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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没料到父亲会有此一命,但他的玉箫是随身携带,加上刚才听了公主的琴乐,兴头一提,也不禁技痒起来,欣然道:“那孩儿可要献丑了。”Mo出华先生替他做的那支玉箫,下到台中央,潇洒地在手里转了个圈,”呜呜”吹起来。

这是一种空灵的声音,从那根细细的竹管里透出,随着阵阵吹过的轻风荡漾开去,宛如碧波万顷,粼光微泛,仿佛要灌进每个人的心田里。人言”醉”,或品醇酒而味醉,或闻浮香而嗅醉,或观夕景而视醉,或抚丝绒而触醉,今闻箫声呜咽,如诉如泣,嘹如晨钟,沉若暮鼓,勾起往昔点点,或喜或忧,参苦参乐,皆是支颐思远,遥望云雾延绵,一时竟忘身处何处,飘飘乎若逐云回雪,到真是醉了。

忽然”叮咚”数声琴响,曹植心头一荡,曲调已转,箫音回拨,似被他收成一丝丝、一束束,细若游线,蜿蜒曲动。那琴声曼点,如碎珠溅玉,哗啦啦散落一地,却又被箫线粒粒串起,越聚越长。最后华光一灿,珠链已成,光芒灼灼,明丽不可方物。忽又被锋刃一割,线断珠散。那琴箫之音散了复聚,聚了又散,时千云卷雪,时涓流淙淙;时月色横江,时鸥歌阵阵。突然琴起箫和,一如翔凤吭鸣,一如腾龙吟啸,相依相偎着冲天而起,抖落星辰无数。曲调越拔越高,直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忽而两件乐器哑然而止,清音越出台厅,”哗”地散入长空浩宇之中,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曹植笑吟吟地走到公主面前:“多谢公主以琴相和。”

公主微微一笑,道:“方才听三公子箫声悦耳,忍不住加入进来,还望公子勿见怪。”

曹植道:“公主琴艺高超,今日有幸与公主合奏,实是大快平生,巴望还来不及呢。”

公主笑道:“公子箫艺也是世间罕有。”

黄盖一抚掌:“你们两个一琴一箫,配合得是天衣无缝,真是那个……嗯,珠联璧合呀!哈哈哈哈。”

曹操捻须点头道:“难得难得,想不到琴箫合奏,绝妙竟于斯。我这植儿一向不服别人技艺,今日总算是找到对手了。”

黄盖道:“我家公主何尝不是。只听闻三公子诗才横溢,我看着乐艺,在我们东吴也是技冠群英啊。”

众人听黄盖竟把曹植放到如此高的地位,纷纷应和着向曹植道喜。唯独曹丕

越听越不是滋味,尤其黄盖那句”珠联璧合”,他恨不得把他从这高台上扔下去。

曹操目光何等锐利,曹丕咬牙切齿的样子都叫他看在眼里,有心让他有一展才华的机会,便道:“说到诗才,我几个儿子都擅此道,手下的一群文臣也不示弱。今日趁此良辰,便在这台上赋诗咏台,如何?”荀彧等人都听出曹操话里的意思,忙道:“新台初成,不可无诗。”曹仁道:“此去上层,视野极宽,当为作诗佳处。”曹操笑道:“那好,酒先温着,我们登台咏赋!”

侍女们在上层重设案台,备齐文房四宝。曹操道:“今日便来开坛赛诗。以此景应题,此台为物,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写出最精彩的文章,就是胜者,我自有赏赐。”

众文臣一听,无不跃跃Y_u试。曹丕横了曹植一眼,心里已暗下决心,力拔头筹,好在公主面前露脸。他对自己的诗才一向很有自信,环顾四周,脑中佳句已纷至沓来,不禁得意地在案前一坐。曹操令下:“比赛开始!”

曹植迎着台风,被爽气一袭,心情更觉舒畅。见四面楼宇嵯峨,风物华茂,X_io_ng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气,提出一只狼豪,蘸饱了墨,落笔行文,疾走如飞,好不畅快淋漓。公主坐得离他最近,忍不住斜眼看去,只见金玉笺上秀体小楷写道:

“从明后之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见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果园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写到此处,曹植忽地抬头望了公主一眼,两人目光正好相碰。曹植微微一笑,续写道:

揽琴箫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睦兮,听百鸟之悲鸣。

云天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双逞。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邀游兮,回鸾驾而周章。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埠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中古而未央。”

写完一笔掷地,见公主轻轻对自己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赏之色,也觉此篇属得意之作,更难得的是一路写来文思泉涌,下笔毫无滞涩。去看余人,大多还在冥思苦想,知自己是第一个完成的,此时呈卷,冠军非己莫属。只是顾及曹丕面子,不愿太出风头,于是提笔,想复而增删,不想杨修在侧,早见他完卷,抢过喊道:“三公子已经写成了!”曹丕一惊,自己所作不过十之五六,已感速快,曹植竟先于己完成。曹操接过金玉笺,命荀彧当众诵念。荀彧先是浏览了一遍,随即念了出来,声音抑扬顿挫,语调语速恰到好处,一篇原本就英华荟萃的文章更显得精辟淋漓,众人均觉此篇既应物应景,词藻华美,又暗喻双关,对曹操歌功颂德,气势磅礴,实属佳作。略一细细体会,更感用字妥帖,意境高远,妙处无穷。荀彧道:“看来是三公子胜了。”曹操微微一笑,转头对曹丕道:“不忙。丕儿,你的文章呢?”曹丕低头看着自己尚未完成的文章,又看看荀彧手中的金玉笺,终地又羞又愤地道:“不用看了,三弟文章,远胜于我。”曹操本想让曹丕有恃才之机,不至失了面子,不想又让曹植尽领风骚,却也为曹植感到欣We_i,笑道:“既如此,我宣布,植儿的文章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又应景华美,当为第一!”众人皆为其喝起彩来。

曹植谦逊了几句,但见曹丕铁青着脸,心下不免有些揣揣,也怪杨修Xi_ng子急,却是一片好心。曹操笑问道:

“植儿,你这句‘揽琴箫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何解呀?”一句话窘得曹植答不上来。

黄盖笑道:“三公子果然文采飞扬,这一等一的人才,主公必定十分喜欢,我东吴上下也无人不服呀。”

在场众人,对此话之意都心知肚明。不过一想,曹植是曹操最宠爱的儿子,今日又在公主与黄盖面前大展风采,还与公主有那么一段上天安排的缘分,实如黄盖所言,两人当真是”珠联璧合”,恐怕公主嫁与曹植,是十有八九之事。一些年纪大点儿的将臣都为曹植欢喜,年轻的羡慕他能娶到这么一位貌若天仙又如此文雅可人的公主。只有曹丕,感到自己手心冰凉,看着曹植立在台中俊挺的身影,心中又妒又恨。

曹操微微一哂,道:“我说过胜出之人有赏赐。植儿,你说你想要什么?”

台上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于曹植身上。谁都知道,此时只要他开口提出与公主的婚事,便是顺理成章地成了。曹植自己当然也清楚,他望了望公主,却见公主低着头,一双美目盯着案上的玉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念猛地一动:“我怎么忘了,她明明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又岂可趁人之危?”想到此处,当下昂头道:“爹爹言出如山,只是植儿一是想不到该向爹爹讨什么赏赐。我想爹爹只要允诺,将来我求爹爹一件事,爹爹要满足孩儿。”

曹操一愣,他没料到曹植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场众人也都颇感失望。公主疑惑地看了看曹植,曹植对她微微一笑,复对曹操道:“这便是孩儿要求的赏赐,爹爹答不答应?”

曹操笑道:“植儿既然提出,为父岂有食言之理。你这赏赐可不小呀,等于是要去爹爹一块免死金牌。不过就凭你那篇《铜雀台赋》,也就值了。回头找人把它刻成碑文,立于台下。”他站起身:“诗也咏了,文章也作了,这肚子想来也饿了吧。我们这就下去痛饮百杯。植儿,你赢了爹爹的赏赐,待会儿酒桌上可不能赖哟。”一席话将方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众人拥着曹操父子、公主、黄盖下得台去。

酒席上觥筹交错,自不在话下。大家轮番为曹植敬酒,他都通通来者不拒。幸得他天生异禀,酒量远胜常人,连喝下四、五十杯,仍没有醉意。倒是公主,只勉强应酬了几杯,便推说不胜酒力。旁人只道江南女子生得柔弱,又似公主这样美若娇荷之人,也就不再逼劝。黄盖席间却毫不客气,一杯杯谈笑风生,接连与人斗酒,喝到后来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举着杯子对曹植道:“三公子,不瞒你说,公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呀,不但貌惊天人,而且品德兼修,若是换了别人,我还不放心让她去呢。也就只有你这等人才,才配得上公主,那可是你的福气呀!”

众人见他已呈醉态,说话也开始放肆,皆不禁莞尔。曹丕一只手死死按住案底,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入愁肠,不一会儿也醉得不省人事。外头天色已黑,侍女们点亮烛台,厅顶上那颗夜明珠亮了起来,照得厅上明晃晃的。忽然”砰”的一声,台外半空腾起一道焰火,炸开银花朵朵。众人一声惊呼,曹仁上前报道:“丞相,此乃邺城百姓知丞相在此宴宾,特点燃焰火以助兴。”

曹操听了,兴致甚好,道:“难得百姓们有此心意。”曹仁又道:“他们还在台周围进行各种余兴活动,下头现在热闹得很。”

“哦?”曹操一喜,转头对公主道:“不知公主可有雅兴一同前往观赏?”

公主道:“正有此意。”

曹操抚掌道

:“好。酒醉的派人扶回馆邸,未醉的随我与公主同往观看。”众将答应,于是走的走,扶的扶,随曹仁一同下台。

下到第二层时,曹仁对曹操道:“此处观赏最佳,既看得清楚,又不会被焰火误伤。”曹操道:“好。”便有侍从摆上案椅。凭栏坐下,台底街道好不热闹。各式杂耍、游行队伍将整条街塞得严严实实,走马船的、扔飞刀的、吞火焰的……民间玩意儿,几乎全了。百姓们见曹操一行人出现在台上,纷纷高呼:“祝曹丞相福寿安康!祝公主年轻美丽!”一群人在宫里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看得津津有味。曹操笑道:“公主已经够年轻美丽的了,又何须再‘祝'。也难为了这些百姓。赏!”

曹仁将准备好的碎钱、蜜饯从台上撒下,高声道:“丞相有赏!”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去抢那掉落在地的钱饯。这边升起几朵焰火,把整个天都映亮了。不知是谁点着了爆竹,噼里啪啦好不热闹。曹操为气氛所感染,指着远处笑道:“你们看,这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甚好?公主,你们东吴可有此等繁华景象?”

此时黄盖酒醉,被人扶到一旁休息。公主微微一笑:“丞相治下,果然安邦有方。”

曹操心道:“看不出公主外表柔弱,话锋却如此机辩。她此话既捧了我,又回避正面回答我问题里与东吴一较高下的意思,言下之意,你曹丞相好,我东吴也未必差。不可小视了她呢。”念及于此,捻须一笑,转过身去继续看台下表演。百姓们哄抢光了钱饯,游行的队伍又聚在一起。前方行来一队舞龙的,一只五爪金龙上下翻飞,追着前头艺人手上举着的龙珠,威风凛凛,煞是壮观。曹操拍了下手,忍不住叫道:“好!”

那龙游至台下,听曹操叫好,停了下来。几名舞龙人大喝一声,耍出绝活。举龙尾的站在最下,举龙身的两人依次跃上举龙尾人的肩头,龙呈盘踞状,最后举龙头的带着龙头一冲而起,站上举龙身两人的肩膀,龙头正对着曹操,龙睛眨动,昂首Y_u翔。下头举龙珠的忽地将龙珠高高抛上天,众人一起向上望去,随龙珠下坠,龙头一伸,已将龙珠衔在嘴里。这一下干净利落,大家齐声叫好。龙头悠悠晃了晃,摆在曹操面前。曹操知是要将龙珠呈献于他,一旁程昱道:“好啊。丞相得了龙珠,那是添福添寿呀!”曹操心情甚好,笑道:“好,舞得好!重重有赏!”便伸手去取那龙珠。

猛地里青烟一闪,曹操闻到一股硫磺的气味,心知不妙,那龙头嘴里竟”哗”地喷出一道火焰来。幸而曹操戎马半生,还算反应迅速,匆忙向斜地里一滚,只听

“嘶”的一声轻响,臂上半边袍子已被烧去,连离他近的程昱也被烧焦了手背,惨声高呼。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台上已乱成一团。

许褚冲上前一推龙头,下面的人立不稳,整条龙塌了下去。火光中但见持龙头的人在地上一个翻身,弃了龙头,抽出腰间匕首,左足在台壁上一点,疾跃而起。此时恰逢一朵焰火炸响,将台面映成红光一片。曹操只见眼前红光中白银一点,一个蒙面人持着匕首向自己刺来。他心里一惊,已不知该如何抵挡,眼见匕锋就要扎进自己心脏,忽觉身子向旁一歪,低头看去,却是曹植奋不顾身地抱着自己向侧一倒。曹操心下大为感动,他知自己幼子生Xi_ng喜静,从不习武,乃标准一介手无缚鸡的书生,此时却舍命护着自己,那定是父子情深,实不枉对他一场疼爱。

这一念头转得极快,曹操心神微定,拔出佩剑”倚天”,斩向匕首。这”倚天剑”乃天下名剑,何等锋利,”嚓”的一声,已将匕首斩断。蒙面人略一愣,反手将手中半截断剑掷出,去势甚疾。但曹操既宝剑在手,轻轻一封,又将那断匕劈开。蒙面人没了兵器,却毫无气馁,施展拳脚,竟空手上前与曹操斗在一块儿。曹操见他身形敏捷,一拳一脚虎虎生风,在自己这口削铁如泥的宝剑面前毫不露

怯意,还几次差点儿被他戳中。幸而倚天剑委实锋利,蒙面人数次攻向曹操咽喉,都被他用剑挡住。许褚等一干武将此时也各持兵器攻了上来。蒙面人见对方加入战团的好手越来越多,心知今日行刺之事已难成功,寻隙Y_u退。曹操熟读兵法,于他意自是看得清楚,口中令道:“许褚守坤位,元让(夏侯敦)退至乾位,曼成(李典)往左艮位,子孝(曹仁)向右方位。”将蒙面人围在中间。

蒙面人蹲下一个扫堂腿,将众人逼开,右手成爪,疾向曹操抓来。众将一声大喝,刀戟剑斧,齐攻向蒙面人右手,以救曹操。岂料蒙面人右手是虚招,他趁着余人往曹操方向,身形一挫,已出了包围圈,冷道:“曹贼还有些本事。今日你命暂且寄放,来日必取你狗头!”说着在台沿一点,已纵身跃下台去。

许褚等人哪肯放他离去,也跟着一起跃入人群之中。那蒙面人灵动如兔,迅捷如豹,左插右穿,朝街后奔去。夏侯敦叫道:“放箭!”道旁守卫张弓Sh_e箭,哪顾街上无辜百姓。可怜本来一个热闹场面,竟变成了修罗炼狱。

蒙面人略一迟疑,返身冲向许褚一干武将。如此一来,守卫已不敢放箭,百姓们忙四下逃散。蒙面人展开拳脚,空手与许褚等人战成一团。

曹操此时已回过神来,一面命人保护公主,一面携曹植站在台上观战。他见蒙面人只身独斗手下一群猛将,虽渐落下风,尤身形稳健,一招一式迅沉利落,又敬他为救百姓不惜以身犯险,不禁爱才之心大起,高声道:“壮士莫再战,可降于我?”

蒙面人一回头,恨道:“我与你不共戴天,要我降你,简直痴心妄想!”说着伏地一滚,拾起掉落在地的一只弓箭甩向曹操。曹操没想到他在此刻仍能攻击自己,所幸距离太远,箭势不急,忙侧身避过。

蒙面人这一分心,被许褚等人有机可乘,要知他们都是曹操手下一等一的大将,这一番猛攻,蒙面人立时招架不住,”唰”的一声,大腿被许褚的大斧划了道口子。他虽然受伤不轻,仍未见慌乱,卖了个破绽,趁众将攻他下盘之机,双手在地上一撑,翻出圈外。他起跳之时已看准不远处拴在檐下的一匹马,这一翻正好稳稳落在马背上,一扯拴绳,拍马朝反方向奔去。

马疾四蹄,如此许褚他们是再也追赶不上了。夏侯敦抢过一旁守卫手里长弓,一箭Sh_e去。蒙面人回头看那箭势,自己只要一低头便可避过。忽然听前面传来哭声,竟是一个小女孩坐在路中间哭泣,势必会被奔马踩到。他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忙用力扯住马缰。那马儿一惊,前蹄腾空,将蒙面人带起。蒙面人只觉背心一凉,夏侯敦Sh_e来的箭已穿X_io_ng而过。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就听身后传来许褚等人的欢呼声,心知今日不逃,势必葬身于此,不知哪儿生出股力气,俯身拽起小女孩,奋力一夹马肚,马儿一声长嘶,载着两人向前奔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蒙面人渐感呼吸急促,气力不支。他不愿连累小女孩,勉强抱着她下得马来,轻轻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已累得如同虚脱一般。朦胧间只听小女孩稚嫩的呼声道:“哥哥……你……你流了好多血!”勉力道:“哥哥没……事。你……你快回家去吧。”挣扎着沿墙边走去,心想离小女孩越远越好。行不久忽见前面有扇小门,也顾不上去想是何地方,踉跄着推门进去,隐约间见一座精致的假山,一汪池水,再也支持不住,”叭”地倒在水池边。

曹仁颤颤兢兢地跪在地上,此次宴会的

防务是由他负责,如今出了刺客,还险些杀了曹操,叫他如何不惊。一见曹植扶着曹操出来,忙伏身泣道:“臣死罪!”

曹操道:“子孝何罪之有?今日之事,实乃意外,谁会料到刺客混入百姓游街队伍中,也亏他为我们舞了回龙戏。”说着指着旁座让曹植坐了,自己才在正位坐下,对曹仁道:“你起来吧。今日宴会诸物俱备,也辛苦你了。刺客之事,莫再自责。”

曹仁原以为即使死罪可免,也难逃一顿军杖。不想曹操不但没有责怪,反温言嘉勉,心下大为感动,磕了个头道:“丞相大恩,子孝脑肝涂地无以为报!”

这边许褚进来,对曹操道:“丞相,属下已命铁甲卫在城里搜查。想那刺客被一斧劈中大腿,又受了夏侯将军致命一箭,必活不久矣。只是尸首未寻到,不免叫人放不下心。”

曹操略一沉思,道:“此人智勇双全,又宅心仁厚,若为我所用,将来必成大器候,于我亦是如虎添翼尔。可惜呀,可惜。”他抬头道:“元让一箭穿X_io_ng而过,料他实难活命。你们就不必去找了。今日百姓已然受惊,何必再去扰之。”说到这里,他话音忽转严厉,指着下头夏侯敦道:“你明知百姓聚集,却令人放箭,乱杀无辜,岂不知正犯我大忌!”

夏侯敦知曹操脾Xi_ng,听着只觉背心发凉,冷汗直流。曹操续道:“不过你今日护我有功,就算功过相抵。不过你记住,我等Y_u征讨四方,百姓支持实业之基石,再不可有乱伤百姓之事,坏我名声。否则军法处置!”

夏侯敦忙磕头谢过,内袍已湿了大半。曹操叹气道:“只可惜了宴会。东吴公主那边可好?”

荀彧答道:“已派人护送回驿馆休息,倒似没受什么惊吓。黄老将军酒醉,恐尚不知此事。”

曹操”嗯”了一声:“明日我须亲往抚We_i。对了,程太尉伤得如何?”

荀彧道:“只烧伤了手背,属下已叫人找医生去看了,应该无大碍。”

曹操道:“今日之事,可谓有惊无险啊。”说着笑眯眯地望向曹植:“植儿,你可要立头功。我来问你,当时为何扑身救我?”

曹植轻轻一笑,道:“我身体受之爹爹,又岂有见爹爹危难而不救的道理?当时哪曾想这么多,情急之下就扑上去了。”

荀彧笑道:“这便叫父子同心,也算是一种本能吧。”

曹操大为满意,捻须笑道:“植儿今日已得了我的赏赐,现下又该赏你什么好呢?”

曹植摇头道:“下午的赏赐是孩儿堂堂正正赢回来的,受之无愧。今晚之事,乃孩儿尽孝道,与赌赛无关,何来赏赐之说。”

曹操听了更加欢喜,从腰上解下一柄佩剑,向曹操招手道:“植儿你过来。”曹植走到曹操跟前,曹操将佩剑塞进他手里,道:“我数年前曾得寒山精铁,令巧匠铸成二剑,一曰‘倚天',一曰‘青釭'。今日幸得倚天剑佑我,方脱大难。至于这柄青釭剑,现在就赏予你。天下宝剑,无出此二剑右也。”

曹植忙道:“此剑既如此贵重,孩儿又岂能要。”

曹操道:“此不过柄剑,又怎抵得上我们父子情深。”说着忽又低声对曹植笑道:“爹爹给你的东西都不要?”曹植这才躬身接过。曹操趁曹植弯腰遮着自己,伸手在他鼻子上一刮。曹植扮了个鬼脸,返身退下。

曹操一笑,道:“若无刺客搅乱,本乃一大盛宴。不过我今日甚是高兴,也解决了不少事。”他眼含笑意地一望曹植,”恐不久又得办喜事了。”

众人均知他说的是公主入嫁之事,纷纷笑盈盈地看着曹植。曹操道:“大家伙儿累了一天,都回府休息吧。”他心情虽好,无奈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伸了个懒腰下台去了。余人各散,不在话下。

曹植今日大出风头,

又得了一把佩剑,本应欢喜。只是一想到更遭曹丕妒嫉,又念及公主不知对婚事作何态度,心下大为踌躇。公主风华,倾世绝俗,无论容貌、才华、品Xi_ng、家世通通无可挑剔,与自己实乃天作之合。但曹植心中不停在问自己:如果真的娶了公主,会是一种什么感觉。这是自己追求的幸福吗?他深居宫内,加之秉Xi_ng略带幼稚,即便在爹爹眼中,也是长不大的孩子,更别提情爱二字。初识公主,不过机缘巧合。当听到公主吐露已有意中人时,还极力帮她逃走。在他眼里,公主的绝色容光,与自己琴箫合奏时的默契,更多引来的是旁人羡慕的目光,或许连他自己也已在公主近乎完美的条件和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安排中迷失了感觉,只是偶尔念及公主凝望自己时那双妙目,不禁怦然心动。

“无论如何,也要看公主的意思才行。若她只钟情于心上人,必不肯委身于我。或者向爹爹言明此事。爹爹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曹植安We_i着自己,抬头去看那天上明月,不知不觉已回到府邸。

曹植生Xi_ng喜静,因此府里下人不多。虽然几次反对,曹操宠爱,命人扩修府邸,偌大的一个园子,显得颇为冷清,但庭院花石,均是他自己设计,亭幽水静,甚是雅致。曹植不喜人坏了园内风光,因此只有一名花匠每日早上收拾庭院,其余奴仆侍从,均在外院住着。曹植见此时天色已晚,恐从正门入惊扰了众人,伺候安寝,甚是麻烦,便悄悄绕到院后。他知有扇小门通往自己的怡园,却见小门敞开,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道:“他们怎么如此糊涂,竟忘了掩门。”

迈步跨进园内,忽地一惊,只见水池边竟躺了个人。他以为自己酒醉看花了眼,走近一瞧,果真是个人半垂在水里,背上插着一只长箭。曹植将他翻了个身,这一下更大惊失色,却不是晚上行刺爹爹的蒙面人是谁。

曹植大惊之下几Y_u叫出声来,忽觉所触之处手脚冰凉,又见那箭正从后背穿X_io_ng而过,想是早已死得透了,不知为何竟在自己园中。他一时没了主意,想叫醒下人,又觉臂弯里抱着个人,不忍松手。园内只闻夜虫低鸣,流水淙淙,晚风拂过,吹得池水荡起一圈圈涟漪。曹植忍不住好奇心起,伸手摘下了那人的面罩。月光照处,只见他剑眉斜飞,鼻梁直挺,脸上轮廓棱角分明,俊朗中又显英气,只是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曹植没料到行刺之人竟是如此年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他自恃见过的人多了,但像此人这般冷酷中略带忧郁的模样,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心中叹道:“真是可惜了那么个人才。”

正思量着怎么处理尸体,忽然听到那人微微”哼”了一声。夜风吹来,这一声”哼”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曹植只觉背心一凉,第一个念头便是”有鬼!”他这么手一松,那具”尸体”倒落在地,分明看见那人脸上肌肉略一抽搐。曹植吓得向后坐倒,随即醒悟是那人尚未死去,惊怒之下,又没了主意。他一看四周无人,壮着胆子去探那人鼻息,果然有极微弱的呼吸。他明知这人是意Y_u行刺爹爹的刺客,此时只要稍稍把箭一插,登时就能要了他的Xi_ng命。本来若是此人已死,倒是轻省,无奈曹植平日见路上蚂蚁都会绕步而行,更何况如今叫他杀一个活生生的人。犹豫间听那人呼吸声越来越弱,知他受伤过重,又在冰冷的池水里浸了半天,若再不搭救便真是死路一条。曹植略一沉思,心想不如先救了他,再请爹爹定夺,便抱起那人,朝自己房

间走去。

曹植的房间就在怡园边上。那人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来,曹植抱着他颇感吃力。好容易回到房中,想将那人放在床上,却见那支箭已穿膛,躺倒不得,于是拖过一张梨木椅,轻轻把他置于椅上,取过台上灯烛,察看伤势。一支箭贯穿X_io_ng口固然无话说,若再稍微偏了寸许就已有锥心之祸,也算他命大。曹植心想:“总要先把那支箭给起出来。”他从未有过替人止血疗伤的经验,努力回忆军医为士卒止血的情景,在柜里翻出一些备用的丝绒纱布,解开了青年的上衣。

忽然从他内衣袋里滑出块美玉来,曹植一惊,那玉温润透滑,正面刻着个小小的”植”字,不是自己的辉月玦是什么。曹植一向对此玦甚是钟爱,平日总不离身。只是曹操有意撮合他与公主,命他呈送作为见面礼,不想半道被人劫走,每每想起又惜又悔。如今却又在这蒙面青年身上寻回,叫他如何不喜。他细细察看了一番,见玦身完整,又想蒙面青年贴身而藏,显是对此玦也颇为珍视,对青年又生了几分好感:“如此看来,是他劫了迎驾队伍。他到底与爹爹有何大恨,非劫队刺杀不可。”又想:“还好公主他们走的是别道儿,不然让此人遇上,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曹植回过头,烛火摇映着青年苍白俊毅的脸庞,赤L_uo的上半身肌肉匀称,曹植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触了一下,脸竟而一热。他心中忙想:“我为何对他……不过之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面容和身子。”强敛住心神,看准那箭柄,一使力拔了出来。青年哼了一声,身子向前一颤,又倒回椅中,一股血箭从他X_io_ng口直喷出,Sh_e得曹植一脸都是。曹植吓了一跳,忙用丝绒用力堵住伤口,无奈那血还是不断涌出。他猛然记起爹爹曾派人送来的”甘石创愈散”对外伤颇具神效,自己却从未用过,一只手按住伤口,一边去取放在桌边的药瓶,连封蜡都顾不上拆,直接掰掉倒在伤口上。好在这药见效甚快,不一会儿血已慢慢止住。但青年一张脸全无血色,曹值知是失血过多,又取来蜜糖水替他喂下,已是忙出一身汗来。服侍青年躺下,这才缓过神来把脸上的血洗了。

他回到床边,再去看那青年,已沉沉睡去。回想起晚上铜雀台边那场大战,也是心有余悸,却也佩服青年勇气武功,更难得的是他为救百姓不惜以身犯险,明明之前已经可以安全脱身,还要回头,更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身中夏侯将军一箭。比起那些平日只懂得阿谀奉承的谄媚之辈要强上百倍,心中敬佩之心大起,又喜他珍藏自己的辉月玦,连本来报告爹爹的打算都没了,倒反希望他平安无事。

忽听窗外有人敲了几下窗棂,曹植这一惊可不小,若是有人发现蒙面刺客在这里,岂不糟糕。正慌惶中,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声道:“三公子,你……你在房里吗?”曹植以为自己听错了,细辨之下竟是东吴公主的声音,忙推开门出去一看,廊下俏立一人,烛光下丽质若华,整个人像笼在一团薄雾中,不是公主是谁。

曹植惊得说不出话来。公主上前道:“三公子,是我。”曹植这才回过神来,顺手一带房门,道:“你怎么来了?”

公主眼中秋波一转,低下头道:“我……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幸而黄老将军喝醉了,我让贴身婢女挡着侍卫,便又……悄悄……出来了。”

曹植轻轻一笑:“你还真是顽皮,昨天才逃了一次,今天又故技重……”他话未说完,却见公主目光里哀愁无限,心中一软,叹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公主看了看他的房间,道:“我们……进去说好吗?”

曹植点点头,刚要推门,猛地记起蒙面人还躺在自己房里,方才铜雀台一幕公主也是亲见,若要解释恐怕还得费番周折,忙收手道:“我房里太闷,不如到园里去,那里不会有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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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赵云同人)三国别传之玉华清兮云飞扬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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