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求您疼我。」
我仰头望向江望景,他脸色燥红,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双眼,轻声道:「糖糖,别这样,我配不上。」
我没说话,去吻他的唇,他浑身颤动了下,却不敢推开我。
我只敢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歉意,因为他承受的一切祸灾,都是我带来的。
01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笔下的人物会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以全裸的方式。
更离谱的是,他和我男友撞上了,准确来说,是前男友。
我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躺了个陌生男人,我尖叫出声,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他突然睁开眼,看着我,目光如炬,眼眸黑沉,我没来由升起一丝恐慌。
「你是哪个宫里侍奉的?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我问他是谁,他皱了下眉,说:「你连我都不认识,就敢进来?」
我翻了个白眼,反问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他淡声说:「在下江望景。」
「朔朝人?」他没理我,我笑了,估计是闺蜜看我失恋,找了个帅哥来哄我,历史上哪有什么朔朝,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行了,别演了。」我走过去想掀他被子,他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指节有些粗粝,身上的体温滚烫,红着眼,语气里有警告的意思,「别碰我。」
他的表情太真了,我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你是太监吗?」
看到他想杀人的表情,我明白了一切,不会有人冒充江望景耍我的,因为这个代价属实有点大。
江望景是我笔下的男二,他生性温良,爱慕女主,被皇上(也就是男主)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把他那儿割了,还让他去女主跟前伺候,后来他就黑化了。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问我:「这是哪儿?」
「我家?」这个描述太过现代化,江望景没听懂,我只好耐着性子告诉他,他穿越了,这里不是朔朝,是中国,他听上去有些费解,只评价了四个字「妖言惑众」。
我刚想回怼他一句,门铃响了,我让他别出来,我去开门,来人是我那该死的前男友,半个月前,他和同事聊骚被我抓包,现在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过来想抱我,我往后退了一步,问他想干嘛?
他说:「糖糖,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是她先勾引我的,我们什么都没有,真的,你相信我!」
「你提分手那天不是很硬气吗,现在装什么孙子?」
李括说不过我,索性接着酒劲耍赖,坐到沙发上不走了,还说今晚要在这里睡,我被他气笑了,警告他再不走我就报警,他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不会管情侣吵架。
我反问:「咱们还是情侣吗,前男友?」
他闭上眼不说话了,他原来就是这样,遇到问题就给我搞冷暴力,现在都分手了,谁还惯着他的臭毛病。
我盘胸问他:「你不走是吧?」
他还是不说话,我冷笑:「今晚怕是不太方便呢。」
他睁开眼,想说什么,而我已经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给李括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李括狐疑地走过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江望景,他愣住了,大吼:「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女朋友家里?」
说着就要去拽江望景,我连忙被他拦了下来,我了解江望景,如果他被李括看光了,怕是真的要杀了他,我笑着说:「这还不明显吗,这是我男朋友啊,前男友!」
02
李括气冲冲地走了,还骂骂咧咧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不自爱的女人,之前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真是瞎眼了和你在一起,而我「砰」把门甩上,世界安静了。
江望景已经愣住了,问:「他……是?」
「前男友。」怕他听不懂,我又解释了一番,但他还是似懂非懂,问我,「你刚说什么,我穿越了,这里是中国?」
「是啊,你现在信了?」
他点点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的前男友长得很像一个故人,我愣住了,好半天才问:「你说的……该不会是黎星耀吧?」
「大胆!怎敢直呼天子名讳!」
这一刻,我的世界崩坏了,靠,我的男主怎么能和傻逼前男友长得一样呢!
我问江望景怎么过来的,他说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发现他脸很红,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他不说话,我直接伸出手去摸他的脑袋,他脸色一僵,躲开了。
我翻出退烧药,扔给他,说:「把这吃了,不然等你烧起来,我没法扛你去医院。」
「医院?」他有些不解,我解释说那里都是郎中,他点点头,就着水把药吞了。
我突然笑了下,问:「你也不怕我给你下毒?」
「江某一无所有,下毒只会脏了姑娘的手。」
我心虚地别开了头,如果他知道,他的一无所有是我造成的,还会这么说吗。
半夜,江望景烧了起来,我一边照顾他,一边应付绿茶,李括的女同事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们分手了,疯狂给我发好友验证:「糖糖姐,我和李括哥什么都没有。」
「我是喜欢李括哥哥,但是他的心里只有你啊,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我会默默爱他,只希望他能幸福。」茶言茶语,我回了个「滚」,反手把她拽进了黑名单。
我没想到,她竟然找上了门,还是江望景去开的门,她看到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江望景之后,愣住了,尖叫一声,说:「姜糖!你对得起李括哥哥吗!」
江望景看着我,一脸无辜,我很无语,让他先进去,挡在门口问她:「关你屁事?」
「李括哥哥那么爱你,你竟然这样对他,姜糖,你没有心!」
我冷笑,说在一起的时候做不到忠诚,分手了装什么深情,一口一个爱我,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他大半夜和你撩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爱的那个我?
她哑口无言,还想说什么,我「啪」把门关上,回头一看,才发现江望景一直站在我身后,我问他干嘛,他说怕她打我,我笑了,攥紧拳头,说:「她打不过我。」
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江望景说:「我去开。」打开门,是外卖小哥。
他愣住了,我连忙把外卖接了过来,还给他科普了一番什么是外卖。
他想了想,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也会做点吃的,只是怕不如姑娘的意。」
「你们古人不是兴君子远庖厨吗?」
他苦笑了下,说:「我已不是君子了。」
我心猛地一缩,疼得要命,我别开眼不再看他,在心底默默道了句「对不起」。
03
江望景很聪明,他很快就学会了使用电子设备,我从网页搜索历史记录里发现他搜索了朔朝,自然是毫无所获,但他没有问我,我也就装作不知情。
他无处可去,只能住在我家,我买了张行军床,支在了客厅,我俩这就开始了「同居生活」,他来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更新过,我实在不舍得让他在文里受苦。
还好江望景争气,他不愿意白吃白喝,找了一份楼下超市的工作,补贴家用。
编辑很快就来敲我,我提议解 V 退钱,她很担心我,问我是不是最近状态不好,写文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断更烂尾,我想了想,告诉她:「嗯,是有些累了。」
第二天,她给我买了两张去云南的机票,让我和男朋友出去转转,说来好笑,之前我想去云南,李括一直没空,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我俩因为这事吵了好几次,前一阵他终于松口,答应年假陪我去,现在我有两张机票,身边的人却不是他了。
我没人可带,想了很久,还是在吃饭的时候,问了一嘴江望景:「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去哪儿?」
「云南。」怕他拒绝,我又说,「就当你抵房租了,没意见吧?」
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了他欠我,江望景就不会拒绝,他果然点点头,说:「好。」
冤家路窄,我刚到酒店,就看到了在办入住的李括,旁边还站着他的那个女同事。
我立刻挽起江望景的手臂,他愣住了,朝我看过来,我指着前面的李括说:「陪我演场戏,我可不想被他们嘲笑。」
李括没看到我,那女孩倒是看到我了,笑着喊我糖糖姐,看到江望景,她一愣,装作不知道一样,问我:「糖糖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李括翻了个白眼,我笑笑不说话,这姑娘感叹了句:「没想到糖糖姐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装什么呢?你不是早就在我家见过他了吗?」我朝她笑了下,她神色有些慌张,李括问她:「你去她家了?」小姑娘红着眼,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李括又看向我:「姜糖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还让他住你家?你太让我失望了!」
「有什么可失望的,我又不像某些人,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姜糖你说谁呢?」
「谁激动我就说谁呢。」
我俩剑拔弩张的,江望景把我拉到了身后,那姑娘也是上头了,给江望景说:「你还护着她呢,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江望景很温和地笑了下,说:「如果糖糖愿意,那也是我的荣幸。」
我靠?这是江望景会说出来的话?
我极其诧异,他礼貌地说句「失陪」,就带我进了电梯,我说还没办入住呢,他愣了下,说:「什么是入住?」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没错,这才是我熟悉的江望景,我问他:「刚才的话,你是跟谁学的?」
「你不喜欢?」
「那倒也不是,就是很好奇。」
他挠了下我的手掌心,笑得神神秘秘,说:「秘密。」
04
李括又来找我了,说要一起吃饭。
这次他没喝多,但我拒绝了,江望景说去看看吧,吃顿饭又不会少块肉。
我说好,但你要陪我,他说放心,绝对不给你丢人。
接着他就消失了一下午,等回来之后,换了一身新衣服,还做了个发型。
我吓了一跳,当初他刚过来的时候,我让他剪头发,都要了他半条命,现在竟然主动去剪头发了,我问他哪来的钱,他说把工资都花了。
我问他疯了吗,他看着我,眼眸里都透着温柔,说:「我只是不想给你丢人。」
我不敢再去看他,怕自己沉溺其中,小声说:「江望景,我永远不会觉得你丢人。」
李括没带那个女生,看到我和江望景十指相扣的手,他愣住了,让我们坐下。
然后,他就像有病一样,点菜的时候,问:「服务员,能推荐几个甜菜吗?」
说着还看向江望景,说:「糖糖爱吃甜。」
江望景也不甘示弱,接了句:「知道,我们买了一些鲜花饼,你要不要尝尝?」
李括没接这茬,又说:「不要凉的不要辣的,算算日子,你该来那个了吧?」
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江望景就说:「你算错了,她提前了,不过我也赞同不吃凉不吃辣,糖糖胃不好,晚上还是喝点热粥吧。」
「粥太寡淡了吧,不如来点特色菜。」
「特色菜虽好,但不一定和她的胃口。」
他俩就这样你一嘴,我一句,服务员一脸吃瓜的表情,我实在是觉得太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给李括说:「把菜单给我。」
李括愣了下,说:「我记得你之前不爱点菜的,一直都是我帮你打点好一切。」
话外之意,就是江望景没办法安排好这些,江望景听出来了,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糖糖点什么我都爱吃,她喜欢点菜,就随她喜欢。」
我尴尬到脚趾扣地,这才知道,原来小说中的女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我和江望景要回去了,李括又说:「这么早,不如再去喝点?」
江望景说不了,笑着说:「春宵苦短,李先生是单身贵族,恐怕不懂我们的情趣。」
「不对。」他想起了什么,又说,「我记得李先生带女朋友来了,怎么不去陪她?」
李括慌了,连忙给我解释:「糖糖,我们只是出差,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别听他胡说。」
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朝他挥挥手,说:「与我无关。」
05
李括没再来找过我,我和江望景晃悠几天就回来了,拍了好多照片,我 o 到了朋友圈,闺蜜秒评论,说你新男友好帅,比李括强多了,我笑着说:「当然了!」
心情大好,我决定下楼去买吃的,顺道接江望景下班。
刚到超市,就看到有个女孩倚在货架旁,一直和江望景聊天。
江望景没怎么搭话,她自己碎碎念也挺高兴,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脑补出一本「高冷男 X 话痨女」的甜文,但现在我只觉得她聒噪。
我还听到她说:「帅哥,我都来找你这么多次了,你也该给我微信了吧?」
江望景说他没有微信,女孩撇嘴,说你真是太没绅士风度了,其实江望京没说谎,他就是没微信,他连手机都没有,他在这个世界没有认识的人,要那玩意也没用。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互动,江望景很快就看到了我,朝我走来:「糖糖。」
我发现那姑娘朝我看过来,我装作没察觉到,问江望景下班了吗,他说整理下货架就能走了,我说好,我等你,他说好,继续去忙了。
我站在原地不动,那女孩果然按捺不住,过来和我搭话,她很直接,问我和江望景的关系,我朝她笑了下,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她想了想,说:「肯定不是他女朋友。」
我问为什么,她一脸得意的表情,说:「他说了,他没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生气,我想起在云南时,他和李括剑拔弩张,我以为他当时是认真的,现在才知道,他估计只是想帮我,说到底,还是不想欠我的。
输人不输阵,我笑着回她:「我是他金主,他是我的人。」
06
事实证明,没事不要逞口舌之快,我说的话被江望景听到了,他问我:「什么是金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骗他是房东的另一种称呼,被他盯着看,我有些不自在,就说:「现在我管你吃喝,不是你的金主是什么啊。」
他好像懂了,问:「糖糖,我是你的奴婢吗?」
「你放屁。」我有些生气,「我不是给你说了,你穿越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奴婢和主子,你就是你,江望景,不是任何人的奴婢,也不是我的,你明白吗?」
他笑笑没说话,说他去做饭,他走进厨房,我追着他的背影,还是很不舒坦。
我在沙发上坐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冲进厨房给他说:「江望景,咱们聊聊。」
一看到江望景现在的模样,我直接傻眼了,他额头上全是汗,脸颊很红,双手放在两腿中间,我问他怎么了,他咬着牙不说话,很明显,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我了。
不对,不对,我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翻日历,靠,今天是农历 15 号。
在原文的设定中,男主给江望景下了药,每个月的 15 号他都会毒发,让一个太监染上这种瘾,才是真正的残忍,现在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我怎么会这么残忍。
我想去扶他起来,江望景仅存着一点理智,咬牙说:「糖糖,别碰我,我脏。」
「你才不脏!」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吸吸鼻子,拉起江望景,扶着他去床上躺着,他在床上翻滚,看上去很难受,我站在一旁,哭着问,「江望景,我能帮你吗?」
他已经顾不上理我了,只是一直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知道,这是他能为自己保留的,最后的尊严。
在原文里,他每次毒发时,男主都会把他带去女主那里,有一次最过分,把他扔到了狗窝里,还带女主去观赏,就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江望景走向了黑化。
我不知道他现在经历到了哪一层,但我能做的就是保护他的尊严,我去厨房接了一盆凉水,想要给他擦身子,这样能让他舒服点,但他推开我:「别过来。」
我看着江望景受折磨的样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他睁开眼,看着我,断断续续地问:「糖糖,你为什么要…道歉…说是你的错?」
我愣住了,出了一后背冷汗,那一刻我真的怀疑江望景已经知道了一切,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他来了之后,我再也没有更新过,还把电脑里的文档都加密了。
他闭上眼不再看我,呼吸急促,双手紧抓着床单,我一把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做出了决定:「江望景,我帮你。」
我犯下的罪过,我自己来赎。
「糖糖,别动,我不想被你讨厌。」
我俯下身,亲了亲他的手指,说:「江望景,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江望景抓着我的手,双目赤红,我们挨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体。
「你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下一秒,一个天旋地转,他压了上来。
那一刻我在怀疑,现在这个压在我身上的人,真的是江望景吗?
责怪和疼惜混为一体,充斥在我的大脑里,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江望景愣住了,停下了动作,问:「我弄疼你了?」
我摇摇头,向他伸出手:「江望景,我不会,如果我弄疼你了,你要告诉我啊。」
过了好久好久,江望景的表情突然出现了变化,我知道,应该是结束了。
但他很快就又难受起来,我愣住了,突然想起自己的设定:苗疆进贡的药,药性极强,我欲哭无泪,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做这种雷人的设定。
我崩溃地哭起来,大喊:「江望景,怎么办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对不起你!」
「别哭。」他吻掉我的眼泪,动作温柔,渐渐舒缓了我的焦虑。
他轻柔地亲我,趴在我的耳边,用气声轻轻说:「糖糖,现在,我是你的了。」
07
我们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我很累,也不记得怎么结束的,第二天醒来,江望景没有躺在我旁边,我懒得爬起来,喊了一声:「江望景?」
他很快就进来了,清醒的他收敛了许多锋芒,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我让他抬起头,半晌他抬起头,小声说:「糖糖,对不起,昨晚……」
「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我打断他,他愣了一下,说正在煮,马上就能吃,我嗯一声,他还杵在那儿不动弹。
「昨晚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用你负责。」
说完这话,我蒙上被子又躺下了,他掀起我的被子,问:「如果我偏要负责呢?」
「你说什么?」
他自觉失言,又离我八丈远,开门想出去,被我下床拽住了,我从背后看着他,说:「江望景,你再说一遍。」
他苦笑,说:「破败之身,没法对姑娘负责。」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种话!」
他却不肯再说话,挣开我,独自离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眼圈又红了。
我和江望景陷入了冷战,他本来话就少,这一下话更少了,我每天都窝在卧室里,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动静,如果不是这些动静,我真找不到任何他存在的痕迹。
同时,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下个月的 15 号,我们该怎么办?
不过,这事好像不用我操心了,那天我又下楼买东西,又看到了那个姑娘,这次,她是江望景的同事,见到我,她笑着说:「姐姐,恐怕他要是我的人了。」
「是吗?」我面色如常,但双手已经紧攥成拳,我买了好多酒,在家喝了个烂醉,江望景回来时,在客厅看到我,吓了一跳,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客厅了。
「回来了?」我看着他笑,江望景愣了下,快步走过来,说,「你喝酒了?」
「江望景,你混蛋。」我把喝空的啤酒罐扔到他身上,「不能对我负责,就去对别人负责?你真是个混蛋,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出去!」
我说着醉话,又打又骂,江望景抓住我的手,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把那个小姑娘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好半天,他给我说:「糖糖,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我看着他,他也低头看着我,不说话。
我捏住了他的下巴,说:「江望景,你看着我,告诉我,你喜欢谁?」
他呆呆地看着我,说:「糖糖,我……」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直接对着他的嘴亲了上去,他毫无反应,或者说,他就算有反应,也不能做什么,我又羞又急,说:「江望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没说话,只是吻了吻我的眼睛,我说:「不够。」
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说:「糖糖,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我也心疼了起来,抱着他,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啊!」
江望景已经把我抱了起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他抓着我的双手,一路吻下去,解开了我松垮的家居服,我挣扎着,说:「脏!」
他抬起头,眼底很红,哑声道:「糖糖,我可以吗?」
明明是他让我舒服,但他现在这样,好像是在求一个为我服务的资格,我又心疼了,捧着他的脸,点点头,说:「江望景,在我心里,只有你可以。」
08
那晚之后,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我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总之她再也没出现过,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15 号快要到了。
13 号晚上,江望景不在家,我写完新文大纲后,才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在客厅里给我留了一张字条:「糖糖,我订了西乐的位置,我等你。」
西乐是一家很火的西餐厅,生意极其火爆,去那儿吃饭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之前我给江望景开玩笑,说发了稿费带他去大吃一顿,可是饭还没吃,我俩就闹僵了,现在他约我去吃饭,应该是要给我告白吧,我胡思乱想,雀跃不已。
我不舍得让他等太久,化了个妆,换了条裙子就去了,江望景在门口等我,他今天穿得也很正式,看着他的脸,我不由感慨真的好帅,这是一种不同于普通人的帅,介于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一看就是被造物者眷顾,而这个造物主,是我。
江望景递给我一束花,说:「糖糖,你好漂亮。」
一顿饭,他都表现得很体贴,像是换了个人,我感觉像是在云端里,很不真实。
他最近实在是有些奇怪,回家之后,我堵住了他,问:「江望景,咱们聊聊。」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终于承认是翻了我放在客厅里的言情小说,完全是学里面的男主说话,我无奈地扶额,问他:「你这是何苦呢?」
「糖糖,我只是想要给你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句话,怎么听都怪怪的,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如果我注定没有做男主角的命运,不如把你托付给更好的人,只不过,李括他不是良配。」
「等等,你在说什么,什么没有做男主角的命?」我觉得不太对劲,有些慌了。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一如他第一次见我,他说:「糖糖,我都知道了。」
「?」
「历史上没有朔朝,而江望景,不过是你笔下的角色,只是现在,江望景想摆脱作者的掌控,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到了一起,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熟悉,又好陌生。
什么叫作想过的日子,什么叫作摆脱我的掌控,难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抓着他的手,问:「你是什么知道知道的?」
「一开始。」他苦笑了下,「你的文很火,搜索朔朝就会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已经有些头晕了,我扶着墙,说:「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恨我,你的所有不幸都是我造成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到最后,我已经泪流满面。
「知道。」他伸出手,擦干了我眼上的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糖糖,我不想说谎,其实一开始,我是恨你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对你恨不起来,我知道你是无意的,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只是现在,我现在不想待在你身边了。」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问他为什么,说不允许他离开我,我要他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而他只是笑笑,说:「糖糖,你了解我的,我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09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江望景。
他就如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李括又来找我了,还是想和我复合,我说你有毛病吧,我有男朋友了。
他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朝我走过来,边走边说:「糖糖,我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
「我去查了,在云南你们是分开住的,后来我还去找过他,他说你们没住在一起,只是室友,什么都没发生,糖糖,我知道我错了,你是故意气我的,我们和好吧。」
李括来抓我的手,我挣开,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但我不是为了李括流眼泪,而是因为江望景的说辞,原来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室友。
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我问他:「你找过他,你还能找到他吗,李括,我求你,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李括沉痛地看着我,不可置信:「糖糖,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一个太监?」
「啪!」我甩他一巴掌,「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是无辜的,都是我害得他,都是我……」
如果不是我,他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而不是低到尘埃里的奴隶。
哭着哭着,我就蹲了下来,李括也蹲到了我旁边,说:「糖糖,我不会告诉你的,他配不上你,你忘了他吧,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会等你想明白的。」
「你做梦?我打死都不可能和你复合,我们已经结束了,别再来烦我。」
其实,我知道江望景为什么离开我,马上就到 15 号了,他一定是害怕再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才会提出离开,但我根本不在乎,因为他是江望景啊,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或许我早就爱上了他,很早很早之前,早到我都不知道是哪一刻。
或许是我爱吃甜的,他就用赚来的第一笔工资买了一个烤箱,给我做了蛋挞,但他没烤好,都碎了,不过我还是全都吃了,那是我吃过最甜的蛋挞。
还有那一次停电,我特别怕黑,他点了蜡烛,整夜没睡陪我,后来我做了噩梦,吓得说胡话,他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哄我:「糖糖,别怕,我在呢。」
我卡文写不出来东西,又不敢去更新那篇文,焦虑到掉头发,他把工资上交给我,说:「糖糖,虽然我赚的不多,但我会继续加油的,你别担心钱的问题,好吗?」
这些,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可是有些话,恐怕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时间流逝,很快就过了一年,李括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等我,没多久他就找了女友,我们偶尔还会联系,我已经不奢求他会告诉我江望景的下落了。
我知道,只要江望景不想,就算我知道了,他也会再一次逃离我。
那天,又是农历 15 号,下了一场大雨,我突发奇想,跑到小区里淋雨,突然想起在我写的故事里,江望景和女主第一次见面,也是下雨天,可惜我不是女主,我们也不会再相见,我拍了张照片,发了个矫情的朋友圈,结果回去就发烧了。
这一烧就是三天,迷迷糊糊,我打了个电话,喊谁来找我,睡着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帮我擦额头,他的身体冰凉,让我很舒服,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不肯放他走,但他还是走了,我哭了出来,梦里,我一直在喊江望景的名字。
一觉睡醒,我还躺在家里,没人来照顾我,我太渴了,拿起床头柜的玻璃杯,把水都喝完了。
「啪。」玻璃杯被我摔到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水是热的,有人来过了。
门很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他的头发变长了,随意地扎在脑袋后面,皮肤比之前更白了,我发现他的小臂上还有一个文身,是糖果的形状,看到我起来,他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退烧了,你再睡会儿,我熬了粥,等会起来喝。」
我眨了眨眼,这种梦我做过太多次,我对他伸出手,说:「你过来。」
他走过来,我掐了他一下,他没有表情,我哭丧着脸,说:「不疼!我就知道又是梦!」说着说着,我就想哭,他连忙握住我的手,说不是梦,糖糖,我是热的。
是啊,是热的,不是梦,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愣愣地问:「你为什么会过来?」
「李括给我打的电话。」
哦,我想起来了,那通电话是打给李括的,我告诉他我要死了,只想见江望景。
我吸吸鼻子,问:「你来干嘛?」
「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走吧。」
江望景没想到我的反应是这样,也愣住了,说:「糖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我全身都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对不起。」他低下头,但我已经不想再看他,如果他注定要离开,为什么还要给我甜头,这点甜头我不想要,我只想彻底忘掉他,不想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糖糖,之前是我没想通,我以为你……」
他顿了顿,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抓着我的手,看着我,深情款款道:「糖糖,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这段日子我想通了,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想通了?」我看着他,把他之前给我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你知不知道,你永远都长不出来那玩意?」
他点点头,说:「没关系,我做了好多研究,没有那个也可以让你舒服。」
「谁让你说这个了!」我脸上发烫,又说,「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知道吗?」
「知道,但是不要紧,我们可以去孤儿院领养,我一直在孤儿院做义工,那里的孩子都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他们,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去精子库,这里科技发达,有很多种方法的。」
我眯了眯眼,看来他真的做了很多功课,我攥紧了手,问出了一件我最想知道的事。
「那你知不知道,你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你不会恨我吗?」
「不会。」江望景笑了,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糖糖,我永远不会恨我,但如果你真的很愧疚,不如,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
10
你们觉得我原谅了江望景?
搞笑!怎么可能,我可是写言情的,不整点追妻火葬场怎么对得起我的职业!
那天,我直接把江望景轰出了家门,结果他就真的傻傻地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夜,我装作不知情,但到了晚上,还是扔出去一床被子,现在秋天了,我怕他感冒了再碰瓷我,结果他真的感冒了,盯着鼻音装可怜:「糖糖,让我进去吧。」
我故意把音响声开得很大,并不想理他,结果他还是等在门口,我算是怕他了,打开门让他进来了,我给他说:「只能睡客厅,不允许进屋。」
江望景倒是很上道,娴熟地支开行军床,躺到了上面,我没理他,又回到了房间。
结果大半夜,我就被一团暖炉抱住了,我实在是太冷了,也就顺着暖意,钻到了他的怀里,第二天我特别生气,质问江望景怎么在床上,他搔搔脑袋,说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走错房间了。
我把他轰出了家,警告他如果再站在门口,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进去。
一小时后,门口没了动静,我透过猫眼往外看,他果然走了,我有些郁闷,接下来的几天,他又给我送外卖,又给我点奶茶,还给我送花,我说他买花浪费钱。
他说:「哄老婆,应该的。」
我问他这话谁教他的,他嘿嘿笑,说是李括,我一脸黑线,「啪」把门关上了。
这天,江望景没来找我,我等了一天,没有外卖,也没有奶茶,到了晚上,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他,接起来,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是李括。
「姜糖,你抓紧过来一趟,江望景出事了。」
定位是医院。
我差点站不稳了,一路上,我做了无数猜测,手脚冰凉,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李括在楼下等着我,看到他,我差点没站住,他扶了我一把,问我还好吗。
我心跳极快,感觉随时都会倒在地上,我说我没事,问他江望景怎么样了。
他低下了头,说:「糖糖,你做好准备,医生说情况不好,随时可能走。」
我没站住,差点晕过去,李括抓住了我的手,说:「糖糖,你要挺住,现在你绝对不能倒下,正是他需要你的时候。」
那一刻我想起了好多,小说里的他,现实里的他,还有前不久对我说,要一辈子守护在我身边的他,我又想哭了,这时,李括接了个电话,面色很凝重。
我吸了吸鼻子,很紧张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李括给我说,「糖糖,你回头看。」
什么?
我回过头,马路上的灯很亮,照到来人的身上,他逆光而来,手里捧着一束花。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四面八方突然走过来好多人,李括的女朋友,我的闺蜜,我的父母,我的亲朋好友全都来了,这什么情况,江望景不是出车祸了吗?
此刻,他完好地站在我面前,我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把花递给我,说:「糖糖。」
「你骗我!你怎么又骗我!你!你还联合李括一起骗我!」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说:「女朋友是写小说的,我当然要跟上节奏了,糖糖,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啥?
江望景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枚戒指,我愣住了,捂住了嘴巴,夜幕下,他的眼底很亮,像是碎了满天星河。
「糖糖,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尾声
五年后。
我和江望景结婚了,我们还领养了一对双胞胎,小男孩还在懵懂的年纪,曾问过我:「妈妈,为什么爸爸那里和我长得不一样啊?」
我抱着他,给他说:「因为爸爸是天使啊,降临人间的时候,受了一点苦,但不管怎样,爸爸都是最爱你们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儿子用小奶音说,「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永远爱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