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顾思远从来一副冷淡模样
所以,不论说什么话,看起来都很认真,很有说_fu力,不像开玩笑。
但是此时此刻,旁边围观的人却忍不住泄出了丝丝笑意。
王旭更是笑得只能用扇子捂住zhui,少年而清朗。
谢长月也轻轻勾起了zhui角。
他知道顾思远是不太爱说话的人,但那只是他不屑或者懒得计较,若是认真了,那吃哑巴亏的只能是旁人。
就连自己,平日也会经常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咚**咚**”
这时,城楼上的鼓声响了起来,已经子时了。
永定河边的烟花,最后一遍升空而起。
天韵楼中的笑声停歇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楼外的夜空,美不胜收,再无人关心刚刚的那些可笑之事。
谢长月是跑到窗边最积极地那个,顾思远和王旭也迈步走了过去。
沈长欢有一瞬间觉得,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自己三人。
这忽视,比之前的嘲笑更难以让人忍受。
夜色尽处。
顾思远两人和王旭告别,手牵手走回已经颇为熟悉的榆树胡同中。
门_F_陈小六是个会享受的人,才十月初,已经在煮着一个锅子,香味弥远,看着两位主人回来,立刻从热气腾腾的水汽雾中站起身问好。
顾思远和谢长月都好笑地点了点头。
走过中厅以后,后院还未熄灯。
今日顾二和木夏也出门去逛了,看来回来地并不比他们两早多少。
谢长月不管其他,赶紧先拉着人往书_F_跑。
“我得赶紧写个请罪折子,那单颖好歹也算个皇亲国戚,我今天傍晚刚打了他,说不定明天皇上治罪的旨意就来了。”
顾思远看他一脸怂样,打趣道:“县君之前打人时的威风,就这般半点不存了??”
谢长月回头,朝他吐了吐*头:“威风算什么,小命才重要呢。”
顾思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斜眸问他:“想好怎么写了吗?”
谢长月双眸一亮,立刻期期艾艾走到自家夫君身边,在他tui上面对面kua坐而下,*细长的胳膊仿佛藤蔓一般,缠绵地黏在他身上,撒娇道:“夫君,救我一命,必有重谢**”
说着,还不忘用挺翘的屁gu在他大tui上蹭了蹭。
这个妖j。
顾思远抬掌握住那截纤细的yao身,神色不变,却摇摇头道:“不救。你这家伙信用太低,所谓的谢,最后都做不到,何必再帮你。”
谢长月想起昨晚的事,眨眨眼,有些脸红,继续黏腻道:“怎么这样说人家,人家只是一个小哥儿,郎君你是真君子,怎么好跟我斤斤计较?”
顾思远心思坚定,才不为其迷惑,轻描淡写道:“哦,那我是伪君子。”
“**”谢长月。
你这样自黑好吗?
谢长月蹙眉想了半晌,终于耳朵通红地趴在顾思远耳边,轻声道:“那**下回我在上面,我自己来**”
顾思远眯了眯眼。
谢长月见他依旧冷淡,心已经死了,可怜兮兮道:“这都不行,那我自己去写了,你**明天记得去宫门口抬我。”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
但是,却发现yao上大掌握得极紧,压_geng动都动不了。
谢长月觉得有转机,立刻大眼闪闪地看自家夫君。
顾思远眼皮轻抬:“为防你毁诺,我要先收钱再干活。”
说完,他瞥了眼不远处窗下的软塌。
“**”谢长月。
是不是玩neng了?
他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这是书_F_,神圣之地**不大好吧?”
“我觉得,更_C_J_。”顾思远睨着他,神色依旧冷淡,仿佛此时在讨论的不是床笫之欢,而是什么军国大事。
“**”谢长月。
如果生活在千年后,他大概就会知道一个词来形容,闷*。
秋风潜入,灯光影里,人影摇曳。
一面神圣,一面荒唐。
不知多久后,顾思远身上中_yi凌乱,披着一件外袍坐起了身。
几步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几乎不经思考,便行云流水般写了起来。
又不过片刻功夫,他结束,放下了笔。
谢长月半躺在榻上,一边揉着yao,一边勉强伸着头去看。
顾思远两指捏着纸走了过来,递给他淡声道:“看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片刻后,谢长月shenshen地看了眼自家夫君:“你这遣词造句,跟今天的沈长欢有一拼了。”
顾思远将纸叠好,放进制式的奏折之中,方回头去看他:“他能同我比?”
谢长月点头:“不能,他不如你*险。”
“**”顾思远看他,冷漠道:“看来你还是不累。”
“唔**”谢长月。
所以反驳话语,都被堵在了红唇哼唧之中,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怎么办
第二日,顾思远照例去府学上课。
一如之前,练字,写策论,没有任何特殊情绪表现。
王旭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还这么镇定,昨日太晚了,但依着长公主的x子,今天肯定早早就进了宫,等陛下一下朝就要冲进勤政殿里去了?”
顾思远随口答道:“长月也就要进宫请罪去了。”
王旭笑一声,压低嗓音道:“虽然那小哥儿讨厌地很,但到底是有皇室血脉在身,处理重了不He适,处理轻了宗室那边说不定还有意见呢?你们是怎么请的罪?能行吗?”
顾思远:“自请辞去县君之位。”
“等**等下。”
王旭震惊:“这也不至于吧,你们家淡泊名利到这地步了?况且陛下也不会同意A,几个月前才封的县君,那不是自打脸吗?”
顾思远看他一眼,懒懒道:“以退为进罢了,你当我昨日问你那单颖找茬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且看就是!”
说完,低头继续写字。
王旭沉默瞥他一眼,总觉得,得罪这人的下场会很惨。
虽zhui上说得容易,但人心莫测。
午间放课后,顾思远便几乎一路小跑着往榆树胡同去了。
到家门口时,正好看见谢长月和他阿父爹亲在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出门。
谢长月看见他,立刻介绍道:“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周公公。”
顾思远拱手点头:“周公公。”
周公公老脸笑出一朵菊花:“果然一表人才,难怪陛下看中,县君不必再送了,老奴告辞,赶着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去。”
“公公慢走。”
一家四口站在大门外,一直目送周公公和几个禁军侍卫离开,才转身回了府里。
顾二和木夏这才知道,昨日他们两出门之后,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还得罪了公主。
顾思远和谢长月赶紧安慰了他们两句。
好一会儿,两人才稍稍放下心,又兴致颇高地去看那些皇后赏赐的东西。
顾思远则拉过谢长月,问他之前进宫请罪的事情。
谢长月抱着顾思远的手,笑嘻嘻带着几分得色道:“一切果如夫君所料,圣上最开始听到我打了单颖颇为生气,但后来,等我按照你说得做了之后,便狠狠责罚了长公主和单颖了。”
今日早晨,顾思远出门去之后,谢长月便捧着请辞的折子包括县君的印章和礼册去了宫里求见。
这算是他第二次进宫,当初刚被封县君时,也进宫谢恩过一次。
宫门口的侍卫,听了说居然是来请辞爵位封号的,这大事A,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跑去了勤政殿禀报。
而那个时候,当今陛下刚好正在见哭哭啼啼的丽阳长公主。
当今陛下的年号为永嘉,世人谓之永嘉帝。
永嘉帝早间一下朝,听说长公主入宫了,当即便烦不胜烦,不过这会儿,百官刚刚退朝还没出了宫门口呢,就这么听她一直哭闹不休的,也不是个办法,最终还是让其进殿见了一面。
结果,就听她这位皇姐说她儿子被打了。
永嘉帝最初以为被打的是她长子单雄,很不以为意,大约又是王旭之类打抱不平的少年人干的。
后来听她解释了才知道,被打的是她那位小哥儿单颖,还仅仅就是为几句口角,就被那长明县君当众掌掴。
永嘉帝就有些生气了,哪怕他再烦这位皇姐,但单颖到底也是皇室血脉,是他的外甥,当众殴打皇室血脉,将他又置于何地。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了动静。
站在御座旁边的大太监刘公公,高声问了一句:“何事?”
那侍卫也高声答道:“启禀陛下,长明县君进宫请罪。”
永嘉帝冷笑一声:“说曹*,曹*就到,传。”
谢长月跟在带路的侍卫身后,一进殿就立刻瑟瑟发抖地跪下了,然后带着哭音直呼:“皇上,皇上饶命,臣该死,臣罪该万死,臣请辞去县君之位。”
永嘉帝懵了。
他本以为,一个敢当众掌掴他外甥的,好歹是个嚣张跋扈之人,这般胆小如鼠的人,当时是到底怎么敢的?
丽阳长公主闻此言,却是得意地瞪了他谢长月一眼:“哼,现在知道厉害了。”
谢长月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错了,长公主,我真的知错了,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您的儿子,不然他再怎么骂我,我也不敢**长公主,您饶了我吧,您饶我一命吧**”
丽阳长公主用力推开他,狞笑道:“饶你,你想得美。”
谢长月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求情:“我当时真的不知,长公主,您放过我吧**”
永嘉帝站在上方,看着这情景,不由眯了眯眼:“你们两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口吗,眼里还有没有朕?”
丽阳长公主脸色微白,连忙低头:“臣姐失态。”
“臣罪该万死。”谢长月也立刻止住了哭音,却还是一脸惊恐又恳求地看着丽阳长公主。
永嘉帝看了眼谢长月手上捧着的东西,淡声道:“那是你的请罪折子?”
谢长月忙应:“是。”
永嘉帝:“呈上来。”
刘公公立刻走了下去,将那折子双手接过,递给永嘉帝。
永嘉帝打开奏折,霎时愣住。
刘公公和长公主都轻声提醒道:“陛下?”
永嘉帝这才回过神,继续看了下去。
这一封短短不到百字的奏折,永嘉帝硬是拿在手中近半盏茶的时间才轻轻放下。
他抬眸看向谢长月:“你可知罪?”
谢长月连忙磕了个头,战战兢兢道:“臣知罪,臣位卑之身,竟敢对单小公子不敬,臣罪该万死,臣更不堪得封县君,请陛下**”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永嘉帝直接打断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盛怒之下,他yu要习惯x将奏折砸在地上,但是看着奏折上的字,又立刻犹豫了,终是只将其扔在了龙案之上。
长公主没察觉他这小小的纠结,只听了永嘉帝的话便心中一喜,立刻恶狠狠道:“这贱人简直胆大包天,敢殴打皇亲国戚,请陛下将其狠狠治罪,以正我皇家威名。”
谢长月也忙可怜兮兮道:“是,长公主说得对,臣该死,臣知错,单小公子乃长公主之子,皇亲国戚,身份贵重,臣愿将县君之位让与他,只求长公主能饶臣一命。”
闻此言,长公主愣了愣,而后轻笑道:“哼**你倒颇识相。”
永嘉帝想到刚刚奏折上的nei容,忆起曾经的一桩旧事,问谢长月:“县君封号乃朕金科玉言,岂可轻言废弃?还随便就谦让给单颖,你当这是大白菜吗?”
谢长月脸色愈白,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急急抓着长公主的袖子,求情道:“长公主,这该怎么办,长公主饶命**”
永嘉帝看着两人如此交流情态和言辞,心中更确定了些什么,瞳色渐shen,又继续问谢长月道:“你跟单颖之前果真从无矛盾?”
谢长月立刻磕头:“臣位卑之人,在这之前,甚至从未有机会与单小公子相见,又何谈争执矛盾?”
长公主斜他一眼,恶狠狠道:“切词狡辩。”
永嘉帝却未理会她,沉吟半晌后,对着两人道:“既然是长公主之子失言在先,你又不识其身份,乃无心之失,那此事便**”
丽阳长公主一听这话,便知皇帝打算轻轻放下,当即出言打断道:“陛下不可,就算这贱人是真的不认识我儿又如何,如此这般,便算是他以县君之位,仗势欺凌一普通人,岂不更是罪大恶极?又如何有资格担县君之位,还请陛下依其所言,夺其爵位,治其大罪。”
好好的圣喻被打断,永嘉帝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旁边的刘公公也忍不住看了长公主一眼:殿下,您说这话也太没道理,还有谁比您更爱仗势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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