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生微以为樘华减肥,阮时解却知道,这小孩多半是被关着的时候没人送饭,硬生生饿成这模样。
“暂时不用,注意观察,等他醒了让他喝点粥。”寇生微站起来后,又说道:“他这种情况,最好让他来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行,谢了。”
寇生微打了个哈欠,“客气什么?”
寇生微忙了一天累得不成,见他这边没什么事,就收拾医疗箱回去了。
阮时解送他到门口,等他的车缓缓开出去后才回书房,没想到他一进书房,就发现书房里空dàngdàng的,原本躺在沙发上的那少年已经不见踪影,要不是沙发上还有印子,好友也来过一趟,阮时解说不得得疑心自己做了个不靠谱的梦。
他坐在沙发上,摸了摸那印子,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人的体温,看来那少年刚走不久,就是不知道他主动离开,还是被迫消失不见。
阮时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眸中神色变来变去,他站起来,重新走到书桌后坐下,看起文件来。
樘华这一次连昏带睡,第二日一早才倒在墙边醒来,就在那道门开口处。
地上冷硬,樘华浑身发疼,他怔怔爬起来,摸摸墙上那道门开口处,那里平整一片,还是那堵厚厚的墙,丝毫看不出异样,他不由带着种大梦未醒的恍惚。
院子里便有口井,樘华摸摸肚腹,感觉并不太饿,只是手脚还有些绵软,他qiáng撑着打算洗漱完,望着高墙蓝天,又怔了会,走过去敲了敲紧闭的院门。
“笃笃笃”扣门的闷响传出去,外头并无人应答,樘华猜测外头根本无人看守。
他犹豫半晌,去里屋搬了张凳子过来,放到墙角下。
回头打量了下,这椅子不够高,樘华于是又吭哧吭哧地去搬了张桌子过来,椅子放在桌子上,瞧着离墙顶一下近了。
这院墙不算高,大抵便是他两个那样高,樘华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应当能爬出去。
他未爬过院墙,树却没少爬,爬起来不在话下。
樘华撸起袖子,笨手笨脚爬上桌子,再爬上椅子,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跳,手攀住高高的院墙,两条长腿在院墙上拼命蹬啊蹬,白皙小脸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他终于蠕动着爬上了院墙,两条腿骑在院墙上,用力喘着气。
樘华居高临下,院墙外果然没人,他松了口气,正当他瞄准旁边的大树,犹豫着想攀着树下去之时,游廊那头忽然远远走来一行人。
人由远及近,脸上表情都渐渐看得清了,那为首的不是他长兄又是谁?!
樘华骑在墙上,对上嫡兄冷冷一双眼睛,不由打个寒噤。
樘华竟是被逮了个正着!
樘华心里哀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四下瞥着,恨不能立时消失不见。
顾樘昱亦老远便瞧见了他,俊脸黑得锅底似的,抬腿走过来,问:“你在上面做甚?”
樘华战战兢兢,“我,我并非要逃,我就是太饿,出来吃,吃,吃些东西,待会就回去了。”
墙高人瘦,一众侍卫看他在上头颤巍巍坐着,都暗暗心惊。
顾樘昱眼睛瞥向旁边侍卫,“去找梯子来。”
“是!”侍卫长一使眼色,旁边跟着几人立即倒退几步,小步跑着去找梯子。
樘华本就怕他嫡兄,现下又饿又累,骑在高墙上欲哭无泪,猫叫一样小声喊了句,“大兄。”
顾樘昱毫不客气,伸手一指他,“待着别动,若不慎摔下来摔断了腿,再关你一年。”
“……是。”樘华骑在墙上抬头望天,越发觉得这时间难熬。
侍卫回来得很快,小跑着背着梯子过来架在墙上,樘华扶着梯子慢慢挪下来,挪到他黑脸的长兄面前,小声开口,“大兄。”
顾樘昱深深看他一眼,并未再骂他,反而示意侍卫开院门。
一行人鱼贯而入,将小偏院填了个满满当当。
樘华看见墙根那张还带着他脚印的桌子,羞愧得只想以袖掩面。
顾樘昱转身朝侍卫吩咐,“摆饭。”
侍卫长应声,不一会儿,新的桌子被搬进来,各类小食流水一样送进来。几个着桃红衣裳的侍女抱衣物的抱衣物,提书箱的提书箱,甚至还有个小丫鬟抱着一只梅枝瓶,里面插着一枝色彩浓丽的贴梗海棠。
樘华被长兄陪着食不知味地用了顿早点,耳边听着玩忽职守的仆从被打板子的沉闷声响,整个人越发惊得跟只小兔子一般。
顾樘昱不喜多言,离开前淡淡开口,“谨言慎行,可清楚了?”
“想清楚了。”樘华小声应下。
“好好反省罢。”
樘华目送长兄带着侍卫出去,院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了,这次关门前,樘华见着了院门口躬身站着的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