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薄修,朱家堡十二掌柜中排行第十,明面儿上他掌管的业务是棺材铺买卖,做的是死人生意,但这不过是个幌子,“材通两界”这种地方,大可以处理许多其他事情,譬如绑票、刑求之类。棺材铺里有几具棺材进进出出那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至于棺材里藏的是死人还是活物,恐怕就没有太多人关心了,而刨花钉木的声音则可以掩盖住shen_y与呼救,教人干起活儿更加肆无忌惮。因为过于Yin森恐怖,常人对这种讳忌的地方多是避之不及,又怎会有人上这里来细查?
可以说,朱云这几年里对Yin薄修已是颇为倚重,朱家公子不方便亲自出马的事情,都可以交给这属下去做,多严丝He缝的zhui
巴均能在棺材铺里被撬开。Yin薄修人如其名,从不讲究什么今生来世,他所要的只是这辈子能比别人富贵、活得痛快,无论做下多少缺德事,他都不会有半点悔悟,薄修Yin德,甚至不修Yin德。管他呢!死后的事情谁能知晓,或许生前好人常做、好事太多,到死后依旧被人欺压而不得反抗也说不定,人善被人欺,鬼想必更是如此。
在那长tui汉子抢着奔进nei堂报信的当口,蓝兰笑着对沈一醉言道:“我听相公说起过你,他花费三年时间也没能查出你的来历,甚至连你的武功shen浅都试探不出来,今日蓝兰可有幸一见?”
沈一醉装傻道:“见什么?我现在不就在夫人跟前么,夫人想要看哪里都可以,不过,太过私密的地方就算了,一醉可是要留给心上人的。”一边说着,沈一醉还特意低垂下脑袋,作出一副Y_u拒还休的娇羞模样,只瞧得人胆战心惊。
蓝兰微微一笑,不理会沈一醉的j湛演技,仍继续道:“说你功夫高吧,搬弄的都是些笨拙不讨巧的招式,说你功夫低吧,却又能在生死关键时刻暴发出恐怖的潜力。今日的事情,蓝兰能否全力依靠沈掌柜?”蓝兰特意强T沈一醉身为朱家堡掌柜的事情,显然是希望这人看在自己的尊崇身份上能给出个满意的答案。
沈一醉眨眨眼睛道:“英雄莫问出身,少堡主何必对我的来历穷追不舍?”
蓝兰笑道:“你还真不够谦虚,就那么确定自己是英雄么?”
沈一醉不答,却一副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模样的,当真如蓝兰所说,简直太不够谦逊了。
蓝兰也不多计较这人的盲目自大,只_gan叹道:“也就是他敢用你,若换作我,只怕早已将你赶出堡去。”说到这话的时候,蓝兰眼中滑过一抹温柔,她这温柔自然不是针对沈一醉的,只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那个曾令自己爱恨交织、尝尽痛楚的男人。如今Yin霭散尽,她对这男人的思念中已尽是甜蜜。
沈一醉却道:“少堡主倒真是动过这种心思。”
蓝兰一怔,既然朱云也曾因为沈一醉神秘的来历而不Y_u收留,那么最后让沈一醉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令得朱云另眼相看?
沈一醉继续笑眯眯地装无知,翰林玉则若有所思地静静立于铺子某处角落,目光落在那些刚刷过油漆的新制棺材板上,他似乎有种淡淡的惆怅萦绕心头,令原本就寡言少语的人显得更加沉默。
沈一醉对这种状况看在眼里,虽暗自担心,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急着向翰林玉展示关切之意,他明白这种时刻最好不要去打扰这貌似少年的同伴。以往沈一醉并不知道翰林玉真实年龄时,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替小林挡去所有风雨,但如今面对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年、历经风雨冲刷的中年汉子,他可没自大到以为这男人是需要他捧在掌手呵护备至的脆弱瓷器。翰林玉或许心思纯粹,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隐忍与智慧的发挥,有些事情他已细细策划了十数年,他可是有耐心得很。
后堂通往铺面的过道上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蓝兰耳力不错,但她仔细分辨之下,也只听出仅有一个人的步伐,急促而沉重,应该是那奔去后堂报信的汉子的声音,难道Yin薄修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前来理事?
蓝兰思索的短短数息之间,
遮住通道的布帘已被撩起,那脚步声停住了,从布帘nei却飘出一个瘦瘦高高、状似竹竿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走出来的,而是飘了出来,蓝兰虽明白这是江湖上一种极为高明的轻身术,但仍止不住打从心底冒出的那丝寒意,那种诡奇的身法与这地方两相映衬之下更加Yin森。她偶尔见过Yin薄修几次,朱云时常有召集十二掌柜一同进餐以联络_gan情的习惯,这种场He蓝兰有时也会作陪,但蓝兰并没有刻意去注意一个掌管棺材铺的掌柜,而Yin薄修的举止也还算正常,并不似今天这般诡异。
这哪里是活人,分明就是个从地狱中逃出的恶鬼嘛!
Yin薄修Yin恻恻一笑,慢条斯理道:“蓝夫人今儿怎的想到要光顾小人这家店铺,莫非贵戚有恙,急需这里的物件?”
Yin薄修明知道蓝兰父M_早已亡逝,也再无兄弟姐妹,却故意说这种话来激怒她,显然他在心目中也并未将蓝兰当作独一无二、地位尊崇的朱家少夫人看待,单看他称呼蓝兰为蓝夫人而非朱夫人或是少夫人便知,他对蓝兰的态度看似恭敬实则冒犯。
蓝兰懒得与他多作计较,反正她今日就是来找碴儿的,所谓新仇旧怨一起算,也就不用分得那么细致了。
蓝兰美目一转,带有薄怒道:“难道除了有生意光顾你这家店之外,我就来不得了?我就不能是替相公过来巡查的?”
Yin薄修无所谓地摊摊手道:“可以,蓝夫人请随便查看吧,这里只是做些死人生意,大件儿的是棺材,小件儿的无非香烛纸钱之类,也没有多少存货,夫人想必不用一时三刻便能全部翻查一遍的。”
蓝兰冷笑道:“Yin薄修,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还是你明摆着欺主至此?你这里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勾当,相公早与我讲得清楚明白。我问你,前些日子相公让你审讯的那人在哪里?”
Yin薄修一愣,面色微有些不郁,道:“我曾经手的人那么多,哪里知道蓝夫人指的是哪一个?”
蓝兰挑明道:“那个被你属下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半死人。”
Yin薄修有些不自然地道:“那个伶人?他被捡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半死不活,就剩下一口气,熬不过刑罚,早就一命归西了。”
蓝兰紧盯着Yin薄修,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咄咄B问道:“据我所知,Yin掌柜你还从未让被审讯的对象在吐露出秘密前死去,这次失败是因为什么缘故?难道你已变得如此不堪重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可需要我向堡主举荐几人替Yin掌柜分忧?”蓝兰言下之意,朱家堡不养无用的废人,Yin薄修这个位置随时都可有替代者。
被质疑业务能力,Yin薄修如死人般缺少表情的脸上也现出怒意,道:“蓝夫人这是在质问我?那人被送来时便已是半只脚踏在鬼门关nei,连‘不死堂’的医正也说过他已无药可救,这样的人会死去可是再正常不过,怎能将责任推到我头上?”
蓝兰冷哼一声道:“这并不是理由,‘不死堂’的医正即使无法救活那人,但也还能将那人的命吊上一时三刻,这期间已足够你施展所长。”
Yin薄修不予答话,但从他眼神便能看出,他对蓝兰的憎恨已达到极点,若不是因为蓝兰还挂着个朱少堡主夫人的头衔,Yin掌柜早就冲上去用一双手活活撕碎这蓝_yi美人儿的body。不,在生撕之前他还要好好折磨这人一番,让她尝尝无尽地狱的手段。
Yin薄修已低垂下头,不是因为他被蓝兰压住气势并开始_fu软,而是因为他若不这样做,便真可能会将心中所想一一付诸行动,而那样只会令自己遭受朱家堡的无情捕杀。无论如何,他现在都得忍耐再忍耐,直到不久之后**
在Yin薄修暗自压抑的时候,蓝兰又道:“人既已死了,那尸体呢?”
Yin薄修哑着嗓子道:“尸体自然已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蓝兰又尖声指责道:“谁准你擅自处理那人尸体的?”nv人的声音总是格外具有穿透力,蓝兰这一声恐怕棺材铺nei老小青壮都已听了个清楚明白,却无人敢cazhui。
Yin薄修道:“棺材铺的规矩向来如此,这也是为避免外人看出尸体上的端倪来,太多刑求的痕迹只会给朱家堡惹来麻烦。”
蓝兰道:“Yin掌柜不觉得,将堡主指名要的人物随意处置了,十分不妥当?或许,Yin掌柜如此做法,是想掩饰些什么?”蓝兰的腔T变得十分奇怪,似乎已单方面确定了某些事情,将Yin薄修当作砧板上的鱼r一般。
Yin薄修忍不住抬起头,冷冷道:“朱家堡从来没有过夫人干预外堡事务的先例,蓝夫人若觉得无聊没事儿可干,大可管管nei堡的朱家族人或是仆婢侍从,实在还觉得无趣,绿柳山庄的大门也是为夫人常开的,又何必揪着我这小小的棺材铺不放?夫人的揣度,请恕属下难以苟同。”
蓝兰冷笑道:“你大可以不把我这个堡主夫人放在眼中,我也可以令自己的相公将惹我生气的人赶出江南之地。以你的身份,若没了朱家堡庇护,不出三日便成为伏于街头的一具无名尸首。”
Yin薄修翻翻眼皮,只说了四个字:“悉听尊便!”他可不认为朱云是个会听任nv人摆布的糊涂蛋,为着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驱逐自己,只会令依附于朱家堡之人心思浮动、人人思变。Yin薄修在朱家堡已有多年,早就清楚朱家的_geng底,若无这些流亡势力相助,朱家堡焉能有今日的风光。惹恼了这些人,朱家堡只怕即刻便会烟消云散。
蓝兰道:“你不怕?”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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