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被他的稚气所感,索xi_ng也几口喝完凉茶,逗他道:“什么时候讨房媳妇,医了你娘的心病,也好让我恭喜你。”
丰大娘眼睛一亮,忙附和道:“正是,正是。四儿,你快听听黄班头的话!”
“娘,您别跟着瞎掺合。”丰四低下头,脸红了红,又偷瞧了眼黄芩,道:“那事暂不想,我倒是动了别的心思。”
黄芩道:“说来听听。”
丰四凑到黄芩跟前,神秘道:“黄大哥,我想好了。我要入捕役,跟随在你左右。”接着,他眼光闪亮,道:“有一天,也要成为和你一样的大英雄,大人物!”
黄芩哈哈一笑,道:“大英雄?大人物?听起来却不象在说我。”
丰四咽了口口水,道:“说的就是你!这些年来,高邮州可有别人能和水贼谈条件,提出分水为界!?可有别人能单枪匹马寻到贼窝里,把我带回来?!”他摇了摇头,道:“没有。除了黄大哥再没别人了。其实,你为州民做过的事应该远不只这些,要不,为啥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州里就渐渐没了贼寇,平安多了呢?”
黄芩轻轻摇了摇头,道:“全凭运气好罢了。”
丰四道:“不!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那些水贼为何对你心存敬畏,但你做到了。反正我就当你是大英雄,大人物。黄大哥,我真的想跟着你。我丰四在世一日,就一日忘不了你去水寨寻我的情形。你就当帮帮我,荐我入捕役吧。”
黄芩沉默了片刻,叹道:“好人家的孩儿,不该落贼道也不该入捕役。”
丰大爷叹了口气,道:“四儿,你就听听黄班头的劝吧。入捕役能有什么好?虽然有些微特权,但若为人正直,不以权谋私,也不过挣个糊口。除了那些个鱼肉乡里、伺机敛财的恶捕,剩下的就是小心翼翼,提着脑袋,拼上xi_ng命,却只能挣到糊口银钱的苦人儿。若是办案不力,还会受责罚,挨板子”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准你这混小子入捕役!”丰大娘“呼”得站起身,道:“象黄班头这样的捕快,偌大的高邮州至今也只出了这么一个。你要和他比,那是跷脚驴子跟马跑一辈子也赶不上,所以,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丰四还想争辩什么,黄芩已转向二老,笑道:“你们放心,有我在州府一日,就绝不让丰四入捕役。”
丰大娘听言,一颗心才放下,又坐回凳上,道:“有黄班头这话在,我就真放心了。”
丰四一脸掩不住的失望。
一会儿,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丰大娘笑眯眯地冲黄芩道:“黄班头,今年二十有六了吧?”
黄芩不明其意,点头称是。
“年纪不小了啊”丰大娘笑得更深了,道:“你现在升作总捕头了,应该找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也好有个照应。”紧接着又道:“可巧,我娘家姐姐有个女儿,模样端庄,为人贤惠,还未曾许配人家,不如我”
“大娘的好心,先谢了。”黄芩没等她说完,就道:“成家的事暂且不想。”
丰大娘本想再劝上几句,黄芩已摆手阻止她,并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丰四起身送至门口,小声打听道:“是不是我们这儿出了什么案子?”
黄芩摇头道:“不是案子,是有人报上来,说村里死人了,我是来核实死因,注销户籍的。”
“原来是这事。”丰四似乎有些失望,道:“这事我知道,死的是村东头的杨福,他没甚亲人,只单身一人过日子。今天一大早,有人在湖里发现了他的尸首,然后就报官了。这会儿,村里能管事的人应该都在他家里。”
黄芩点头道:“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想着自己入捕役无望,丰四有些闷闷不乐地目送着黄芩离开了。
往村东头走了才几步,黄芩便遇上了管事的里正,就由他领着往杨福家而去。路上,里正告诉他,村里的仵作已验过尸首了,确系溺毙。
到了杨福家,黄芩见院里已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除了不及架起灵床,其他收敛用的棺木、香烛、纸钱等一应物件都已齐备,想是管事的人和邻近的村民一起置办的。还有些前来吊问的村民们,零零散散地站在院子中央交头接耳,低声感慨。杨福这人没有亲眷,孤身多年,生前为人又十分刻薄霸道,所以在场之人以看热闹的居多,真为他伤心的很少,更无人为他哭丧,倒还算安静。
黄芩等二人先在灵堂口拜了拜,继而穿过院落,来到屋内。
屋内,杨福的尸体被裹了白绢,盖了千秋幡停在那里,村里的仵作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歇息。见了黄芩,仵作忙站起身道:“黄总捕头。”又冲里正施了一礼。
黄芩点了点头,问道:“验得怎样?”
仵作答道:“全身没有可疑的外伤,也不见中毒的迹象。挤压后,有水从肺腑涌出口腔,可见确是溺水而亡的。”
黄芩行到尸体旁,掀起幡巾,瞧见幡巾下是一张铁青、肿胀变形的脸,看来在水里泡了有些时候了。
他想了想,问道:“杨福的小船可找到了?”
里正点头答道:“是在西夹滩附近找到的。幸好船被水草缠住,否则漂到深处,只怕便难以寻回了。我已命人摇回小船,现就栓在岸边。派去查看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总捕头可要亲自再去瞧瞧?”
黄芩深思片刻,摇头道:“先不急。可有证人?”
里正说道:“邻居吴顺说昨天傍晚确实瞧见杨福驾舟下湖。想是去打鱼了。”
黄芩疑道:“夜里打鱼?”
里正解释道:“总捕头有所不知,这杨福身
大力不亏,且懂些武艺,因为水xi_ng极好,平素傲称‘高邮四爪蛟’。他不服管束,扬言不怕惹了水贼,时常不理公门定下的捕鱼界线,越界打鱼。最近我们管得紧了,白日里他才有所收敛,但夜间出动得反而多了。”
仵作连连点头道:“村里只有他常能打到十余斤的肥美大鱼,想是跑去黄林荡那边的多。”接着又皱眉补充道:“不过,论起水xi_ng高低,在我们马棚村杨福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别看他人不怎么样,水上的本领却是一点不含糊。今晨,我乍听他淹死了,还不敢相信呐。”
“是啊,既然水xi_ng这么好,怎么能给淹死?”黄芩想了想,吩咐仵作道:“你先解开白绢,让我仔细瞧瞧。”
仵作依他所言,将尸首全身暴露了出来。
黄芩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看到x_io_ng口时,他稍作停顿,眉头似皱了皱。
里正为人细致,瞧他神色微异,当即问道:“黄捕头,可有什么不对?”
黄芩道:“没什么不对。”稍后,他示意将尸体恢复原样,道:“就按不慎溺毙销户。”
仵作颔首,一边复裹白绢,一边啧啧道:“明明是个水油子却给溺死了,可叹造化弄人。”完事了,又道:“黄捕头,这事也真算蹊跷了。”
黄芩摇摇头道:“也没甚蹊跷,马上摔死英雄汉,河中淹死会水人,谁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里正点头道:“不错。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