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的光景,转眼即逝。
京中的天候本就偏寒,如今时序入冬,更是添了几分刺骨的冻意**尤其今年水汽颇足,单这半个月便已下了两回险些令得京城被封的大雪,那些个飘雪凝霜的情况更不在少数,不光那些南来的行商给冷的出不了门,耐冻的京城人也有些受不了这折腾人的雪,自然让这个尽聚天下繁华
之地的都城难得地少了几分闹腾、多了几分清冷。
以浓浓夜色和阵阵风雪为掩护,于西门晔的领路下,东方煜和凌冱羽悄然翻过城墙滑下城楼往京城西郊行去。周身流转的真气三人即便顶着风雪,亦仍能维持着相当的速度不惧严寒地飞速前行。只是望着身后渐行渐远、已逐渐隐没于风雪中的萧索都城,回想起数月前于那首善之都中经历的诸般波折,饶是凌冱羽的心Xi_ng已于这些时日来又成熟了许多,也已能用更正面的方式去面对、处理陆涛的死,却仍因转瞬涌上心头的shen刻悔恨凝滞了吐息,X_io_ng口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泛起,纠结翻搅得让人几Y_u昏厥。
“冱羽**”
察觉了他的异样,本自领路前行的西门晔不由停步回首,而在瞧见lover面上那似曾相识——或者_geng本是未敢忘怀——的悔恨与狂乱后猛地回身上前,一个张臂使力将人紧紧拥入了怀中。
虽知眼下犹有东方煜在旁【窥伺】,自个儿的举动怕是极有可能会经他之口成为日后白冽予奚落自身的话柄,可和冱羽的情况相比,如斯顾虑自然无关紧要**望着怀中眸色微染Yin翳的青年,西门晔心下疼惜之情更甚,不由俯首贴上青年颊侧,附耳轻声道:
“没事的。”
听似笃定而不失温柔宽We_i的低语,却有些分不清这话用来说_fu的究竟是自己,抑或是怀中那好不容易才得以搁下心结与己相守的青年**
“已经是最后了**不过这一仗,不论西门阳或其背后的海天门,都必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知道**只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而已。”
_gan受着紧紧包围着周身的、那迥异于外间狂乱风雪的温暖,即便心头一瞬间涌现了少许迷惘和纠结,凌冱羽却终还是选择了抬手回拥,并将头颅往西门晔X_io_ng口更靠近了几分。
因为那曾险些与他错身而过的心跳。
他曾经怨过、恨过,甚至曾盼着能亲手染上对方的血,却直到亲眼见着这个男人重伤昏迷、命悬一线的狼狈境况后,才赫然惊觉到对方在自个儿心里的分量早已远远超出他所以为的、才意识到那份让他纠结痛苦不已的_geng源,终究在于那份异乎寻常的情意。
所以,在那之后,他有了决断。
尽管这样的选择多半无法被昔日的伙伴所理解,尽管一切结束之后、曾给暂时压下的矛盾便又将再次浮上台面,可比起犹豫挣扎原地徘徊、最终因当断不断而错失一切,凌冱羽还宁可冒险一搏,拼尽一切去抓住眼前这对他而言再珍贵不过的事物**人的心本就是偏的,虽明知这么做可能引来的非议,但打从见着西门晔那尽管痛苦自伤、却仍选择默默守候在自个儿身边的温柔后,他便已义无反顾。
听着耳畔平稳而有力的心音、沉浸于那仅属于他一人的温柔,曾一度因回忆而起的疼痛犹在,心头的迷惘和纠结却已彻底泯灭与决意之中。
又自紧抱了下似乎因他的状况而有些不安的男人后,凌冱羽才松开了双手,抬起原先shen埋于对方怀中的容颜朝男人露出了一抹明亮而笃定的笑。
“走吧?”
他轻声道,却直到言词初落,才忆起一旁还有个因故形单影只、却又不好打断他二人的东方煜。虽说平日没少见过师兄和东方煜亲近的画面,可当看戏的与演戏的地位互转,却仍让青年有些面neng地红了脸,不由半是尴尬半是歉然地笑了笑,道:
“抱歉,东方大哥。方才一时心绪不稳,这才**”
“权充是现世报吧**毕竟我和冽以往也没少干过类似的事儿。”
若在平时,那般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自是他和白冽予的拿手好戏。可延续lover不在身边,寂寞了好些天的碧风楼主自也只能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这么叹了句,而没能现场来个以牙还牙什么的【回敬】二人。
只是看着目前仍没有半点止息迹象的风雪、思及三人此行
的目的地所在,即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置身宫中的lover一身惊人的自保之力,却仍不免有些担忧地流泻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也不晓得冽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希望一切没什么意外才好。”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咱们自个儿吧。”
虽知东方煜如此反应乃是人之常情,可一想到白冽予那身强悍到让他有些嫉妒的实力,西门晔却是忍不住因入耳的_gan慨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冷笑,同时拉过自家lover继续往京城西郊、流影谷所在的方向行去。
“据连城转述,西门阳已经通知了他的嫡系人马于今夜戌时在凌渊阁集结碰头,估计接下来便是配He着海天门出手行动了**此次集结可是我方将其党羽一网打尽的大好良机,可若没恩呢该在戌时前赶回流影谷并加以设伏,一切也只会是空谈——以你我之能,若还以风雪阻道作为错失良机的理由,未免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便是少谷主不以言语相激,我也没有让冽的辛苦筹划付诸流水的可能**不过以眼下的风雪,少谷主难道就不担心海天门会因此推迟了计划?”
“这风雪虽大,可对海天门而言,却也未尝不是隐藏形迹的天然掩护**别忘了,相对于西门阳和海天门的人马,我方所派出的乃是少数j锐;但相对于其目标所在的戍卫、禁卫两军而言,西门阳和海天门的一方又何尝不是少数j锐?两军的兵士毕竟多只有二、三流武者的水平,面对如此恶劣的天象,警戒降低亦是在所难免,在此情况下,以海天门之能,要想浑水Mo鱼夺取兵权甚至行兵变B宫,岂不都要比正常时候还来得容易许多?”
“确实**”
这些个谋划算计本不是东方煜的强项,如今听西门晔所言在理,便也不再就基恩于此,搁下多余的心思接续着闷头赶起了路来。
——三人到达京城,是前天夜里的事儿。
由于今年的雪降得比往年要早,忧心海天门提前行动的西门晔终还是让车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对外所用的理由则是担心交通受阻延误交货的日程**兴许是上天护佑,听得他们这么一说,不少同路的商队竟也跟着加快了路程,让己方伪装的商队得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提早五日到达了京城。
行程得以*短,自然让一心盼着计划稳妥进行的流影谷少谷主大大松了口气,却不想进了城落了脚、并与己方的势力进行联系后,所得到的结果,却连向来淡定持重的他都不由得大大捏了把冷汗。
在此之前,己方虽已借着种种迹象估算出海天门将于这一个月nei行动,具体的时日却始终难以厘清**可白冽予入宫后,却由海天门通过诸般手段种在圣上身上的潜毒推算出了具体的行动时日——他比对了潜毒积累到致死药量所需的时间和圣上可能接触到特定药引的机会,从而给出了四个日期。而其中最近的一个,便是今夜。
当然,若西门晔来不及回京,白冽予也可以使计让圣上避开药引以免【毒发】——他早已暗中化解圣上体nei的毒Xi_ng,真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海天门以为一切只是时运不佳,而非密谋事Xie**问题是,海天门背后可是有着关清远和景玄这两个shen知他医术的人,若因而起了疑心甚至为此T整了计划,己方绸缪多时的布置可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听闻此事,西门晔才惊觉自己本事出于保险的决定究竟做得有多么正确,也顾不得休整便连夜指挥自西楼和东庄借T而来的j锐于预定的地点布设埋伏;也在此间,流影谷nei西门阳暗中召集党羽密会的消息传来,让他更加确信了海天门将于今晚行动的判断。
而今,也是时候夺回他寄放在西门阳手中的一切了**海天门行动之时,便是敌我双方决战之机。只待今晚过后,流影谷便将迎来新生。他会让那些一心只晓得争权夺利的蠹虫明白;真正有资格有能力接受流影谷的,惟他西门晔耳。
然后。
然后,当风雨俱息,一切风平*静、海晏天青之时,他便将实现当日对冱羽的承诺**
即令二人终须天南地北,各居一方,他,也绝对不会再放弃冱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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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让尽聚天下繁华的都城少了几分闹腾、多了几分清冷;也同样让那位于重重高墙拱卫下的皇城减了几分往日的壮丽巍峨、添了几分寂寥萧索。
天冷又飞雪,宫里的人自是不拘位阶高低、全都尽可能地躲着任何必须出去挨冻的差使;便是那些不得不外出遭罪的,也都是一进屋便纷纷抖落身上沾着的雪、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往炉火边冲去**班_F_里,炭火烧灼的红光和某些难言的气味弥漫其间,让这宫里的冬日分外显得磨人。
看着屋子一角散落的几只布靴,以及火炉旁那七双*条条的脚掌,饶是白冽予向来对自个儿适应能力颇为自豪,对眼下的境况亦只有高举白旗甘拜下风的份儿——不说别的,单是瞧着那七个【始作俑者】自身都给熏得【Y_u仙Y_u死】的模样,便可想见这屋中的味儿有多么折腾了。如非外头的风雪再次转剧,单是那吹啸而过的风声便令人听着背脊发寒,只怕屋里的人还真有不顾一切夺门而出的可能。
只是这些人因畏寒而选择了留在里头遭罪,便让同为屋中一员的白冽予被迫陷入了天人交战的两难之中。
离他当班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若在平时,这一刻钟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儿,随便耗耗就过去了;可换作现下,短短的一刻钟却显得极其漫长,其难熬的程度便是与当初煜惨遭体炼折磨时相比,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按说习武者的耐寒能力本就高于一般人,更何况是正值年盛、又已突破宗师境界的白二庄主?外头风雪再大,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多耗几分真气的功夫,_geng本不值一提**问题是,他眼下的身份并不是【白冽予】,而是一名早该吃苦耐劳惯了、且实力亦仅止于一二流之间的nei侍。以此人对类似情况【身经百战】的能耐,区区几双发着怪味的*脚又岂在话下?
但这样的忍耐,毕竟还是有些限度的。
他虽可以仗着nei呼xi尽可能减低自个儿所受到的折磨,但这样的环境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更何况是这些年来给东方煜将养得出入用度无一不j的白冽予?暗道自个儿终究还是太过娇贵了些,青年心下几分无奈升起,却终仍是沉着脸道了声【我去外头巡巡】后便自yinJ上了袍子、提步离开了班_F_。
他所扮的这名nei侍姓陈名单,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出身皇家秘营的j锐,由当今圣上委托西门暮云训练、培养而成,多年来暗中护卫于帝王身侧,因曾替圣上挡过一刀而备受信赖,Xi_ng子却一向孤僻,是以白冽予虽如此作为,屋nei的其他几名nei侍却也不觉如何奇怪**因启门瞬间Xie进的寒风而有了几句诸如【习武之人果非一般】、【陈公公真有勇气】的_gan叹后,便又自捏着鼻子凑到炉边取暖去了,却是半点不在意那位【勇士】出得此门后究竟Y_u往何处。
听罢几人的反应、确认自己的行动并无不得宜之处后,shenshen体会到自己能力限度的年轻宗师这也才得以松了口气,充分享受起了暌违多时的新鲜空气。
此处乃是位于皇上寝宫一角班_F_。作为随侍帝王侧的暗卫,【陈单】除非奉命出宫,否则顶多也就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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