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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明不喜欢雪。

又或者说,他不喜欢的是下雪的天气。冬日的雪天,总是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这两者相依并存,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自从三年前随着朱文圭到了塞北,便常常遇见这样风雪交加的日子。冬天的塞北是能夺人神智的那一种冷,寒风像刀刃似的剐过人的肌肤,雪有时能积到半人高,呵一口气瞬时便要凝成了冰。他们所处的地方算不得什么富裕之地,时常会有穷苦之人无钱取暖,横尸在这样寒冷天气的街头。

其实这样的的景象,在华山学艺的时候他也偶有见到。每逢华山最寒冷的那一段日子,高亚男总会带着他们一起周济山下庄子里的穷人。有时华山并没有那样多的富余去做这些事情,但却依旧坚持年年如此,哪怕自己的弟子没有煤炭取暖,也没有断了这项习俗。

他那时总被高亚男护在身边,也随对方下过一次山。苦寒之地的村庄几乎都生计艰难,这样的雪中送炭有多么珍贵自然不必言说。那些村民几乎将华山弟子当做救世神一般,携家带口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几十里远。

他记得就是在回程的路上,遇见了路边冻死的那几具尸体。周围的弟子哇哇乱叫,他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高亚男也跟着他默了半晌,便极为庄重地施了一礼,又吩咐弟子们将那些人就地安葬,好让人入土为安。

那时他还心有戚戚,随着高亚男他们一起安葬了路边冻死的尸骨,如今却已麻木的可以将其视若无物了。

人总是在不断成长,不论去向何种样的路,都是无法后悔的。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漫天的风雪里。

他踏入那座与周围的破旧茅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奢华小楼时,朱文圭正在同手下低声商讨着什么,林清辉也立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的手镯。他低声道了句义父,便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朱文圭三两句便将那手下打发了出去,又望着他身上的_yi衫,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忧色来:“怎么穿的这样薄,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

他向来分不清、又或是不想去分辨朱文圭这些话里是真情或者假意。但对方既然做足了父亲这一角色该做的,那么他也应当有所回应才是。

朱文圭看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脸色已有些不好了。待他低声说了句劳义父担忧了,对方才脸色稍霁,又带上一丝慈蔼的笑来。

但那笑意里又带着掌控了什么东西似的志得意满,显得格外刺眼起来。

林清辉在一旁冷眼看着,此时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然而朱文圭并不理会她,只是拍了拍方思明的肩膀,沉声道:“此番叫你们来,是前方探子传来消息,此次武林盟招揽来犯我万圣阁的人,今日已到了塞北边境。形势有些不利,我们需仔细商讨一番应对之策。”

其实说要商讨应对之策,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不过是决定下一个逃亡的据点罢了。万圣阁前几年在中原武林掀起的风波过大,以至于被楚留香捅破了当年明月山庄罪魁祸首的身份,后来更是被几大门派联He起来清剿万圣阁埋藏各处的棋子,步步紧B之下,朱文圭才带着他们来到这极北之地稍避风头。

然而朱文圭的确已经很老很老了。

他的双目逐渐浑浊,行动间已显出了浓浓的老态。他好像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更是一刻也不肯放松对中原武林发难的心思。尽管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渐渐杳无音信,他却一丝一毫也不愿意稍事收敛。年轻时的沉稳和运筹帷幄已经从他的身上渐渐消失,甚至到了这塞北之地,也建起了这样十分显眼又毫无意义的奢华阁楼。

前些年万圣阁的势力最盛之时,几乎渗透到了中原武林的每一处,但朱文圭反而格外小心行事,住最简陋的_F_屋,吃最难以下咽的食物,窝藏在最暗不见天日的地方。那时候他居于陋室,却睥睨整个天下武林。而此时在这样华美高大的亭台楼阁里,他却几乎已经孑然一身了。

因为恐惧,所以才会借助这些外物来增强自己的信心,方思明的心里清楚,追随朱文圭的那些人也清楚。朱文圭的Xi_ng子愈发喜怒无常,经常因一些小事便发火将人处死,手段也越来越残忍。他劝过一两回,但朱文圭反而斥责他行事太过束手束脚,很是发了一通火。

后来他便再没有劝过朱文圭了。

他知晓如此走下去前方等待的绝不会是一统武林的好结果,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觉得有些疲累,不愿再去计算筹谋了。朱文圭吩咐他做的事他仍然会去做,但也仅仅只是听命而已了。

万圣阁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这次中原武林不惜千里迢迢奔赴塞外,也是动了赶尽杀绝的心思。他不知道朱文圭接下来要作何打算,但他看着对方望着他的眼神,又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朱文圭饮了口热茶,咳嗽了几声,沉沉道:“思明,当初建这座阁楼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为父很愚蠢?”

他沉默不语,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的老态龙钟和浑浊似乎一瞬都消失了,又闪动着shen不见底的晦暗不明的算计。

朱文圭似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只低低含糊地笑了两声道:“吾儿莫不是以为为父已经老糊涂了,便要另寻出路了? ”

方思明还未答话,林清辉便娇声道:“阁主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宝刀未老,少主那样效忠与您,怎么会生出异心呢。”

他瞥了一眼林清辉,对方脸上的表情仍旧盈盈含笑,却让他觉得莫名的生出一gu寒意。

但她这番话朱文圭却仿佛受用的很,点了点头道:“思明,为父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方思明抬头看着眼前对着他仿佛永远都是一脸慈和的老人,沉默了许久,最终垂下了眼,低声道出了那已说过千百遍

的话。

“是,义父大人。”

今年的塞北似乎又寒冷了许多。

此时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为酷寒的时候,几乎是能将人冻死的那一种冰寒。中原的侠士大多没有经历这样的极端气候,来的时候准备的有些轻忽,以至于风寒的冻伤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好在眼看已到了目的地,他们寻了处村庄落脚,由云梦的弟子照顾着,加之习武之人本就体魄强健,没耽搁几日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们在此处落脚已有五日。今晚便是动手的时候——他站在地势颇高的一处丘岗上,遥遥望着远处那显然异于周围低矮_F_屋的高大阁楼,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已经三年了。

他对着远方的那栋阁楼,zhui唇动了动,喃喃念了句什么,又很快被刀刃一般的风吹散,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又shenshen地看了那处一眼,便转身使了个轻功飞了下去。

——他足尖轻点,掠过的地方,连一丝印迹也未留下。

他刚刚落地,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nv子的声音。

“柳少侠,又去那边查探敌情啦?”

他转过身,对着来人笑了笑,温声道:“七七师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一贯带着这样的笑容,即便如今脸上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轮廓也渐渐成熟分明起来,但他独有的那一丝丝腼腆却使人觉得分外可亲可爱。被他叫做七七的nv子似乎很是受用他这样恰到好处的亲昵态度,上前几步微笑着递给他一个药囊道:“喏,这个是来去祖师让我分发给大家的,说是对抵御寒症有所助益。此行不容有失,你们也要小心些才是。”

他点了点头,谢过那nv子之后将药囊收入了怀中,正要告辞之时,那nv子却喊住了他道:“来去祖师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程七七看着他,面带疑惑地一字一顿道:“迷途知返,皆由本心。不可强求,不可偏颇。”她重复完这句话,便望着眼前的人道:“来去祖师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样的话?什么意思A?”

他怔了片刻,又喃喃地重复了一边来去祖师的话。半晌才抬头望着一脸困惑的程七七,微笑道:“没什么,来去祖师就是有些担心,嘱咐几句罢了。”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七七师姐,你的药囊发完了吗,我们一会儿可就要出发了。”

程七七忽的A了一声,也顾不得方才的话题,只道了声糟糕,便急匆匆地又去分发她的药囊了。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那隐在风雪之中的阁楼,眸色沉了沉,便随着程七七一起去了集He的院落。

等他们一行正式出发之时,天边已擦了黑。万圣阁这样的百足之虫,即便今日不同往时,实力也不容轻忽。故而此行虽然算不上浩浩**,却大多都是各中高手,加之各大门派都将其当做历练弟子的好机会,几乎武林大半的新起j英都归在了这次的围剿队伍里。

这样的极北之地,白天的时候往往并不觉得太阳有什么温暖,然而一到了晚上,方觉出那一丝丝温度的可贵来。他们离目的地的距离虽然不远,却也没有近到可以随便使轻功*费nei力的地步。于是一行人只能靠着双tui,在雪地里颇为艰难的跋涉。

他搓了搓双手,勉强mo_cha出一丝热度来,捂上那几乎已没有知觉的耳朵。他刚刚低声嘟哝了一句这鬼地方怎么比去年还要冷,旁边的人便打趣他,明明是江南长大的小公子,怎么一副来过塞北的样子。

他笑了笑,并不答话。

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那座阁楼附近。长途跋涉非但没有让这些少年侠士的眼里显出疲态,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j神奕奕起来。

但这座阁楼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他们清理了守卫在最外层的宵小之后,这座楼便几乎是一片死寂了。他方才同那些人打

斗之时,发现那些人分明是这座万圣阁最关键的阁楼的护卫,却并没有多么高shen的功夫。他皱了皱眉,愈发谨慎起来。

他三年前第一次来塞北的时候,这座小楼还未建成,但周围的守卫却绝非这些末流之辈,以至于他也不敢太过靠近。但这些事情他此时却不好开口说明,只得拦住了周围跃跃Y_u试的人,沉声道:“这里有古怪,不要莽撞。”

被他拦住的人有些不满,但也明白这次行动不容有失,又对万圣阁的实力心有戚戚,只撇了撇zhui便又退了回去。

然而他们正谨慎的缓缓靠近正厅,队伍里却忽然传出了一道呼喊声。

“万圣阁的贼人在上面!”

这声音实在太过突兀,又有些陌生,他皱了皱眉,跟着众人一起抬头,果然看到阁楼顶层闪过几道人影。

他还不及细想,方才那道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兄弟们,剿灭万圣阁贼人,扬我中原武林之威!”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周围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侠士立刻群情激愤起来,顿时头也不回地向楼上冲去。领队的人一时拦不及,也只得匆匆地跟着人群跑了上去。

他先是跟着人群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不过周围的人都情绪高昂,倒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他故意慢腾腾的走在人群的最后,待所有人都跑了上去,他才转身又回到了楼下的大厅中。

他四处望了望,总觉得心里有一gu说不上来的_gan觉。这一路实在有些太过顺利了,他总觉得这不像万圣阁的作风,尤其这楼中,更是处处都透着古怪。他在厅里四处查探了一番,一无所获之下觉得自己心中实在有些多虑,正准备离开之时,鼻端忽然嗅到了一gu十分熟悉的香味。

他脸色微变,循着那香味的来源,目光落在了悬挂在大厅南面的一张地图上。他匆匆上前在那悬挂地图的木架上Mo索了一番。手指触到一处凸出的地方,眸色一沉,便想也不想地按了下去。

他_gan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忽的坠入了一个长长的暗道里。这一下虽然猝不及防,但好在他功夫颇有长进,只慌了片刻便稳住了身形。眼前漏出些微的光亮时,他足尖在旁边墙壁上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暗道连接的地方像是天然的岩洞,四处结着晶莹透明的矿石。但又显然给人改造了一番,四壁都挂满了明明灭灭的烛火,一直延伸了Jin_qu,仿佛在引诱来人一探究竟。他_gan到那gu熟悉的香气越来越浓烈,眸光闪了闪,便Mo索着走了Jin_qu。

方思明守在阁楼地下的暗室里,看着明明灭灭的烛火,独自坐了很久。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来临,又似乎在看着什么消逝。

这里听不到更漏的声音,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几个时辰之前,朱文圭带着林清辉还有几位得力的堂主离开了此地。而他留在这里——林清辉说,该让阁主最信任的人来为他们断后。

他被朱文圭引到这暗室之后,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这座奢华的楼阁并不如它外表那样无害,它是朱文圭留下最后的、亦是最凶狠的陷阱。那人早已做好了打算,待那些江湖人涌入楼中与他们留下的人手胶着之时,便启动最后的机关,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他知道他终会成为朱文圭的弃子。这一天来的早或者晚,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此刻的心境说不上甘之如饴,但他竟然还觉得有些轻松起来。

这似

乎应该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尽管成为了弃子,他也是被朱文圭“最信任”的那一个。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但他又轻轻的、好像终于放下什么似的轻舒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出了暗室,望着眼前漫漫长阶之上的高台,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那距离其实并不算很长,但他又好像走了很久,才走到了那座高台之上。

他看着眼前悬在半空中晶莹剔透的一颗鸽蛋大小的琉璃珠,轻轻抬起了手,将nei力缓缓注入了Jin_qu。那珠子玄妙之极,一看便不似凡物,此时xi收了他的nei力,竟然盈盈地泛出了琥珀色的光,将整个略显昏暗的山洞都照的亮了起来。

这是朱文圭留下的最后的武器。

这颗雷火珠蕴含的能量,几乎能将整个岩洞夷为平地——自然也包括了那建在地下岩洞之上的阁楼。朱文圭要他留下来,用nei力催发、以人血浇灌,唤醒这颗珠子,好让那些江湖人有来无回。

他知晓朱文圭是怎样的人。就如此刻,哪怕作出这样宛若同归于尽的举动,那人也要将自己保全,远远逃开,然后笑着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不会拒绝。

即便是这样的人,他也是自己的“父亲”。

是他kua不过的山、越不过的海。

他的目光落在那颗盈盈泛着光彩的珠子上,恍惚间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同样清亮的一双眼睛。但他又忽而想起那双眼睛的主人,早已被他亲手推开了。

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很多事情,但实在奇怪,到了这样的时候,他想起的不是那些惊心动魄的杀伐争斗,那时时萦绕的权谋Yin诡,而是当初那少年朝着他红着脸、笨拙又认真剖白的样子。

原来他这样活在Yin暗地狱的人,亦曾奢望过那样干净美好的东西。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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