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还躺在_On the bed_,吃过梅二开的方子,咳嗽的症状稍缓一些,总算能够入睡,但这种安宁的表象又能维系多久呢?
卓东来不知道。
他只知道阿飞已经离开一个月零十二天,从前他并不关心这沉默寡言的男人,如今他却一天划一杠地计数着,无比期盼飞剑客能够即刻出现在自己眼前。
阿飞是去替李寻欢求医的。
卓东来猜到他要寻的是谁,因此更加不能shen问,也不敢提出要与阿飞同去的要求。
阿飞要拜访的那人卓东来没有见过,但他们曾打过交道,那人隐身西藏绝峰之上,做着些稀奇古怪的、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需要各种奇异的材料,而这些东西搜集之后总是需要护送的,大镖局在此时便成为最可靠的选择。
卓东来对那人与阿飞的关系有些好奇,传闻中,那人Xi_ng格怪癖,反复无常,实难以亲近,更加不会理睬旁人的哀求和恸哭。他果真能听从阿飞的安排,替李寻欢延治?
每回想到这里,卓东来心中总是没个底,阿飞离去时的沉默可以有无数的解读,聪明如卓东来,也无法确定哪一种才是真实。正因为他对结果太过挂念,反而无法去看清其中细微,亦无法参透事情的脉络延展。
卓东来在床边已守了大半个时辰,他估计着李寻欢就快醒来,炉上煨着的药也正恰到好处,是时候去端出来滤渣取zhi了。
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李寻欢睡眠很浅,这次病发后尤其如此,一点声响都可能将他惊扰到,卓东来体贴lover,照顾的诸般事宜都是亲力亲为,极是注意这些细微之事。
药炉离李寻欢的居室还有些距离,梅二谷中对这些设施自然是讲究的,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在院子里支起个小火炉就开始熬煎药材。卓东来穿过了两道小廊门儿,这才到了地方,他对时辰估计得很准,那药的火候刚好,按梅二的说法,正是最能发挥出药Xi_ng的时刻。
药zhi浓稠,如一团未砚开的黑墨,卓东来只是瞧着便觉反胃,可怜李寻欢每天都要将这东西一滴不剩地饮上两回,那滋味果真是恶心透了。但他却还能笑意晏晏地同lover开玩笑,莫非还体贴着不让lover难受?
卓东来是个可以翻覆江湖的王侯霸主,实在不需要lover的这份体贴。如今,卓东来想要的,只是lover能够平安,莫再让他孤单渡过。
回去的时候,卓东来往院子里瞧了一眼,这一瞧却让他吃惊不小。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
桃花是许多人都喜欢的,桃花盛开这本没有什么,但任何事物自有其规律,花开花谢都有时令的顺序制约着,桃花绽放于初春,而此时,却已过盛夏。
在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桃花?
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卓东来不相信,那并非零星的一朵半朵,而是整株桃树上都
缀满了粉红的花儿,微风中徐徐展枝,尤显娇俏。
卓东来一双狭长的眼又眯了起来,他的脑子里已转过无数个念头,但很快,这些念头又都被一件事击得粉碎,他目前唯一关心的一件事——李寻欢的病情。
转过目光,卓东来不再去瞧那些突如其来的娇客,沿着来路返回,这时候,李寻欢应该已经醒转来了。
卓东来进屋的时候,李寻欢正在咳嗽,那种似乎连肺腑都快震碎的咳嗽声击得卓东来的心也跟着碎了。他赶紧将药zhi放在桌案上,自己却快步来到床边,替李寻欢抚着后背顺气。lover的背脊还是那么瘦削,苍白的面色却因为咳嗽而泛出Ch_ao红,一双浓眉痛苦地纠结一处,并不能令这症状稍有减缓。
“药来了,先吃药吧!”卓东来抽身去取药,却被lover拉住,他捏了捏李寻欢的手,轻声宽We_i道:“吃了药就会好的,我又不是走远。”
被病痛折磨时的无助,卓东来体会得极shen,曾几何时,他也那么渴求有人能陪在身侧,一时半刻的离弃便能将人击倒。李寻欢在那时候体贴地陪着他,卓东来也正因此而认定,这个人可以陪自己走完更长更远的路。
李寻欢眼中还泛着因咳嗽导致的泪花,zhui里已开始不正经起来,耍赖道:“亲下就好。”
卓东来无奈地苦笑,这人连话都讲得费力,倒仍是不忘T笑自己,若是亲一下病就能好,那梅二早该轰这病人出去,还任他赖在谷中*费米粮药材作甚?
卓东来碰了碰lover的额头,他那lover并不满足,一把将他扯了下来,在唇上用力地一吮,带着丝霸道的激情。
卓东来眉头一皱,刚要抗拒,李寻欢却也知趣,已退了回去,又安安份份地斜靠在床栏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卓东来,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吧,果然亲一亲就会好的。
当真是个无赖!
端过药碗,卓东来示意李寻欢自己喝个干净,哪知李寻欢今日Xi_ng子越发刁钻,就是不肯伸手去接,反而要卓东来一口口用T羹喂他。饶是好脾气的人也要被磨得冒出火星儿来,何况卓东来从来也没有一副好脾气。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情绪亢奋,莫不成是病好了?”卓东来眼中透出怀疑的神情,他疑心李寻欢在盘算着什么鬼点子,瞒着他做些惹人生气的事情。
这并非没有先例,二人相异的禀Xi_ng直接导致处事方式的截然不同,卓东来也有许多秘密不愿意李寻欢知晓,而李寻欢即使能够猜测到几分,也宁愿选择遗忘,若是掺He进那些事情,只会令情况变得更加复杂难控,对己对人都无益处。
每当另有打算的时候,李寻欢就会变得格外热情,其实卓东来也是如此,这大概就是心虚的一种体现,旁人无从体会这种细微的差别,但同居共处的lover却是极容易察觉得出。
“说吧,若是早些让我知晓,兴许我还不会着恼。”卓东来轻轻转着手掌中托着的药碗,狭目中Sh_e出两缕j光,仿佛已将暗藏的机密了然于X_io_ng。
李寻欢还是那一副惹人暴躁的笑容,他柔声道:“你瞧见外面的桃花了没?”
卓东来不用回头张望,也能想象桃花盛放的灿烂,即使这种灿烂是违背了常理,同样无损其魅力,甚而更为其增
添神秘。
“那是你弄出的古怪?”卓东来搅了搅黑乎乎的药zhi,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散发出来,卓东来固然无从幸免,距离药碗最近的李寻欢却是首当其冲。
这人好口才、善机辨,心也是一颗七窍玲珑,可以不停歇地冒出鬼点子来折腾人,活该受点教训。
果然,李寻欢的鼻翼动了动,似乎是想收*起来将那怪味驱离于外,好在他还算聪明,没用手去掩。一个病人想要逃避苦药的折腾,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自诩会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lover一定会用漏斗将药zhi通通灌倒进他的肠胃里。
“药一会儿再喝吧,都说药养不如神养,你若肯陪我去瞧一瞧外面的桃花,让我散散心不再憋闷在这小小一间屋子里,这病自然能够好得快。”
闹了半天,李寻欢是变着法儿地想要出去闲逛。
他这要求并不过份,对于一个病人而言,药物只是能对病势起到控制作用,而真正要恢复到健康状态,还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只有心情yu_yue的人,才能够享受生活。
卓东来不为所动,仍道:“你还没回答我,外面的桃花是你弄出的古怪?”
李寻欢笑道:“山中节气不同平原,何况这小谷地势特殊。你没听过‘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话么?你觉得这花儿开得异常,我却以为这才是正当时令,一场争芳吐Yan,不去细赏一番,岂不遗憾?”
卓东来鼻中轻哼一声,道:“原来你这探花一肚子学问都是用在这些地方的,倒是领教高见了。不管是不是你弄的古怪,你若想看,陪你去便是,只是若想以此为由逃过这碗苦药,那却是想也别想。”
伎俩被戳破,李寻欢面容苦愁,郁郁凄凄道:“梅二先生并无对症之策,这药喝了也仅是止住表象,如同饮鸩止渴,弊大于利的。”
卓东来默然不语,心中却仿佛被一双手拧紧一般,五腑痛彻。他虽不通药理,这些日子里不断地取药煎药,不分昼夜地照料着李寻欢,对许多事情瞧在眼里,记在心头。
梅二确实并无把握,所以才迟迟不肯医治,只用了最保守的方子减轻病发时的痛苦。
对这一点,李寻欢知道,卓东来同样清楚明白,平日里虽不愿提及,却并不代表事情的不存在,李寻欢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只怕已拖不到王怜花赶来。
李寻欢又道:“我是想趁着j神还好的时候,多去瞧一瞧、逛一逛,真到了虚弱得动弹不得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卓东来托出药碗的手一颤,险些洒出药zhi来,他垂着头,低沉着声音说道:“穿得厚实些,陪你去便是,别又想抖身材弄件薄衫子穿D,大氅给我披挂上,捂紧!”
不等李寻欢自己动手,卓东来已经亲自出马,将lover包裹得严严实实。
李寻欢皱了皱眉,只觉得他这举动纯属多余,这又不是残冬腊月,即使山间气候Ch_ao*,也不用穿D得似头棉熊一样。
卓东来听不得lover咳嗽,但眼下李寻欢这身子,却是经风一吹便咳个不停,实在让他放心不下。若非听他说得实在可怜,这放风的机会卓东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准允的。
院中的桃花只是极小的部分,梅二将屋舍建在山谷中,从那院落小径延伸出去,便可直通山谷shen处,在那些更为宽阔的地方,大片的桃花林绵延成海,情致之佳更教人赏心悦目。
此刻,李卓二人便置身花海之中。
卓东来带了折椅出来,替李寻欢支开搁置在一株桃树下,再搀他坐稳。在这地方躺一躺,香气扑鼻,催人入梦,只看李寻欢那笑颜便知,他是十分惬意的**
偶有花瓣飘落,衬在李寻欢苍白的病容上,虽没有相映成辉,也算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的诗句,颇有种妖娆的媚态。
卓东来拈起一片花瓣,抛到地上。这东西虽美极,但若扰了lover眠意,还是早作处理为好。
李寻欢却道:“这花儿不好么?你看它多
美,生命正当盛时,纵使化作落英缤纷,那也是极富诗意的。我却已是个生命即使流逝迨尽的老头子,没有几天时光可以消耗了。”
卓东来道:“生命的长短只是世俗人所留恋的,若能尽情而活,便是一年半载,那也足够了。”
二人相识至今,也不过年多时光,卓东来果真是有_gan而发,仅这一年的经历,已足够弥补以往三十多年的亏欠,令他再无遗憾。
李寻欢支起身子,凑近了些许,那距离已能令他能清楚地数出对方眼睫毛的数目,他直直地盯着卓东来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瞧到他心里去。
“你也认为尽情而活才是人生真谛?”李寻欢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这么认为的。”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扑了过去,用力地拥抱着卓东来,他的唇虽冰凉,却在极力地_gan染着,替卓东来掀起一*火热。
卓东来并没有染病,他的zhui唇rou_ruan而温度适宜,口腔nei更有种咀嚼香片后的淡淡茶香气,这让他的lover很是满意。
卓东来微有些惊愕,李寻欢的主动尤其令他失措,这一月以来,他只想着如何替lover医治,全然未能体谅对方也是男人,久憋着的一gu子躁动劲儿从何渲Xie?
赧然笑了一瞬,卓东来已被撩拨得有些按捺不住,他推开了lover,却起身解下外袍,将那袍子铺在落满桃红的地上,道:“若想要,便莫急躁,你那body总归要顾及。”
“你确定想要?”卓东来牵着lover的手,将他引至那临时铺就的地毯上,笑得越发迷人,卓东来的相貌本就带着些许妖魅的韵致,有时候他眉眼仅是一挑,便能引得lover怦然心动,何况眼前这已是明目张胆的Seduce。
李寻欢已乐呵呵地翻下折椅,将卓东来压倒在地,他仍留恋着lover唇*间的温度,想要去啄xi、纠缠,卓东来却比他快了一步,双手已如游蛇般探入lover_yinei,抚着他的X_io_ng口,搭着他的颈项。
这等缠绵的情状,若是被人瞧见,只怕要面红耳*好一阵子,这二位却是自觉无所避讳,在一片桃花林间肆无忌惮。
卓东来的手法很是灵巧,他似乎已掌握了lover的所有弱点,一个简单细微的动作也能引得对方沉迷。
他的lover眼神已渐涣散,口中也溢出细碎的shen_y。
下一刻,卓东来的眼神却变了,变得凌厉,变得如同噬人的野兽般凶残。
“A!”一声惨叫自那情动者口中发出,已是变了腔T,想来真是痛得厉害。
“你到底是谁?”卓东来Yin恻恻地问道。
他一手按在那人的X_io_ng口要害,nei力微吐,随时可致其死命,而另一只手却紧扣在对方脖颈处,稍一用力便可捏碎颈骨。
这哪里还是lover间增进情_gan的打闹,分明已是敌对者的Xi_ng命相搏。
被制住的那人眼中闪出一丝惊惶与无辜,他哀嚎着道:“你想要杀我了?你终于嫌我拖累着你,想要弃下这包袱了?”
卓东来心中怒火更盛,他容不得别人亵渎自己的情_gan,尤其这假货还冒充李寻欢占了他不少便宜。
那人可怜兮兮地盯着卓东来,苍白的面容、无助的眼神,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被他软化了,何况他还顶着一张李寻欢的面皮,卓东来又怎能不被动
摇?
卓东来双手没有再加些力道,但仍然警惕,未敢移动分毫。
“你的易容术很j妙,我找不出任何破绽。”卓东来强忍着想要撕破那张熟悉面容的冲动,语T尚算平静。
那人立刻嚷道:“我本来就是李寻欢,你把我误认作谁了?你不相信我,还是_geng本想寻个借口摆neng我?我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再没有魅力可言,也xi引不了你,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该下毒手想要置我于死地。难道这些日子里,那情_gan都是虚幻的?”
卓东来咬着牙道:“闭zhui!”
他实在忍受不了这人尖刻的言语,虽明知此人是个假货,但这句句指责从一个容貌与李寻欢并无二致的人口中吐出,还是令卓东来_gan觉到难受
言语中的真实总是更能刺伤人。
他果真没有想过要摆neng这种伺候人的日子么?
“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人。”卓东来没那好兴致再与这人啰嗦,这人不是李寻欢,与之多说一句都是废话,与之多拥抱一刻都会令人作呕
卓东来的手还贴在那人X_io_ng口,只要他nei力倾吐便可震碎此人心脉,任是神仙也救不回他Xi_ng命来。
对于杀人这种事,卓东来已称得上是娴熟的老手,但他只忽略了一点,若要杀人,便该趁时应势,在那最佳的机会里干脆利落地动手,错过这机会,事情的结果便会大不一样。
卓东来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被他制住的某人突然如一条滑溜的泥鳅般钻了出去,卓东来五指一收,想要扣紧那人的颈骨,那人皮肤上却生出一gu反弹之力,将卓东来的力道卸开。
“哈哈**”下一刻,桃花林中响起这人得意的笑声,那嗓音已完全变作另一个人的,尖锐、轻佻,这都不是李寻欢所具备的特质。脸仍旧是那张脸,憔悴而苍白,神情却是狡黠多变的,显得那么的陌生。
那人已飘身在数丈之外,卓东来知道自己追不上,这人如鬼魅般诡秘的身法并非他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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