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谢栩第一次去廷尉报到。
几天前就被通知jin_ru廷尉,但按照流程,得先去相关官署人事备案,再领官_fu官印等入仕之物,一切手续办好,方能jin_ru廷尉。
谢栩虽是头一回进廷尉司,但廷尉司上下对他已有耳闻,这少年可是廷尉卿一把手钦点,前些日子又在抢险里立功,便连陛下都对他大加嘉许。是以谢栩一进廷尉便xi引了各层大小官员的目光。
而为了表示对谢栩的重视,廷尉卿王光定王大人亲自招待谢栩,像师父带着亲徒弟一般,领着谢栩面见廷尉各同僚,见完了,拍拍谢栩的肩,语重心长:“小伙子!来了我们这就好好干!”
谢栩颔首,谢过众人。
待同僚见面会完毕,王大人便去忙自己的,走前示意身边下属:“同僚们都认识了,你再带谢曹掾去官署里看看,熟悉熟悉环境。”
谢栩目前的职位名为曹掾,古代曹掾是属官的意思,分许多种,例如议曹掾(主参谋),奏曹掾(主奏章),集曹掾(主廷议记事)等等,职务范围多且杂,谢栩是新来的,先给各个部门的大佬们打打下手,做做助官。方才廷尉卿带他认识了一干同僚,接下来就要熟悉官署各个部门的工作环境。
那下属是王大人的贴身属官,闻言便点头道:“是。”
王大人却踌躇片刻,想到某件为难的事,又补了一句,“若是一天熟悉不完,那就慢慢来。”
这话颇为怪异,廷尉司在本朝掌管天下司法及刑狱,类似现代最高人民法院再加部分监狱的结He体。要说大,的确大,可也不至于几百上千里,一天都走不完,是以王大人的嘱咐有些蹊跷。
那小吏却一点就通,话里有话道:“是,下官一定会照顾好谢曹掾。”
“照顾”一词也有些奇怪。
随后,那小吏便轻车熟路带着谢栩去向各处。
先是各部门办公地点,再去了案卷存放处,所谓的案卷,就是各案件的归总资料,是每一个案件最详细的事件及证据说明,极其重要,只见那各式各样的案卷堆满重重书架,小吏望着那案卷,告诉谢栩,以后这就是他主要的办公场地——谢栩刚来,先接受案卷整理等文职工作。
谢栩谢过小吏,小吏又带着他去了其他处,除开各办公场,还有审判庭,奏事庭,议事庭(类似现代的审判厅、会议室、T解室)**
除办公场所外,廷尉里还配有食舍(现代食堂),有专门的厨子和_fu务下人,一日三餐,乃至夜宵供应。
等一系列参观完毕,小吏行走的步伐倏然顿住,对谢栩说:“前方再过去,就是刑狱了,谢曹掾可要去看看?”
谢栩道:“当然。”刑狱是廷尉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得去。
小吏shenshen看了他一眼,提醒:“那请谢曹掾先做好准备,刑狱可不比一般场所。”
“好。”
须臾,两人jin_ru了刑狱。
而在这时,谢栩才领会了小吏的真正话意。
与廷尉司各办公场所不同,办公场所总是窗明几净,光线堂皇,而画面一转到刑狱,仿若顿时换了一个世界。
幽暗、潮*、B仄,缺氧般的不适_gan,但这并非最明显的_gan观,冲击力最强的是惨叫与血腥之气。
凡入刑狱之人,多是有罪的,廷尉司是司法掌权者,为保世道平稳,还百姓公道,须对罪犯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而古代酷刑远超现代,进了牢狱,便没有半点人权可讲,为了问罪或惩罚,少不了用些残忍的手段。谢栩一路往前走,便看到牢笼里关着各类犯人,或死气沉沉,或颓靡绝望,或痛苦难堪**见了谢栩来,囚徒们眼睛一亮,发现是个新官员,想给自己博点希望,纷纷从监狱里起来,攀在牢笼上大喊:“大人!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A!”
“大人!大人!放我出去!”
“大人救救我!”
“大人**”
无数呼喊响起,无数双手抓着栅栏门,哀求嚎叫!
谢栩目光所至,犯人有男有nv,有老有少,皆_yi衫褴褛,发丝乱蓬,形容枯槁,甚至还有人身上伤痕条条,血迹浸_yi,虽是罪犯,看起来也极为悲惨。
谢栩眸光微闪,将视线移开。可犯人们仍是大呼大喊,直到带路的小吏不耐道:“再大声呼号,便将你们送去炼室。”
炼室在大陈朝就是拷问室,用来羁押重犯。也不知那是什么场景,罪犯们听了,均是浑身颤栗,很快*在牢笼里不敢动。
吓完囚徒,小吏继续带着谢栩往前走。
待真正jin_ru炼室,谢栩才明白囚徒们为何如此恐惧。
比起方才那关押着刑犯的牢笼,这炼狱门口,你会觉得整个世界,是一片炼狱。
四周尽是血迹,连空气里都充满浓重的血腥之气,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是由潮*墙壁流下的水,而是人身上渗下来的血滴。
刚一Jin_qu,谢栩便被第一幕的场景顿住步伐。
一个大汉被绳索吊起来,悬挂在半空,也不知他犯了什么重罪,行刑官正用极快的刀剥他的皮!
他手段极好,薄薄的人皮掀开,除了红乎乎的血r,能看到里头流动的红紫色血管,他甚至可以用小针刀将血管挑出来,拉绳子般在血r间chou_dong**
偏偏这一切是在人活着、有意识的时候进行,大汉凄厉的惨叫充斥整个炼室。
一进来便遇到如此可怖的场景,连带路的小吏都不忍,目光看向谢栩,观察他。
谢栩面色还算平静,只将目光移开了一些,但移开也无济于事,整个炼室中全是猩红之物,地上是血,墙上挂满行刑的工具,最基础的棍Bang、鞭、刀、枪,再过激一点的铁钩、血滴子、炭炉、炮烙柱,甚至还有各种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刑具,每个刑具都凝着暗红血痂,昭示着它们曾_N_杀过多少条生命。
往常,大多新来廷尉的官员,一进监牢便会被*暗与血腥之气惊住,至于进炼室,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即便在外面见过生死,也远不如炼室的恐惧**许多人要么吓得tui软,要么被血腥味激得呕吐,若是运气不好,亲眼遇到个正在行酷刑的,转身跑的都有。
是以刚进廷尉司的人,大多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里的血腥及惨烈。这也是廷尉卿王大人及小吏反复提醒谢栩的原因。
小吏看着谢栩,“谢大人,您还好吧,要不要再往前?”
又道:“实在受不了,那就先回去,日后再来。”大多官员第一次都是这样,便连他自己也是。
谢栩目光幽暗难测,末了还是坚定地望向前:“继续吧。”
小吏惊诧,打量着眼前才十六岁的少年,说:“好。”
晌午阳光温暖和煦,谢栩从官署里出来。
街道上人流熙攘,他穿梭在众多脚步中,看着眼前喧哗热闹的一切,脑里却是刑狱里的一幕幕。
自剥皮的男子以后,他见到了更多惨况。
一个年迈老者,据说年轻时候是杀人劫财的山匪,被铁锁穿过了肩胛骨,而两个刑讯者,将铁锁从这一头拉到这一头,活生生在他body里反复研磨,铁锁上厚厚血迹。
一个拒不交代同伙的罪犯,被烙铁烧到皮肤碳化,锤头一敲打,肌r组织顷刻如碳灰剥落。
一个一边高声大骂狱卒的罪犯,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tui被寸寸锯掉。
到了nv囚监狱,一个怀孕nv囚,被控告与人通*毒杀亲夫,为了滴血验亲找到*夫,衙役刨开她的肚皮,将婴儿取出来放血,胎儿的眼睛才刚长出来,body尚带着羊水**
谢栩用力按压眉心,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从始至终,刑狱里那一路,他都面色平静,即便看到那破腹取子孕妇的惨状,依旧波澜不惊,那领路小吏看他的目光满是震惊。
只有他心里知道,那梗在心里的_gan觉是什么。
或许这些人有罪,应该被谴责及惩处,但亲眼看到刑狱的残酷手段,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习惯x按住眉心,往街道走,可要往哪去,没想过。
一直到脚下不知不觉走过半个巷子,道路一侧某个招牌让他视线微顿。
——“七分甜”。
怎么就走到这来了?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店里,顾莘莘趴在前台,正翻着账本核对账目。
注意到店外的目光,顾莘莘抬头,原本叨叨念账目的表情瞬时变成了笑,如张开翅的鸟儿般,冲出店外,扑到谢栩面前。
“谢栩!”她喊他,“好巧哦!你怎么在这A?这时候不是该在官署吗?”
嗯,应该在的,但头一次进刑狱的人,廷尉司里会放个小半天假,这是廷尉里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让人有时间去消化那些极端的画面。
顾莘莘并不知情,兴冲冲扑过去,“是无意路过来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想着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她正想找机会跟他和好呢,“肯定是路过,你估计还在生气!好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容**”
谢栩仍然没有动静,平时他对顾莘莘的黏糊会退后一步,保持距离,今天竟什么也没有。
顾莘莘这才发现不对,仰头观察谢栩,谢栩看起来一派平静,但又透出一丝怪异,往日他的平静,是眉目舒展,不动声色的运筹帷幄。而今看似如旧,唇线却悄然绷紧,细微之处,足够让人揣测。
“怎么了这是?”顾莘莘问:“好像真的不高兴,那应该不是因为我的事**”
两人总磕磕绊绊,但好得也快,可这回他的反应大相庭径。
再当下便拉着他说:“先进店坐吧!有什么事再说!”
谢栩似乎在出神,竟真的被她拉Jin_qu。
到了雅座,顾莘莘给谢栩泡了壶茶,然后坐在谢栩面前,问:“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谢栩向来自控力极强的人,即便为某事分心也不过是瞬间,门口失了神,这会进来便恢复正常,shen邃的乌眸被浓睫半掩,不想解释。
越不想解释才越有事,顾莘莘只能猜,“是不是为了官署里的事A?是刚上任,有什么不适应么?”
谢栩不见任何异,依旧慢条斯理喝着茶,为了配He他不吃甜的口味,店里的饮品她都没端,就泡了杯苦丁茶。
袅袅热气腾开,淡淡的气息,入口苦涩,加之今天见了不愉快,便显得着茶味更苦,谢栩在几不可查的角度,皱了下眉。
便是这一细微动作,顾莘莘倏地想到一个画面。
那是她曾卜过的一个画面。
她一向是关注谢栩的,除了日常相处,她还会不时为他卜算,替他逢凶化吉,未卜先知。前些日子,她就曾卜过一个画面。
那是谢栩入职之日的经历,他除了熟悉官署,还进了刑狱,老实说她第一眼看到刑狱的场景,险些将镜子抖掉,吓得!
她看到了被剥皮的大汉!血淋淋又无比真实的场面让她心惊r跳,她自问胆量比一般人大,可看到谢栩,才明白什么是不动如山。
什么表情也没有,冷静自持,将那血腥的一幕幕从头看到尾。
彼时她对着卜镜叹_fu,一个人冷血又强悍到这种地步,到底无情还是绝情?
当画面即将结束,她看到谢栩低下头,那张依旧镇静的脸上,眉峰微蹙,而他_yi袖下垂着的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捏拢,指尖扣向掌心。
那一瞬间,她顿悟。
在那冷漠或绝情的厚厚外壳下,他的nei心,并非磐石。
他也是个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便他心冷如铁,习惯算计与谋划,曾看过死人,手上甚至沾染过鲜血,却不能跟廷尉里的炼室相比,纵然是为了王法而采取非正常B供手段,也没有人生来就喜欢_N_杀。
她猜,这一刻的谢栩应该在B自己去消化或者承受。他是心智shen沉且多思多虑的人,早在他决意前往廷尉时,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事实比想象中更惨烈,所以他不是抗拒,更不是怯懦,而是在B自己更加强大的去接受。
他如今,应该是在很理智的说_fu自己。
若是在现代,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要B着自己以后每天观看拷打、_N_杀、尸体,还要镇静理智地去工作,且将这种非正常的_N_杀当做工作的一种,不敢想象。
可这就是谢栩A,哪怕他日后要做顶级权臣,也是从身不由己的微末官吏,从某些抵触难忍的心态强硬熬过去。这是一条漫长的成长史,从有所顾忌,到自我适应到砍去所有rou_ruan,到百炼成钢,刀枪不入。
谁天生就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呢?总有个过程。拆筋剔骨,在所不惜。
想了想,她撤下苦丁茶,去换了一壶花果茶。
刚到初冬,干气略燥,梨子果r跟春日的桃花放在一起,既有花朵的芬芳馨香,又有果r的清甜润泽,再好不过。
窗外的日头照进来,一室光亮,顾莘莘给双方各倒一杯,然后将谢栩的杯盏推到他面前,说:“喝这个吧,不苦了,也不是你讨厌的那种甜。”
谢栩厌恶*茶,不仅甜,还嫌*腥。
换了花果茶,谢栩总算将杯盏端起来,只是还在想事,一时没喝,手指不经意摩挲在那琉璃茶杯上。
顾莘莘故意泡得热茶,温热的果茶从杯盏传递到手上,有暖洋洋的触_gan。
一几之隔的顾莘莘也捧起茶杯,看着谢栩的脸道:“可是为职务上的事烦心?”
她不敢挑明看到他在刑狱的一切,担心他又怀疑她会读心术或者邪术,就连上次他命运转折的报信,都被她归结于夜观天象福星高照等打哈哈的言辞。
她只能佯装无意,拉家常般聊天,“世间本来就有很多烦恼A,三十六行,哪行是容易的?像我,过去在自己的国度时,也工作过,也有烦恼A。”
她冲他眨眼,“你别看我年纪小,我真的有工作过,你猜我那会是做什么的?”
她故意引他跟自己说话,果然,这问题让谢栩抬眸看她,这是今天两人交流的第一眼。
她嘻嘻笑:“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给明星**哦,你们这叫名角,我给她们做替身。我们那也有戏院,虽然戏种跟你们不同,但表演形式是差不多的,也是将故事演绎给观众看,这个过程叫拍戏,我们那的拍戏比你们这难,有很多场景,有时候拍武打戏,为了演绎出角色的厉害,比如飞檐走壁,就要将人用绳子吊到半空中,那些名角儿们都担心自己受伤,便会雇替身上,我呢,就曾在家境不好的时候做过替身**_M呀,那绳子吊到我身上,勒得我浑身发紫!”
“还有一次,绳子突然断了,我啪一声从两层半楼的高度摔下来,摔断了tui,在_On the bed_躺了四个月,可四个月过后,我还是要去那工作,毕竟要养家糊口**”
“可就算躺了几个月,痛了几个月,对方也就赔我一万块,就你们这里的十几两银子而已,一条tui断一次,就值这么点价。”
她说这话,自始至终眉眼弯弯,带着些逗趣跟T侃,仿佛那不是什么痛苦的过往,只有透过她的笑容细细探究,才能读懂她话里的心酸**然而,这一些都被她用笑脸掩盖。
谢栩抬头看她,有些微的诧异,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过往,并不像她日常表现的那样,嘻哈逗趣,没心没肺。
顾莘莘也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哪怕面上笑得欢腾。
她一拉谢栩的_yi袖,“不说这些事了,难得今天外面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顾莘莘不顾谢栩的反对,拉着他走到街上。
街道人流络绎不绝,到了市集更甚,行人旅人,路边的小摊小贩,鳞次栉比的屋宅酒肆,门口招客的小二拉着嗓子叫喊。
顾莘莘拉着谢栩向前走,这不是她第一次逛京城的市集,但她仍是雀跃积极。一会看看周边店铺,一会去路边小摊,一会在那卖文_F_四宝的店铺里拿着狼毫笔问谢栩喜不喜欢,一会jin_ru书店,国学论语全不翻,单翻了本笑话书看得呵呵乱笑,又一会溜到在那卖面具的小摊上,淘气地拿着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还对着谢栩做鬼脸。
面对她各种折腾,谢栩无语地转过头。
此外,耳边不住有吆喝声传来,“冰糖葫芦!”“糖炒栗子!”“烤地瓜!”“五香瓜子!”混着街道里的喧哗,显得热闹非凡。
顾莘莘眼睛一亮,拉着谢栩问:“A,到了小吃一条街,你想吃什么吗?”
谢栩表示不吃。
顾莘莘仍是去买,纤细的小身板绕过满路的人,过会大包小包屁颠颠的过来,举着手里的糖炒栗子说:“吃一个!”
谢栩不动,顾莘莘说:“那好吧。”
然后低头把另一个袋子里的烤地瓜小心翼翼剥了皮,献宝式的捧到他面前,“不吃栗子,那吃地瓜?”
又冲他笑眯眯:“美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呢!”
谢栩不想吃,想着她是一番好意,便道:“我不吃,心意领了。”
“那好吧。”顾莘莘遗憾,却仍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忽然她又看到什么,拽他的_yi袖,“谢栩谢栩,前面好热闹!”
前方是个杂耍团。
有耍猴戏的,也有踩高跷,吞长剑、吐烈焰,里三层外三层围观了好多观众,不断有掌声跟一阵阵叫好声。
顾莘莘捧着怀里的吃食,看得津津有味,拽着谢栩问:“诶,那个踩高跷的为什么不怕摔A?那高跷那么高!”
谢栩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久练自会驾驭高处的平衡。”
“那些猴子是怎么驯呢?”
谢栩道:“像上位者驯奴隶一样,赏罚结He。”
顾莘莘目光移到那吞长剑的男子,“那吞长剑的真吞下去了?不怕被扎死?”
谢栩失笑,“剑上有机关,可以*的!”笨。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
“哦——”顾莘莘点头,做恍悟状。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非是让他说说话而已。她目光环顾周身场景,冲他一笑,“公子,这儿是不是很热闹?出来看一看,有没有觉得心里舒坦些,暖和些?”
那一团团卖杂耍的,摩肩擦踵的观众,来回吆喝的小摊贩,还有不断路过的行人,交奏成一曲最热闹的民俗欢腾曲,不愧是大陈朝最繁茂的国都。
这种来自街头巷尾、红尘烟火的气息,喧嚣与琐碎,并不让人排斥,相反,能挤去人nei心的孤寂。
初冬,难得有暖阳,洒在这街道的人和物上,为这喧哗添了几分暖意。
阳光落在顾莘莘身上,她穿着藕荷色长裙,头上双鬓间一左一右D了一双带银铃铛的鬓花,杏眼圆睁着,薄薄刘海下,她正仰头冲他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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