是发小。
当时孤军shen入失了联,都以为他战死沙场了。
我还给做了_yi冠冢,赶坟前哭了三天三夜。
再回来,就得他哭了。
我哥疯了样叫人把他拦在长安城外:「快跑A,兄弟,你家没了!别让人发现你这条漏网之鱼!赶快跑A!」
7.
我爹**
一言难尽。
夏桀殷纣隋炀见了他都得称D_D。
nv人少说也有上千个,他_geng本不记得。
我娘到死都是个没名分的下人。
我跟阿哥在后宫野草样疯长,靠好心娘娘施舍口饭过活。
我阿娘死在冬天第一场雪落时。
宫里喜气洋洋,nei侍监争着报喜:陛下万福!陛下隆恩浩*!瑞雪兆丰年A!
独我阿娘冻死在那场雪里,硬邦邦的,我们没有炭,炭被分发的小太监克扣了。
我当时才八岁,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我要爬得很高很高,高到你们所有人,都要在我面前,低下头来。
8.
就、以上生存环境,直接导致我跟我哥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法子。
要抢食的地方,每头野兽都得亮出爪子拼死搏杀。
哥长成了笑面虎,我则长成了狗tui子。
我从小就会察言观色,j确定位出谁能庇护我,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争取当个大佬的走狗。
比方说,八岁的我识别出皇帝爹有权有势,打听到他迷上斗蛐蛐后,便整日趴草丛里找蛐蛐,抓了上千只训练。
我想投其所好,给自己挣个前程。
我终于在爹与当时还是定北侯世子的小男孩温扬(对,我那狗男人当时还阔着)斗蛐蛐输了,气急败坏要杀人泄愤时跪下来豁命一搏:「陛下,奴婢替陛下斗,输了,砍奴婢的头!」
万幸,我赢了温扬。
爹xing_fen的手舞足蹈,当即就将我摁在石桌上。
听得我说是他nv儿时,他又挣扎又失望:「整个宫里的美人儿,怎么他_M的全都是朕的公主?」
我跪下来,说我没名字,请陛下赐名,陛下想了很久,「今儿是九月初九,你就叫姜九吧。至于封号**」陛下挠挠头,温扬折扇一打,一双桃花眼盯着我笑,「平昌。」
我就这样成了平昌公主,托我的福,我哥也成了登记在册的皇子,读了书,拜了职。
而我成为平昌公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拖出当年克扣我们炭火的一众太监,全都乱棍打死,活活打死。
我就这么个人。
温扬当时还挺不屑的,骂了我一通,说我一个小姑娘,竟如此狠毒。
他说那蛐蛐,是他看我可怜,故意让我赢的,早知我心x狠戾,就该让我下地狱。
那时他家侯府还没被诬以谋反,还没被满门抄斩,还是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_yi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懂个 P A。
许多事,如今再回头想,都好像是上辈子了。
7.
其实我狐狸j小娘,也没那么坏。
甚至还是有点本事的。
从我爹那上千个nv人中卷出来,没点本事干不了这活。
其实吧**我小娘比我还小四岁。
从前是我可可爱爱的小师妹。
那时,我在天下第一大帮派归云宗学剑。
你想想,学nv工、礼仪、跳舞的,有啥用A,最高程度也就嫁个跟我爹一样地位的男人,跟个物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
如果有能力,我想做个人。
当年我要是剑术过人,好歹能在小太监克扣炭火时给我阿娘抢点来呢,不至于抱人大tui未遂,被撺在地上哇哇哭。
可惜时光不等人。
小师妹是归云宗宗主的掌上明珠。
当年还蛮可爱的。
后来变了态。
8.
小师妹年纪小,小zhui儿又甜。
像个*娃娃,所有人都喜欢她。
包括我。
我喜欢她的天真无邪和百无禁忌。
喜欢她弯目浅笑时眼里的神采。
然鹅。
小师妹爱上了上归云宗来看我的温扬。
就、很尴尬。
但小师妹怎么会不爱他呢?
他那么漂亮,那么温柔。
当时小师妹还是个孩子,一身的孩子气。
她什么都跟我比,从容貌到x格到nv工,她都要扯巴着我显摆,完了还要cayao嘟zhui:「哼,阿九姐,我厉害吧?」
「哼,阿九姐,我这样厉害,劝你识时务,快快将温扬哥哥交出来给我罢!哇哈哈哈!」小师妹笑得像个反派。
小师妹跟我比家世:「哼!我爹是归云宗宗主!是咱们师父!天大地大,我爹最大!」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抿zhui笑:「阿珂你输定了,天底下我爹最大。」
「吹牛皮——阿九姐吹牛皮——」
因为温扬的事,我也是存了点比试吓唬的心思,在小师妹扯我袖子,非要我带她去见我爹时,带她去了。
我没有吹牛皮。
我爹是皇帝,执宰生杀,言出法随。
我知道我爹荒*无耻,但没想到他有这么的荒*无耻。
我爹见了小师妹,眼睛都绿了,那哈喇子哗哗的直往下淌:「这个好这个好,你们赶紧出去,待朕给她挤点雨露滋润滋润。」
我跟我的小师妹都惊呆了。
我拽着小师妹就往外走,被爹扑过来狠扇了一耳光:「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小师妹zhui角被咬烂了,身上全是淤青,裙子被下身渗的血浸透。
「阿九姐,你是故意的吧?」小师妹靠在柱子上,全身都在发抖,她偏过头来看我,「你是故意的吧,阿九姐?我再没法跟温扬哥哥了,他不会要我了,对吧?」
「阿九姐,你说话A,你看着我,你回答我A,阿九姐——」
小师妹嘶着嗓子,声音凄厉的像鬼一样,再说一句,就被涌进zhui里的血,呛的咳咳直抖。
我呆呆站在原地,我**无话可说。
9.
小师妹是不想入宫的。
小师妹自刎了。
没死成。
她爹归云宗宗主拿全宗的x命威胁她,要她进宫去争一份家族荣耀。
宗主说她如果不入宫,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死了也脏污。
宗主说自己一世英名,丢不起这个人。
小师妹终于明白,天大地大,她爹真的一点都不大。
小师妹在归云宗放了一把火,火有多大,有没有死人,死了多少人,她为什么放火,她没提过。
关于过去,她这辈子再没提过。
后来宫里就有很多流言出来了。
说小师妹是个*蹄子,出身江湖,放的忒开,将我爹哄的死死的。
不然,她怎爬的这样快。
小师妹恨我,恨我入骨。
是我毁了她。
温扬在她面前,屈膝拜一声「贵妃娘娘」时,她眼皮向下,心都要咳嗽出来了。
那天她吐了一晚上的血。
小师妹华_fu如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既已坐上妃位,那我便让姐姐知道,什么叫妖妃,什么叫祸国。」
再后来,世间就没了小师妹,只有胡贵妃。
她叫胡珂,我们都曾唤她阿珂的。
10.
我为什么会喜欢温扬?
说不清楚。
动情这事没法控制,不知所起,一往而shen。
后来我冷静分析了下。
主要原因是:他帅。
次要原因是:他家条件好。
换算成人话就是:他又帅又有钱。
对,我就是这么肤浅。
当定北侯公子时,温扬温文尔雅,常年一柄折扇。
三分醒,弦挥风雅,七分醉,剑指潇洒。
我年龄小,又是个泥tui子,对这种家教良好、出身富贵、又博学多才的公子哥儿,天生有种酸不溜秋的好_gan。
人家多贵气A,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在昭示着:我跟你们这些苦B出身的人不一样。
狗tui子我就老想往人家那边凑。
好像「我朋友发达了」,就是「我发达了」一样,与有荣焉。
然后我又特别酸。
就那种「你高贵怎么了?我低贱又不是不能活」。
就、心情比较复杂。
特别是我引以为豪的剑术、身手,在我微_fu出门,不幸遇到小流氓,被摁在地上mo_cha,差点失了清白,还得靠温扬来救时,委屈到了极点。
直接爆发了。
呜呜呜,你们这些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凭什么俯瞰苍生,凭什么凭什么!
温扬愣了一下。
因为我说那话时,小拳拳锤他Xiong口,让他看见了不一样的我。
我一直都比较臭屁的嘛!
就、反差有点大。
温扬楞楞说:「阿九,你不弱的。每次比武你都能赢。」
「那我怎么**」
「你没实战过。演武场有规矩,流氓谁跟你讲规矩。赢了,站着,输了,躺下。」
「**」
但我这人比较好胜,特别是在温扬面前。
不久后我就学会了不讲规矩的打法,比方说ca眼、掏裆。
下回跟温扬比试时,我就那么露了两手,我掏、我再掏。
温扬他躲、他再躲。
我这辈子没赢的这么轻松过。
我:「哎呀,怎么有点硌手?」
温扬的脸红到了脖子_geng,在我笑闹说他打不过我时顾左右而言他。
温扬意味shen长:「阿九A,跟别人,咱可不能这个打法A。」
约莫是从那个时候起,温扬对我有了和其他姑娘不一样的关注。
比方说看花灯时,故意凑我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还顺手递我一个糖人。
比方说经常给我买吃的,每回进宫看我,都会捎点胭脂水粉。
有胭脂,我就用,用了温扬眼前一亮,用那种「哇塞」的眼神看我。
我撇zhui,无聊嘛,这是。
没见过nv人A。
后来西戎兵犯长安,江山风雨飘摇。
我爹个狗东西不管事。
温扬他爹定北侯带着我、我哥、温扬北上御侮。
那时候情况太险峻,我们都没想过会活着回来。
我去是因为一,我剑术高强,勉强有点处。二是打输了,我也跑不了。史书上留一笔「平昌公主战死」,总比「国破家亡,平昌公主被先 X 后杀」要体面的多。
我要脸。
那西戎人嘛**emm**
有点粗犷。
就、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未开化,像野人。
头发一gugu的油腻腻,看起来不太聪明,也不太讲卫生的样子。
不过领头的,头上ca着个白玉簪,光泽温婉,如月之华。
我很喜欢。
我侧头跟温扬说,我很喜欢。
温扬「嗯」了一声。
西戎头领这人,脑子不太好。
眯眯眼望我,香肠样的zhui就嘟了起来。
目光逐渐猥琐,动作逐渐下流。
提了马鞭嚎叫说,要抢我回家,夜夜给他当马骑。
?
??
???
是我想的那个「骑」吗?
我这还穿的男装呢。
西戎人都这么奔放吗?
温扬眉头皱了皱。
话说定北侯一家还真是勇A。
什么时候都不辱「定北」二字。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温扬,银枪铁甲红_yi,单骑杀入,横冲直撞,力扫千军,转眼就是几个来回。
长枪挑了众人,白袍未见血痕。
如此潇洒。
吾不及也。
吾不及也。
我满脑子就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什么演武场,什么剑术,未经战场洗礼,全都是假把式。
神游片刻,我纵马跃入战局,剑花横过,我与温扬脊背相靠,互为后盾。
抬眼前路,尘埃野马。
我挥剑拼杀,温扬一骑突出,直取敌方头领。
快到我都来不及细看。
只记得那日阳光炫目。
一片恢弘灿烂中,漾起道利落的红,刹那璀璨,美的惊心动魄。
那令人讨厌的头领,脑袋骨碌碌的,滚在温扬脚边。
标志着西戎的狼头旌旗坠地,血痕没过、马蹄踏过,破破烂烂。
温扬一枪挑起,跃马扬鞭,高呼:「西戎败了!」
霎时千万人相喝。
铁骑狂雷,人声如沸。
西戎兵败如山,一溃千里。
温扬跃马至我身边,我像个小nv孩一样吃吃看他,他抱我下马,与他同骑。
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没拒绝?
我不知道。
许是那日阳光太美。
温扬将那枚白玉簪ca我头上,在我头顶绾了个髻儿。
「为什么给我?」
「你说你喜欢。」
我弯目笑了:「是不是我喜欢的,你都会给我?」
「是,我的公主殿下。」
温扬低头,双手环抱我,侧头去找我的zhui。
我像只小猫儿,依在他怀中,蹭A蹭A,温软极了。
11.
一战初胜,却敌军百里。
长安之围遂解。
士气大振。
代之而来的却是西戎重兵压境。
将士三千,敌军十万。
压力山大A哥哥。
我一看就想跑。
阿哥身先士卒,定北侯抬棺紧随其后,温扬少年将军,老成持重。
三军素穆。
我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哦豁。
完犊子。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到二十岁。
温扬刚说了喜欢我,他一枚玉簪(还是抢别人的)就换走了我的初吻,他还没赠我金银首饰翡翠玛瑙呢呢,我可太亏了。
是夜。
温扬摸进我帐篷来,一叶长笛给我吹了曲《紫竹T》。
什么矫情玩意儿!
呜呜咽咽的,烦死了!
死到临头,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装。
喝酒喝酒。
我拉着温扬大碗喝酒,烤着篝火回忆那过去的故事。
从幼年上元灯节到一起溜出去掏鸟蛋,我圆嘟嘟的坐不稳,打树杈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zhui里跑了只蛐蛐,温扬和我哥前仰后He笑话了半天。
现在提起,温扬都还笑话我。
什么人A,这是。
我扬手打他,被他一把抓住腕子,给摁在地上。
温扬的唇,轻触我的唇。
「我可以吗?」温扬伏我耳畔轻声问。
坦白说,这种虎狼之词,少nv时的我还听不太懂。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我的便宜占净了。
温扬似乎会错了意,他似乎以为我没反应就是默许,只是不好意思说。
随便吧,谁知我们还活不活得到明天呢,随他去吧。
灯火昏懵,影影绰绰。
几只飞蛾在昏黄灯yinJ里挣扎扑腾。
空气中都弥漫起甜腻。
温扬亲了亲我额头,说阿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还能活着回来,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笑了。
「你爹将家产全都变卖打仗了,你现在穷的叮当响。你想娶公主哎——聘礼你都下不起。」
温扬脸红了。
嗫嚅说钱我可以想办法赚。
我笑笑指着髻上的白玉簪:「这就够了,无价的。」
温扬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我有些困了,有一搭没一搭:「小温温A,那个啥,你杀个西戎有头有脸的人来给我瞧瞧呗,他们好烦A。」
我不知道后来温扬还有没有再说话,反正我是睡着了。
再后来温扬被他爹定北侯T去做诱饵,行T虎离山之计了,大概是敢死队x质的。
我也想跟着去。
定北侯一拍大tui:「哎呦,我的祖宗**喂,开什么玩笑。谁敢动你,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
温扬走到我身边:「阿九,你给我个念想。」
我想了想,揪下一撮头发拿小帕裹好了塞他Xiong口:「就这,别嫌弃。」
温扬按着心口,一字一句:「我会珍惜。」
言毕上马,一骑绝尘。
他速度很快,身影越来越小,片刻后就成了粘在天边的黑点。
尘沙漫漫。
我忽然鼻子一酸,该死,竟还挺伤_gan的。
再后来,就没温扬的消息了。
该是没了吧。
我有些麻木,也不太痛心。
我很快就要随他而去了,没关系,临走之前多带几个敌人就是。
黄泉下,也好跟他扬眉:「嗨!小温温,你看我勇不?是不是比你强A?小温温?」
战场上,我横冲直撞,捅A砍A,我杀疯了。
_M蛋!
我们竟然赢了**
我没死成。
呸!
温扬个杀千刀的,害我失了清白,往后怎嫁的出去?
他倒是好。
死前爽了一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一念之差,我已经是个_G_F_了。
我去布满了血色的战场找温扬,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尸体都发了臭,白骨嶙峋的。
我一个个翻开,用我生了茧的十指。
我没找到温扬,只看见他染了血的长枪。
人若在,他是不会放下枪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忽然间脚有些软,行不知足将所至。
我给温扬在大漠中建了_yi冠冢,提着酒,去跟他说些打胜的话,忽然就淌下泪来。
这一淌,就是三天三夜。
我待他不够好。
如若知道,这一生的相聚,是这样短暂。
那我必定会倾尽心力,待他好一分,再好一分。
容我学nv工、学刺绣、学跳舞**学这世间的万千nv儿情态,描粉涂黄,轻垂流珰。
他当知我feng情万种,他当知。
可惜,盛年不重回。
这世上,总有太多的,来不及。
12.
老天他_M的在玩我。
他_M的就是在玩我。
温扬回来了,提着西戎大王子的头,风尘仆仆,千里奔赴,来赴一场我们之间,未竟的约。
那天他抱我下马,我敛目笑,我问他:「是不是我喜欢的,你都会给我?」
「是,我的公主殿下。」他轻声答着,他低头吻我。
后来,我开玩笑叫他杀一个西戎有头有脸的人物当聘礼,他提着头来赴约。
可惜A。
物是人非。
我跟阿哥藏匿了他,易容改了容貌,当我哥幕僚,偶尔来归云宗看我。
温扬站在尉迟侯爷墓前,吹一曲横笛。
他的头发很长,风吹过来时,就遮了眼。
我从前不喜欢听他吹笛,是因为听不太懂,现在不喜欢,是因为听不下去。
一个音,一首曲,他吹了又吹,吹了又吹。
杜鹃啼血,百转千回。
我站在落了一地的*影中,看见我的少年将军,仅仅是yi_ye之间,鬓发全覆了霜雪。
他走到我跟前,眼眸垂着,极度疲惫。
「阿九,」他叫了一声,就再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怅然了一声,「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哽着嗓子,「回来就好。」
世事一场大梦A。
短短数月,竟让我们恍若隔世,心境,似苍老了十岁。
关于未来,关于承诺,我们,绝口不提。
没意义了。
温扬惨淡一笑,说阿九,对不起A,应了你的那些,我可能做不到了。
13.
我的少年将军,成了胡贵妃的面首。
胡贵妃今日,荣宠至极,她于我爹,如妹喜于夏桀,妲己于殷纣,褒姒于幽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爹愿倾尽天下,换她一个笑容。
6 A。
温扬想给尉迟侯爷一脉平反。
我知道。
当年我爹将自己犯下的大部分罪行都栽赃给尉迟侯爷,自己做出一副年老,被蒙蔽了的忠厚老王模样。
百姓多好骗A。
义愤填膺的,宛若窥到了这世上全部的真相。
尉迟一族被关进囚车里,押往菜市口砍头。
菜叶子、烂_chicken_蛋**甚至是屎,丢的他们满头都是。
史册间,一笔书。
宛若有宋之秦桧、蔡京。
温扬能怎么样呢?
为人子nv。
到底,是我没本事。
我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好过。
我喜欢温扬,喜欢到了骨子里。
或许,他觉得一般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什么明显的表示。
我就这么个人。
平日里大大咧咧,真遇事反而退*。
温扬离开后,我有在竭力忘掉,我喜欢他这个事实。
我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我这样贵为金枝玉叶的大美nv。
男人?
不是勾勾手就能冲来一堆吗?
失去那个没骨气的男人温扬后,我投资了一家男风馆。
以慰寂寥。
时间和新欢,都足以让人忘掉什么的刻骨铭心。
哈哈哈。
男风馆的男人*起来,是真的*。
工作贼卖力。
T查出我过去跟温扬有一tui后,一个个仿妆成温扬的模样Seduce我。
这我哪顶得住?
温扬毕竟是我少nv时爱上的人,_gan情可纯可纯了。
好哦。
这下全长安都知道,我对温扬旧情难忘了。
14.
胡贵妃待我挺不好的。
她恨我恨的牙痒痒。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毁了她的全部,我该为此付出代价。
这些年,她没有一刻不在挑我的刺。
「哎呀!手滑了!阿九你不会介意吧?」胡贵妃将一壶滚烫的茶泼我手上,假惺惺拿帕子擦,结果另一壶又泼我手上了,「嘻嘻,瞧瞧本宫,笨手笨脚的。」
我的手很快起了泡。
温扬就站在旁边看,以承欢殿侍卫的身份。
胡贵妃还想给我倒茶,温扬说:「娘娘,九公主是要送到西戎和亲的,手若是伤了,只怕西戎王不喜欢呢。」
胡贵妃小帕掩了唇角妖媚笑:「呦~本宫也是忘了,九公主是要送到西戎和亲的。西戎民风剽悍,nv人么,听说是要被父死子继(重音)的。父子同科虽说挺侮辱人的,但九公主这样识大体,想必是不介意的,嘻嘻嘻~」
我无所谓地耸肩:「没关系A,好歹西戎王年富力强、百步穿杨,怎也不至于一树梨花压海棠。想来是不会死在我前头,您说是吗?小—_M—」
胡贵妃全身都发起抖来,扬手就抽了温扬一耳光。
温扬的脸被打的侧过去,抹zhui角,一手的血。
啧,nv人这碗饭,不好吃吧?温扬?
15.
是A,和亲。
我不久后就要被送去西戎了。
西戎人夸大了我的美貌,说什么冰肌玉骨,神nv仙风。
随便吧。
我爹就是这么的没用。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不,他现在,还哪来的将军。
定北侯一没,西戎很快卷土重来,出兵南下,横扫北地。
山川焦土,遗民泪尽。
我爹这才忙不迭的,将我许给了西戎人。
如今再要朝臣,再要兵部,甚至再要我去北上御侮,都没什么心劲了。
就这样吧。
横竖不过一死。
_spring_尽时,我在一树梨花下练剑。
如今,我剑狠戾,锋芒尽现,一剑有开山之力。
梨树在凛冽剑光下裂为两半,雪白的梨花,全数堕了泥。
这些年我x格变化挺大。
不再嘻嘻哈哈,不再扮可爱,也很少再狗tui。
毕竟有些东西,乃天意,非人力。
得不到的,注定得不到。
不知什么时候,温扬站在我身后,红墙绿瓦的*影落在他面容上,一半光明,一半死寂。
温扬叫出了我的名字,缓慢。像穿越数个世纪。
我收剑,离开。
温扬于身后,再唤一声。
我站住,他也没上前。
「阿珂她就是zhui坏,其实心里蛮念着你的。」
温扬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胡贵妃,胡珂吗?
挺好的。
大家都挺好的。
他叫的挺亲热,似乎也不关我的事。
温扬和胡贵妃,应该还挺能共情的,毕竟有着相同的身世。
少时富贵,尔后跌落谷底。
该有挺多话说,至少比跟我这种泥tui子有话说。
「手还疼吗?」温扬问。
我摇头说不疼了。
「阿珂跟皇上求情,皇上答应私下找个宫nv替你,你不用去西戎和亲了,事情没那么可怕,你放宽心。」
哦,这样A。
看来,这当中温扬花的「力气」不少A。
我哑然失笑:「就、我还得_gan激你们?」
「阿九,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
明明做了胡贵妃的面首,偏不偏的还来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像那年花灯下,像随手给我买个糖人时。
有什么意思呢?
我淡淡笑:「温扬,这齐人之福,你享不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关心吗?
大可不必。
很久之前,我俩就再没太多话讲了。
避避嫌,也挺好的。
14.
其实温扬跟胡贵妃的事,说来还挺复杂。
是我亲手将他推他开的,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其实吧,胡贵妃也不是一开始就专宠的,她用了不少手段玩宫斗,鼓捣出了不少事。
她不是善茬。
她之前怀过一次孩子,我爹的。
她以怀孩子为名,叫我这个「故人」前去作伴。
我爹依了他。
胡贵妃得了手,表面上与我姐妹情shen,背地里对我肆意欺侮。
拿最苦的茶B我喝下去;大冬天的B我刷马桶;诱我打了我爹的夜明珠,叫人摁我在雪地里连扇三十八个耳光。
种种种种。
数不胜数。
约莫是欺侮乏了。
胡贵妃在强令我扶她上台阶时故意脚下一滑——下身的血哗啦啦淌,太医一诊,说她孩子没了。
我爹当场拔剑要砍我头。
结果A,她还是年轻单纯了点。
许多事,她也想不到。
墙倒众人推,其他嫔妃揭发,说我跟我哥的侍卫温扬勾勾搭搭,顺藤摸瓜一查,好家伙,这温扬竟然是叛贼定北侯府的漏网之鱼,投奔了我哥姜初,是我跟我哥藏匿了他,还送去归云宗歇脚。
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到底也是我们手头不干净。
我、我哥、温扬三人立即被下了诏狱,交锦_yi卫查办。
诏狱是个什么地方?
我们快要被打死了。
谋反,每个人都让我们认谋反,什么结党营私、祸国乱政的罪名都往我们身上扣,我的指甲都被一_geng_geng的拔光了,但那些我没干过的事,我编都编不出来。
我们到底是龙种,没人敢真杀我们,不然也犯不着罗织罪名。
但染病就不一样了。
我body不如我哥跟温扬两个,很快染了鼠疫,奄奄一息。
领头的太监站在我面前,撩开下衫问我想不想活,想活的话,就从他*钻过去,钻过去就为我请太医。
那太监恨我。
恨我当年我携怨报复,杖毙了他的师父师兄。
**
哪里钻出来的小人物?又是为哪一桩仇来向我讨?
我这辈子干的坏事太多,我都记不清了。
没法子A,我们就在难中A。
小太监报复我们,染病的老鼠也是他放的。
他落井下石。
我不钻,我宁可死。
温扬替我钻了。
温扬说,强者不屈,贵者不辱,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温扬说,阿初阿九贵为龙子龙nv,温扬现在只是一介布_yi。虽为布_yi,却知恩图报。若非阿初阿九庇护,温扬早死于回长安之时。何况此事因温扬而起。
那时,阿哥扯着疯了般的我。
我一头撞在墙上,血流如注。
我不要他这样为我,我宁可去死,我宁可去死。
让我死。
我阿哥死死地制住我,阿哥摁住我肩膀,红着眼一字一句:「阿九,我要你活着,我要我们都活着。只要我们能活着,只要我们能捱过这个坎,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捂脸大哭说温扬,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
后来太医来了,阿哥写了信暗中交由太医,再后来胡贵妃就来了。
胡贵妃_yi裙华美,环佩叮当,居高临下看着在烂泥里腐烂的我们。
她的目光锁在遍体鳞伤的温扬身上,整个人发起抖来。
那一瞬,她又变成小师妹了。
恣意、任x、明Yan、凄厉。
她抽剑杀人,往那小太监的脖子上一抹,红色的血溅了她一身。
「谁做的?还有谁?还有谁!」
她声音都喊哑了。
在这黑漆漆的诏狱里无力回*着。
她提剑站在那里,眼眸向下,宛若死地归来的修罗。
她丢下剑跪倒在地,手足无措,她抚着温扬的脸,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哥哥,哥哥。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住,对不住。」
是A,她不知道。
她本来就是假孕争宠,我爹多大了,给一个孩子容易吗?
她只是想害我,想叫我吃点苦头,没想到被人从中作了手。
多蠢A。
在这*险诡谲的宫廷,牵一发动全身,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我笑着说阿珂,你多蠢A。
「你给我闭zhui!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别以为我不想杀你!」
小师妹双眼通红着看我。
小师妹说,「温扬哥哥,你同我走吧,我去求陛下赦免你。」她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温扬哥哥,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温扬闭上眼不看她。
小师妹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了。
慢慢的,她又变成了胡贵妃。
那些凉薄的笑,缓缓爬上胡贵妃zhui角,*狠,诡异。
我说,温扬你走吧,别顾念我。
胡贵妃手中的剑横在我脖颈,回头看向温扬:「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尉迟温扬。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她死,怕她因你而死,更怕你尉迟家累世荣光就此遗臭青史。你知道的,如今的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没得选。」
温扬眸里全是痛意:「阿珂,你何苦呢,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是你不够了解我,还是自以为了解我?我做的出来。」她手中的剑一横,我的脖颈登时见血,她冷笑着,颤抖着嘶吼,「我真做的出来。」
我脖颈有些凉飕飕的疼,好疼A。
_M的,关我什么事。
我笑着说温扬,你不是想为定北侯平反吗?你温家三代忠良,而今就剩了你一人。你不想吗?你不恨吗?你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恨,你骗不了我。
温扬不作声。
「滚吧。」我尖酸刻薄,「你滚吧。你不想活,我还想呢,别连累我。我为了活着,为了过好日子,什么都肯做,我苟且偷生这事你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举起没有了指甲的双手,「温扬,我不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吃不了这个苦,温扬,我好疼A。」
温扬看了看我,跟胡贵妃说:「好。」
他抚着我的脸,以那样虔诚的神色:「我会接你出来,阿九。我给你的那些承诺,我都会兑现,阿九。」
我侧过头去不看他。
后来,他实现了诺言,我跟阿哥出了狱,阿哥官复原职。
出狱那天,阿哥一身的凛意,他在紫宸宫前折剑起誓:
日月为证,星辰为证。
我四皇子姜初在此起誓,若有朝一日得掌大权。
必为定北侯一脉昭雪。
配享太庙,万世景仰。
日月为证,星辰为证。
我侧头看向温扬。
只看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突然泛起了热泪。
我的心都要被灼伤了。
温扬退后一步,重重的,三声叩首。
「从今往后,四皇子所遣,臣,万死以赴。」
再不久,锦_yi卫T查出的结果是:温扬并不是定北侯的儿子,纯属那几个妃子故意陷害。
当然她们被诛了九族。
事情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权的人怎样想。
昏君就是这样残暴和蛮不讲理,对他喜欢的胡贵妃也是这样的宠溺。
她要月亮,决不给星星。
日薄西山,我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的儿子们开始争权夺利,死的死残的残,就我阿哥在韬光养晦,摆出一副忠贞不二的笑面虎样。
我爹生不出孩子,未生育的嫔妃们背地里都在借种。
胡贵妃也是。
温扬就理所当然成了胡贵妃的面首。
而我依然是金枝玉叶,是和宠冠六宫胡贵妃生活在一起,每日听她和温扬墙角的金枝玉叶。
温扬不叫她再_N_待我。
她便不再_N_待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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