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薄者薄情。周防第一次注意青之王的嘴唇时,脑中不合时宜地飘过这句话。他平时不太注意谁张什模样,偏偏宗像礼司长着张漂亮过头的脸,他想忘也忘不了。而此刻他闭着眼,在一片虚无里反反复复地摹写着宗像礼司那张脸。他能记起的画面里,宗像大多都在冲他说话,嘴唇一张一合,无声默片——宗像长得精致,画里走出来似的。他嘴唇偏薄,唇珠倒是明显,唇峰饱满,唇色浅淡。周防看着这么张嘴,肌肉收紧,舌尖轻碰下齿,嘴角两边分开,说:
suoh
宗像这么叫他时,周防所剩不多的注意力总被他的嘴唇吸引过去,suoh,宗像念的时候,是个索吻的动作。
“……尊……?”
周防微微睁开眼,鎏金色的眸半隐半现,homra二楼的房间灰暗一片,有人拉开了窗帘,是草薙,他捏着鼻子转过头,眉头紧锁:“你身上味太大,我在楼下都闻到了,忘吃抑制了?”
屋子里果然充斥着他那股刺鼻的信息素的味道,周防定了定神,象征Xi_ng地收起一些,成效不大。
“我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
“睡午觉前,两颗。”
那也不过是两个小时前而已。
他仰躺在沙发上,困倦而无辜地舒展这身子,又一阵烟草混着硫磺的味道散发开来。草薙盯着他叹了口气,Mo了Mo鼻子:“你可能是信息素紊乱,你去医院看看。”
周防轻轻哼了声,表示听见了,草薙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出门,又折回来。
“你最好快点去看看,八田带着安娜快回来了,别吓着他俩——从后门走。”
近几个世纪以来,随着人类生育率的提高,第二Xi_ng别成了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累赘的东西。而周防尊这种Alpha,属于典型型alpha,从他20岁那年Xi_ng别分化姗姗来迟起,身上就永不停歇地发散着信息素。这种alpha,现如今占alpha总数的百分之十八。在生育率低下的年代里,典型型alpha占有极大优势,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吸引ga进行交配。而伴随ga人权的提出,Xi_ng别平等、Xi_ng源于爱等概念的普及,典型型alpha不断散发的信息素反倒成了个麻烦。
要想一劳永逸地结束信息素的散发,现代的典型型alpha有种选择:要么和一个ga结合,要么切除腺体,以beta的身份生活。这些年,对alpha为了消除信息素而标记ga行为的抗议日益高涨,与此同时,腺体切除手术逐渐成熟,进行第二种选择的alpha,反倒越来越多。
周防尊Xi_ng别分化的是一年前夏末的某一天,十束带着八田伏见从外面回来,刚走进homra,八田的腿就软了,他是个ga,无法抵抗这么浓烈的alpha信息素,他的alpha,伏见猿比古先生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不过,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不知道是因为王之力的干扰,还是说周防尊自身的原因,他的信息素很浓,且难以控制。打了三针急Xi_ng抑制剂,周防的信息素才消散下去。
正常人一针就够了。
周防去看过医生,诊断结果是神经Xi_ng信息素逆向调控失灵,翻译过来就是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他无法收起自己的信息素。医生给他开了特定的信息素抑制药,建议他要么找个ga标记,要么——最好是,做个腺体切除。
信息素逆向调控失常的案例不太常见,周防去做腺体切除的时候,专家组织会诊,开了两天会,最后搞出来
套方案,成功率不大,但念着失败了也没有生命危险,周防便上了手术台,谁知道打完麻醉后他的信息素就井喷了,然后是王之力失控,达摩克斯之剑呼之Y_u出,手术只好终止。
至于找个ga——有那个ga能承受赤之王的结合?所以时至今日,周防尊还靠吃着抑制药,压抑着他的信息素。
信息素也好,王之力也好,压抑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偏偏周防尊19岁后的人生里,写满了这两个字。
他需要释放,需要一个发Xie口,能承受他的苦闷、痛苦、怒火,和Xi_ngY_u。
蓝色夏威夷。
有少量气泡从高脚杯底部冒出,碰到碎冰化为泡沫,凤梨片嵌在杯沿。周防尝了一口,很甜。考虑到酒精引起信息素失控的危险,他有段时间没喝烈酒了。这倒也是他来酒吧的原因——因为那些信息素失控的客人,酒吧里抑制信息素的工具仅次于医院。
周防闭着眼咽下一口酒,他第一次喝这种酒,蓝色的液体总让人觉得不正经,它太甜,又夹着酒精的苦冷,冰块刺激牙龈带来细微疼痛,酒精灼烧喉咙,明明看上去清凉一片的东西呀……
“……这里好热……”
蓝色的,冰冷的,却是烈的——他又想起宗像礼司了。
他上一次见到宗像礼司是两天前,他们在马路上擦肩而过,谁也没搭理谁,再上一次是在黄金之王的例会上,再上一次,他们第一次见面,毁了两条街道。
他想起那次对打,拳拳到肉,剑风贯耳,力量肆无忌惮地往外溢。真爽啊。
最后达摩克斯之剑立于青空,青之王的剑,锋芒崭新,如同青之王本身。周防心底涌动着澎湃与兴奋。宗像礼司立于利刃之下,目光迥然。
周防在那一刻闻到了——只有一瞬间——宗像的味道,冷冽的,混着酒香和点薄荷味,总体能算上好闻的味道。而他看着宗像细长的脖颈,精致过分的脸,脸上冷了几分。
周防一闻就知道了,宗像是个alpha。
他大抵能确认青之王是个alpha,可看见宗像那张漂亮的脸时,周防有那么点渴望青之王是个ga——唯一一个能承受他标记的ga。
偏偏宗像礼司是个alpha。
他还总想起这个alpha。
他妈的。
“阁下真是Yin魂不散。”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蓝色夏威夷时,宗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了。
他转过头,青之王穿着衬衣和马甲,左手拿着杯香槟,右手小臂上搭着scepter4的制服,拉他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哦?”
“哼。”
“哈。”
灯光打在青之王的鼻尖嘴唇,那里仿佛有一层釉,象牙般的白。
周防X_io_ng口涌起一股难耐的冲动。这通常意味着他的肾上腺激素分泌过高,周防不得不试着(徒劳无功地)收起他释放过头的信息素。
“您的族人不是自己有一家酒吧吗?为什么要出来碍眼呢?”
——这种声调冷静的嘲讽,真叫人火大。
“碍眼的到底是谁?说到底,你父母允许你喝酒了?”
宗像咽下一口酒,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刀。
那股难耐的冲动又涌了上来,周防不由得勾起嘴角。奇妙的是,他的烦闷、压抑却被
一笔勾销,和那天他第一次见到宗像时,一模一样。
如果现在,有哪位赤青族人在场,全程围观赤之王和青之王,一定会大跌眼镜。
两位身处异能者力量巅峰的王,此刻正进行着幼稚园级别的斗嘴,从琴棋书画吵到人生哲学。他们俩都有些醉了,空杯子在旁边码了一堆。宗像撩起他耳旁的头发,底下一片薄红。
不能在对方之前停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没有人停下。宗像放下不知道第几个空杯子,意识模糊起来,一股温暖的味道缓缓包围着他,带了点硫磺的烟草味,这是周防信息素的味道。
“阁下知道……你的信息素散出来了吗?”
周防闻言感知了下,不置可否地哼了声,他试着收了收,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用。
“这里的抑制喷雾浓度很高,竟然还能被闻到——呵,不愧是野蛮人。”
“你不是个alpha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和我是不是alpha没有关系,不过,真让人惊奇,冒昧,您似乎没有ga?”
周防摆弄杯子的手顿了一拍,然后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找个ga?”
“首先,找个ga这种说法,会被ga人权主义者指责。”宗像回答,“至于为什么我没有ga伴侣。”
他喝了口酒,“我只是不做没意义的事而已。”
他们有一阵没搭话,各自喝了点酒。是宗像打破了沉默:“我一直想想阁下确认一件事。”
周防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从第一次见面起,阁下的信息素从未收起过,我看过您登记的资料,典型型alpha,按理说,您的信息素虽然不能完全收起,但也不至于扩散那么大的范围。”
宗像观察着他的表情:“所以,阁下是有障碍,无法收起信息素吧?”
周防摆弄着玻璃杯,灯光模糊不清,宗像试图去看清他的表情。忽然,一股浓烈的刺鼻的alpha信息素涌动着,在半闭合的空间里,无法抗拒地拍打着宗像。
“你不是已经确认了吗?”周防嗓音沙哑,他转过头看向宗像,眼底是危险的信号。随着他的话,更多的信息素散发开来。宗像无辜地眨眨眼,不明白怎么就刺激到了周防,片刻后,青之王清凉的信息素散发开来。
宗像是非典型Xi_ngalpha——他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信息素,宗像一向被上帝眷顾,在掌控信息素这方面也一样,在他强大的掌控能力辅助下,宗像甚至可以精确地调控信息素的浓度,使其成安抚模式,或者压迫模式。
不过,这似乎并不管用。周防看上去对自己的信息素毫无办法,他的左手紧紧捏着一只玻璃杯,眸色暗沉,脸上写满烦躁。酒吧的信息素警报器亮了起来,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周防的眉皱的更紧了。“冷静。”宗像说,右手握住周防紧捏着杯子的手手腕。
周防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岩浆里。确实,之前,他隐隐感觉他即将信息素井喷,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感到浑身滚烫,后颈的腺体烫得灼人,在铺天盖地的烟草味里,他嗅到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宗像的味道,他盯上宗像漂亮的眼睛,星空一般,他迷失了一秒。
下一秒,又一股信息素浪Ch_ao涌动着拍打过来,周防的手上青筋暴起,宗像不动声色的加重了手的力度,更紧地握着周防的手腕。“冷静下来,周防。”
冷静,冷静,周防,周防,suoh。
星空一样的眸子,清凉的薄荷味,索吻般的嘴型。
酒杯应声落地,宗像握住周防手腕的手被狠狠甩开,狮子般的男人半眯着眼,拽过宗像的衬衫领口。
达摩克斯之剑下挺立的青之王。
suoh。suoh。
他对上宗像紫色的眼睛,那双瞳孔因为惊讶微微收缩,宗像半张着嘴,舌尖抵上下齿,无意识地发出音节:“s——”
“——你给我、闭嘴。”
他狠狠的,咬牙切齿般地吻了上去。
宗像的人生里,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不多。而此刻他被周防吻住,嘴唇被周防牙齿咬着。头脑放空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两秒,然后是挣扎和反抗。他后腰被抵到桌子,双腿被周防的腿及墙卡得无法动弹,左手卡在两人之间,周防右手扣着他的后脑,左手紧紧抓住他的右手,周防让他无法逃脱。
这不算吻,这是入侵,他被周防打开,私人的领土被侵入。周防咬开了他的唇,舌头触到他的牙床,全是酒味,他狠狠地咬周防的舌头,换来的是周防更深的入侵,他的身子被往下压,宗像被迫后仰着头承受这个吻,卡住的那只手依然挣扎着。
与此同时,宗像的脑子飞速旋转,他怀疑周防的信息素早已出现了紊乱,而刚刚——虽然不知为何——是一次小规模信息素井喷,这里属于闹市区,信息素井喷无可置疑会产生麻烦,好在现在酒吧就他们两个客人,服务生似乎是个beta,并未受到影响。周防无法收起自己的信息素,这不是问题,酒吧能处理好,关键是要周防停止信息素散发。
想到这里,宗像愣住了。他再确认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周防的信息素,已经不再散发了。
一阵光在宗像脑中炸开。他迅速回想起大学选修过的第二Xi_ng征学,信息素井喷后的应急措施浮现在他的脑海。周防没有ga,又是典型型alpha,平时应该是靠抑制剂压抑着,既然如此,周防需要一个发Xie口。
而他成了周防的发Xie口。
没来得及有更多想法,他又回想起一些此前道听途说来的,有关前赤青双王的流言,他本来不太相信,而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
宗像的眸子沉了下去,他那只不断挣扎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仰头几乎温顺地接受了剩下的吻。等周防离开他的唇,宗像用那双漂亮眼睛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他的语调也不带半分波动。
“别在这,旁边有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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