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庞奇逞那庞太师的护荫,奢华惯了,又怎看得上如此破落宅子,登时恼道:“你说驿馆已是最大的汉宅,那适才本官进城时在城中所见的那幢大宅又是何物?!”
那跋扈之Xi_ng,教一旁展昭皱眉。
买马司唯唯诺诺地答道:“那、那幢大宅住的是河西节度使大人。平素若无紧急要事,我等小员不敢轻易打扰……”
“河西节度使?”
庞奇可谓不学无术,全靠荫补取职的纨绔子弟,只记得朝中京官谁最大,又哪里听过大宋边境谁是谁。
倒是那展昭出行之前对此早作了解,便应曰:“马司所言,可就是那位皇上御封的宁远大将军——厮啰?”
“正是厮啰大人。”西塞河湟之地,掌权者乃是一名叫“厮啰”的吐蕃人,此人曾遣使入宋,受仁宗封绶为宁远大将军及河西节度使。
买马司有些惊讶地打量站立庞奇身后的这位蓝衣护卫,看他那俊伟模样,不凡气度,若说是位京官,倒不如说更似江湖侠客。
庞奇瞄了展昭一眼,不屑嗔道:“展护卫还真是见闻广博,连这种边远塞地的小官名头都记得一清二楚。”又瞟了那买马司一眼,“不就是个蕃人么?派头倒是不小。本官此行可是奉旨行事,若有丝毫怠慢,不是他一个小小节度使担待得起的!”
“是、是。大人说的是。”
买马司哪敢多言,连连应下。
庞奇看向展昭,嘴角那笑意恶劣非常:“展护卫,本官现下命你立即去那将军府递送拜帖,让那什么罗的过来见本官!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他恣意指使,将展昭当下仆差遣。
展昭嘴角轻抿,X_io_ng中强抑闷火,接下庞奇递过来的拜帖,朗声道:“属下遵命。”
说罢,那抹普蓝迅即离开那溷浊房间。
这青唐城乃是吐蕃与宋交贸重镇,虽不及东京开封的繁盛,亦不乏贾贩之商四方来往的热闹景象。时虽入夜,但展昭一途之上,仍见有各类西域奇货摆卖出售。
到了那城中大宅,门前见有蕃兵看守,展昭不识蕃语,只好先自上前拱手行礼,后递出一纸拜帖。
幸而那蕃兵大概是惯了汉人规矩,便收下拜帖入内通传。
候了些时候,便有一名汉人仆役匆忙出来,带展昭入内。
展昭一道随行,一道打量了宅内布置。
此处虽以汉宅主形,但并无太多雕栏画筑,有股沉稳威严之势。
院内各处皆布置了重兵把守,看来防备极为严密。只是看那巡逻蕃兵神色有异,如此严密布防似是另有意图。
仆役带展昭来到偏厅,便道:“厮罗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请进吧!”
“有劳。”
展昭迈步入内,只见一名穿着蕃袍的魁梧男子坐在中央,此人相貌奇伟,线条深刻犹如刀刻而成,一双黑眸更是烁烁有神仿如利刃。
“你是阿舅天子派来的?”
未待展昭说话,便传来浓重的、有些模糊但尚算能听的汉话。
展昭虽有吃惊,但仍不露声色地拱手行礼:“属下正是。”
“哦。”宋官见他,总是唯诺男以对。男子对面前此人毫不怯畏的态度顿生兴趣,“你是官职什么?名字什么?”
他的话略有颠倒,展昭并无在意,答曰:“属下展昭,乃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御前?四品?”男子思考了一阵,似乎在理解上有点艰难,“反正就是阿舅天子的部下。来这里干什么?”
“在下是替刑部员外郎庞大人前来递送拜帖。”
粗落的眉毛顿时皱成了一堆,男子连连摆手:“好、好、好,你们汉人的官名可难听懂。你说
直接话。”
面前这男子虽语有颠乱,但稳坐如松,不怒而威,展昭便大胆猜测道:“敢问阁下可是宁远大将军厮罗大人?”
“是吾。”
“展昭见过将军。皇上遣派庞大人到鄯州,有机密要事相询,有劳厮罗大人到驿馆一趟。”
“要吾去驿馆,见那个庞大人?”厮罗嘴角浮出半丝蔑笑,“你是不是没弄清楚,青唐是谁地方?”
展昭不卑不亢,昂然言曰:“当然知道。鄯州并非宋土,若厮罗大人认为不必理会大宋官使,属下亦无权置啄。只是大人蒙御封河西节度使,身受皇恩,却不知感恩图报,甚至拒见钦差使节,如此劣行岂是一方之主所为?”
句句掷地有生,义正词严,顿让厮罗无言以对。
“……”
厮罗对他兴趣更高,不禁大声笑道:“哈哈……有趣!人有趣!吾以为阿舅天子的部下都是怕吾,原来还有例外。”又自上下打量展昭,“你叫——展昭是吗?我记住了。告诉那个庞大人,吾明日到驿馆见他。”
天书劫 正文 二
字数:3601 更新时间:080703 15:28
“属下任务已完,就此告退。”
事既办妥,展昭拱手告退,却被那厮罗叫住。
“等等。你们汉人有句话,过门是客,天黑,吃饭再回!”
“厮罗盛情,属下心领了。属下必须尽快回覆庞大人,因此……”
厮罗不等他话说完,站起身来朝门外叫唤一声,只见刚才带路的汉仆走了进来。厮罗对他说了些蕃语,那汉仆便点头领命去了。
然后回身与那展昭笑道:“你们汉人就是不干脆。吾已叫人去驿馆回覆那庞大人,你就留在这吃饭再走。”
盛情难却,展昭便爽快谢过。
展昭重新就座,有女仆过来奉上酥油茶,展昭接过品之,觉得味道颇为奇特,与宋茶大异。
厮罗问曰:“这茶还吃得吧?”
“确实不错。”
“阿舅天子派你们来,是为了天书教的事吧?”
话锋一转,居然扯到至关之事。展昭心中一震,此人绝非俗类,即便身在西塞之地,竟亦能捉Mo万里之外皇帝心思。
展昭颔首默认,并未作答,厮罗呵呵一笑,又道:“看来天书教与西夏私下联系的事,阿舅天子也知道了。”
虽然不解他为何突然朗言此等机密,但展昭亦不敢轻怠,心下戒备。
“厮罗大人,此事关系重大,须防隔墙有耳。”
“呵呵,隔墙有耳?那只耳已经在门口了。”
他话语刚落,门口立有人影一幌。
展昭迅作反应,脚下轻点破门而出,挡在那要逃之人面前。此处乃厮罗府邸,展昭早已察觉刚才替二人送酥油茶的女仆未曾离开,一直站于门外,只道是他此处规矩,因而未以为意,闻厮罗一喝,展昭立下冲出将她拦住。
厮罗抱臂跟出,一双黑眸锐利如刀,凛凛不容侵犯。
那女仆早已吓得瘫坐地上,瑟缩发抖,嘴巴呢呢喃喃着展昭听不明的蕃语。厮罗眼神渐转深沉,脸上杀气凝聚。
女仆突然滞住,展昭察觉有异,抢前用力捏住那女仆下颚,可惜已是太迟。
鲜红血液溢出口来,那女仆竟咬舌身亡。
厮罗见女仆自尽,并无任何意外神色,只是唤来蕃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