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擦着眼睛,刚睡醒的样子,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背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知道,那次是在试探。
大师依旧看不出神色,只是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他,“过几天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去隔壁县的王镇。想好了去我住的地方找我,最多只要你一个月时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时言看清了他穿的鞋子,布鞋。
随着这什么大师的身影看不见,他也转身关门,打开信封,仔仔细细地数了数信封里的钱。
一万,整整一万。
要知道,他一个月拿着他爷的退休金加上补助也就只有六百。
时言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也许是这大师找不到人给领导jiāo代故意套他呢!
他决定再缓缓。
但是在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传言,卫大师说了这地方没问题,但运势一般,于是开发商们权衡利弊后就停止了动工。
说这话的时候大妈还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这卫大师忒不识好歹,都是混生活的人,何必不给人留活路。
时言却在跟着骂几句后突然叹了口气。
大妈问他怎么了,他便如实把卫大师找他做跟班的事和大妈说了,只是换了下钱的数目。
“五千?他怎么说的?”
时言摇摇头,“我那时都还没醒,就听到说什么缺个买食送信的,一个月,然后他就扔了我个信封,这不,我是来还他的,我哪敢要啊,万一他是个什么骗子,把我框着卖去挖煤怎么办。”
大妈凝着眉,点点头,稳住时言,让他先别去找他,她去打听打听这大师的底细,看是不是可靠的人。
时言说了些感谢的话,回家等消息。
大妈作为村支书的老婆,还是有些脸面的,回家把这事给当家的一说,村支书便直接说可做。
村支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行事最为谨慎,说话之前都会细想,可这话他张口便来。
大妈问缘由,他便说了。
“之前我不是去县里吃过饭吗,他可是开发商里最大的领导亲自送过来的,说话毕恭毕敬的,就算没真本事那也应该是个有势的,于是喝了点酒后我就随口问了问。”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卫天赐,富豪榜上的卫天赐是他爸,他们还说他年纪轻轻本事大,给人解决过好多事。”
“我后来也和他说了一两句话,挺有礼貌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
……
大妈听到他的话,虽说放下了心,觉得有本事的有钱人不至于骗个小孩子,但她心思细腻,还是比自家当家的多了个心眼。
时言那孩子长得可是出挑的很,又无亲无故的,以前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找这种孩子。
她决定还是帮着观察观察。
所以就提着一些特色菜给他送去,准备探探口风。
哪知道,他却拒绝了,说是自己吃素。
趁着这个劲儿,大妈又发挥着她的特长和他唠了会儿。
“大师,您说你们这个行业,娶妻的话是不是也得找同行业的啊,或者胆大的?不然女孩子哪敢嫁啊!”
卫翊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的意思,道:“我不能娶妻,我修的是清心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后,卫翊借说要画符,上楼走了。
大妈想了想,又问了问后厨的人,还有平时收拾房间的人,看看他这人作风怎么样。
的确是没什么古怪之处。
于是隔天他便把时言喊了过来,敞开了当着店员的面说着这事。
“大师,我今儿才知道这事,时言他运气好,入得了您的眼,能在您身边带着学学事,帮您送送信,准备些吃食。但这孩子无亲无故的,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卫翊透过黑眼镜一直在看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当事人,罕见的笑笑。
“出来的匆忙,没来得急带徒弟出来,所以暂时借用一下时言,我可以付他工资,等一个月后我徒弟来了自然送他回来,这期间他可以每天用手机给你报信儿。”
说完,他站起身,说了句“我明天走”,然后又上楼了。
时言这便确信他不是在框他,回家收拾着东西,又去他爷墓前磕了个长头,给大妈包了个一千的红包,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大妈知道他的情况,但怕他不放心,把红包拿了,不过等他回来了肯定是要还他的。
第二日,卫翊提着行李箱就看到了在路口等着他的时言。
他走上前去把行李箱让他提着,然后说了句,“希望你平时一直都那么聪明谨慎。”
时言依旧是装听不懂,更不敢问及村里闹鬼的事,只打算打一个月的临时工,做好自己的本分,静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
出村后,两人搭上了去隔壁县的汽车,时言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怕的,但他默默安慰着自己,富贵险中求,富贵险中求。
到了县里,依着卫翊的意思是应该直接转车去王镇的,毕竟耽搁了些日子。但看了看身边的人,十六岁,还在长个子,于是就找了家面馆,让他随便吃点儿。
他先找了个位置坐下,让时言自己去点东西,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出来,想着他没怎么出来过,难不成这么一会儿就被人拐去或者找不着路?有些后悔把人带出来。
正当他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就看到时言端了碗面出来,“大师,我婶子特别告诉过我您吃素,所以我带了新买的厨具,东西都是自己准备的,就借了他们个火,连水都是自带的,您就放心吃吧!我的他们还没做好,您先吃。”
卫翊低头闻了闻,的确没味儿,吃了一口,虽然不怎么好吃,但也算是他有心了。
两人吃好后,时言拖着两个行李箱继续跟在卫翊的后面,坐上了去王镇的汽车。
卫翊带着时言来到了他曾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租的农家人的。他说了些忌讳的东西后,又给了时言一些钱,让他出去买几身衣服,也给他买几身普通人穿的衣服。
时言点点头,擦了把汗,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我看看您的身形,免得到时候买的不合身。”
“好的,我知道了,那您先休息,我去买些要添置的东西。”
还没等他说自己的尺码,他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算了,随他去吧。
卫翊进了书房,收拾了一下自己行李箱的东西,给师父也是自己伯父发了个信息,告知自己近段时间的事情,然后开始练习画符。
夜色将近的时候,他才出门,屋子被收拾了一番,厨房里添置了些东西。
“时言?”
他喊着他的名字。
“大师,您出来啦,我给您买了三套衣服,您看看合不合身,另外也买了些菜,但还不知道您具体的喜好。”
卫翊摇摇头,觉得这孩子适应能力还挺qiáng,拿着衣服比划了下,觉得差不多,丢给他洗了,然后又说了个清淡,便继续回屋画符,想着身边带个人还是方便些。
大概半小时后,时言轻声把他叫了出来,“大师,饭好了,您看您是不是定个时间,以后我按时叫您,免得打扰到您。”
卫翊便随口说了个时间,还告诉他平时吃饭了就多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
时言做好自己的本分,他吩咐什么他就gān什么,顺带还跟着他吃素,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告诉了他放钱的位置,让他以后自己出门去吃饭,不要跟着他吃素。
小口吃饭的人点着头,也不管他什么理由,反正他就是临时工,赚钱了就走。
此后几日,果然他都见不着他的影儿,就连叫吃饭都是看门开了人就走了,吃完饭也是过了一会儿,人才过来收拾。
卫翊又看了看没怎么动的钱,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这才把人叫回来,解释:“我让你出去吃饭是因为你在长身体,不需要跟着我吃素,还有,我既然叫你拿钱了,你就用,不要吃些差的。”
“时言,你在听吗!”
明显有些发呆的人回神后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大师,然后说了一声又准备溜出去。
卫翊无奈只能又把人叫住,“晚上七点之前要回来,每日要给你婶打电话,记住了吗?”
时言诚诚恳恳的说了声知道,然后继续听着他的吩咐。
卫翊挥了挥手,人又走了,他想着当初就是看他机灵才带过来的,随他去吧,应该出不了事。
翌日,来了几个穿着便装的天师,邀他出去一起吃个饭,他虽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于去见一般人,但想到对方怎么说也是前辈就不好推拒,提前和时言说了声,就带着人去了。
这还是时言第一次见这大场面,吃饭的地方装饰的金碧辉煌的,那些人还长胡子白眉毛,看着就有本事,身边的确都跟着一个或几个跟班。他了然于胸,果然,他就是来撑场子的,不然,一个没有跟班的大师,是多么的没排面。
他看着一桌子好吃的,见都没见过,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毕竟是撑场子的,不能丢他脸。
大师们在里桌吃饭,跟班们在外桌吃饭,他料想大师们肯定是有要事相谈的,不想跟班们也有事要谈。
“小兄弟,你莫不是卫天师的徒弟?”旁边一个中年人笑呵呵地问他,时言本来觉得这把年纪了还在当跟班有些没用,可是听他这话,难不成他们都是徒弟,而且不是大师吗,哪来的天师?
“时言?进来吃饭,帮我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