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十二月份的时候又下了场大雪。

北方遭了灾,户部的银子和雪花一样批出去,灾情却不见缓解,原是下发到地方上,层层盘剥后已经不剩多少了,此一事彻查下来,竟查到了赵嫣在地方做官的舅舅崔士霖身上。

六部的折子一道道参了上去,流言不绝,民怨沸腾,便有有心人把脏水往赵嫣头上引,赵嫣第二日直接上了道折子,“大义之下无骨肉,当判斩刑以正法典。”

直接堵住了六部的嘴。

崔士霖锒铛入狱。

赵嫣下朝进了家门的时候,就见他的亲弟弟立在厅前,十七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比赵嫣还高了。

赵茗生的的英气俊朗,只是如今眼底竟然藏着几分愤恨来和嘲讽,凉凉道,“如今人人都在骂当朝首辅心狠手辣,连养大自己的亲舅舅都不放过,首辅大人,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脸再回老家。”

赵嫣定定瞧着赵茗,"既然从后院放出来了,往后就省点心,外头的事不是你能管的动的。"

“当年父亲去世,是谁收留了我们?外祖父和舅舅对我们不好吗?”

赵茗冷笑起来,眼底隐忍着怒气和悲哀,“我呢?我这个弟弟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一天挡了你的路也要除去?”

此话锥心,刺的赵嫣眼前一片血雾。

啪的一声。

赵茗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这还是赵嫣第一次和他动手,赵茗怔怔的看着赵嫣,十七岁的少年英气的眉眼上终于浮现出几分委屈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大步便朝着府门行去。

赵东阳一边看着,心道这兄弟两个倒是一个样,生气起来只会踹椅子。

赵嫣咳的撕心裂肺,连脸色都跟着虚白,眼底罕见的现出几分仓惶无措。

赵东阳连忙扶着他坐下,等他渐渐平复下来,方寸间的失态便为幽深的沉静所覆。

赵嫣问,“府上还有多少银两?所有的,宅子,铺子,这几日能卖的都卖了。”

赵东阳心头微震,“爷?”

赵嫣进士出身,熟读律法,高祖皇帝在时候曾有以金易命的说法。

非刑事案犯可以金换命,或以阉刑代替,尽管到了先帝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用到这条了。一来对于大部分花不起钱的人来说阉刑倒不如一死了之,二来能出的起五十万两huáng金又犯了事的人更少,金尊玉令放在那里便成了摆设,几乎被人遗忘。

罗敏之前铤而走险,换了死囚,全然因为罗家的二公子犯的罪行是jian杀,此路不通。

赵嫣心思深,什么事都要在脑中弯弯绕绕过几遍,他这样的位置在朝廷上,是皇帝和辅政大臣以及六部的眼中钉,一旦被钻空子必死无葬身之地,他若维护崔士霖一句,今日进了大理寺的人便该是他自己。

崔士霖若不贪财,也不会把自己变阶下囚,这次正好断他的念想,好好回惠州老家种地,省的再出事,大罗神仙难救。

然如此一来,外人管中窥豹,不知赵嫣苦心,崔士霖只会恨赵嫣断了他的为官路,崔家人只会恨赵嫣落井下石,过往的情分一朝殆尽。

“凑倒是能凑出来,只是……”

这是您全部家当了。

“无妨。这钱你兑成银票加急送去惠州,就说是外祖父生前经商旧友江南首富沈公所赠,守好口风,切勿外传。”

赵东阳知,五十万huáng金不是小数目,若有心人知道拿来做文章,还要连累到赵嫣。赵嫣这样做,显然和沈公透好口风了。

赵嫣用全部的家当换他舅舅一条命的事无一人所知,反倒是赵嫣无情无义的流言传入市井,人人唾骂,字字诛心。

赵嫣觉得世人甚奇,他不说话时人人将祸水往他身上引,他为了自保说话了,人人转而骂他刻薄寡恩,倘若当真是条好汉,为何又只敢关起门来骂。

很小的时候有癩头和尚来赵家算命,只看了一眼便道,“此子将来必毁于他人口舌之下。”

原以为只是个癩头和尚,如今看来倒是个高人。

赵嫣凉淡一笑,却再也抑不住喉口的血意。

又过了些日子,赵嫣的舅母从惠州寄封信给赵家,赵嫣扫一眼,恍惚看到通篇皆恩断义绝四字,轻轻咳了两声,将信烧进了碳盆。

火光映着他娟秀的眉眼,一张玉面上没有分毫表情。

崔士霖的案子很快便结了,崔家人从惠州到京城花了五十万两huáng金买回了崔士霖一条命,恨不得去江南给沈公磕头拜谢,却不知道纵然是沈家的家业如今也只是外qiáng中gān,一时之间也凑不出来这笔huáng金。

赵嫣这日出门上朝时候,还未曾上了软轿,有人喊了一声狗官,脸上便被扔了一把烂白菜叶子,粘腻腐臭的味道窜进了鼻尖,赵嫣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家丁道,“关门,放狗。”

于是扔jī蛋的少年喊了声,“赵嫣!你竟还有脸放狗咬我!”

赵嫣一张淬玉的脸上沾了污迹,面沉如铁。是崔家他那个成日溜猫逗狗的表弟崔嘉,同赵茗臭味相投,平日见了赵嫣怕的狠,这会倒是不怕了。

小少年被láng狗撵的满地跑,赵东阳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崔少爷呀,下次过来就直接送你进牢房。”

崔家的小少爷狠狠回头瞪了眼赵嫣,“你再也不是我们崔家的人了!我会报仇的!!”

赵东阳知道,赵嫣是疼这个表弟的,两兄弟自从父亲去世后便一直在崔家长大,同崔家的感情怎么会不深。

他只是心疼赵嫣,被崔家的混小子这样对待,想来是伤心的吧。

只细瞧过去,又从那双艳丽冷漠的眼睛中什么都瞧不出来,脸颊上还留着污迹,发鬓有些散乱,冷冷的,站的笔直。

直到他看到了赵嫣五指蜷缩在一起,殷红的血丝顺着发白的指尖,在地上坠了一滴。

竟是生生掐破了手指。

很快赵嫣拢住了衣袖,眼前便只见一片锦绣繁复的袖摆了。

此事传出去便是一桩笑谈,赵大人无情无义放狗咬自己的表弟,嚼舌根的人还有些权贵,后来甚至连宫中都有所耳闻。

楚钰批着折子,身边躬身伺候着常平,忽然便问了句,“崔家的五十万两huáng金,哪里来的?”

常平心间咯噔一声,小心斟酌道,“听说是崔家老巡抚的旧友,江南首富沈家出的这笔钱。”

烛光映着少年天子渐渐显出几分成年人轮廓的侧脸,不置可否的,又批了一本奏折。

秦王府半夜的时候接到了锦衣卫的密折。

秦王披衣起身,从锦衣卫手中接过了密折。

五十万两huáng金?秦王殿下的唇上勾出了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来。

江南是秦王母亲周太皇太妃母家的地盘,遍地都是秦王府无孔不入的密探。

没过了两天沈家的出账入账的本子便都摊到了秦王案前,沈家的账本滴水不露,五十万两huáng金的支出写的明明白白。

但是这账本不对。

秦王凭借的是直觉,他凭借着直觉在战场上取人首级,从未错过。既然有假账本,必然有真账本,便嘱咐过去,近期勿有动作,免的打草惊蛇。

赵嫣收到沈家的信,信中告知,那本只是用来以防万一的账本已派上用场。赵嫣松了口气,却仍旧告知沈家小心为上,沈家人却以为万无一失,便未将赵嫣的嘱托放在心上。

然后便出了事,真正的账本被盗,赵嫣铁了心杀人灭口,却不料口被灭了,却没有从死去的密探尸体上找到账本。

过了几日,秦王给赵家递了拜贴。

赵嫣来的时候,便见秦王殿下在侯厅里背着手,仰看墙壁上的字画。

“秦王殿下有何要事?”

秦王弯了弯唇,“有事情想向赵大人讨教。”

赵嫣拱手,“殿下客气。”

秦王便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赵嫣便也跟着坐了下来,赵家的侍女奉上了茶。

秦王见赵嫣端端正正的坐着,背脊笔直。他是军营出来的人,见着样的坐姿便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见赵嫣垂着长睫,饮了一口将上的热茶,那热茶透着梅花的清香,被殷红的唇含进去,于是整个人身上都似有若无的透着梅花的香气,清清冷冷的,却因为上挑的眼角而含着着三分艳色。

丝丝缕缕的香味入了鼻尖,像有什么轻轻的挠了下。

传言赵嫣畏寒,便是在室内都不曾脱下身上的狐裘,雪白的狐狸毛紧紧的裹着纤细修长的颈,尖俏的下巴一指可握。

一个男人生成这样,可真是……

“殿下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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