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也不肯让出来。
莫筱北很不满:“你滚后头去啊。”
胖子对着车外站着的汪子聿作揖,可怜兮兮:“小汪老师你替我一会儿行不,就替一会儿!我都被压一晚上了,肩周炎,椎间盘突出,真扛不住!”
莫筱北还想说什么,汪子聿冲他笑,摆了摆手:“算了,不要紧。”说罢拉开后座门上了车。
胖子喘了口气接茬:“对,就照顾一会儿。到地儿我就接手……老徐他真不重,锻炼着呢!哎哟小贝你抽人找肉厚的地方,那地儿皮脆!”
莫筱北稳稳当当的开着车,车厢里没开灯,光线昏暗。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一边坐了汪子聿,低着头闭目养神,额头跟白玉似的,浸了层薄薄的汗;另一边睡了徐思东,躺得没形没状,倒是老实了。
车里安静,就听见暖气的声音,热风从通风口喷涌出来,胖子一会就热了,脱了外套喘着粗气擦额头的汗。
莫筱北叹了口气问:“老徐今天回的啊。”
胖子说:“下午的飞机,刚挨地儿就把人喊出来了,时差还没倒呢。”
莫筱北说:“我没想到老徐还追过去了。”
“去了小半月呢。帮人把房子什么的都弄好了,才回的。小贝我跟你说,老徐这次真是内伤,短时期内恢复不了。”
汪子聿睁开眼,看着一边角落里躺着的徐思东,看不清眉目,就看见裹在外套里黑沉沉一团。他有点说不上严重的洁癖,那人抽了烟喝了酒,被暖气一蒸,整个后座的空间里全是他的气味,呛人,汪子聿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这种空气里闭上眼睛了。
然后那人动了动。
汪子聿正奇怪,就看到徐思东坐起来,盖着的外套掉地上了也没管,一个大活人照着他身上直接靠过来,肩头重重一沉。
短短的头发在他颈窝里磨蹭,有些麻,有些痒,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他赤L_uo的皮肤上。汪子聿僵了一下,感觉到一只手顺着他挺直的后背绕过去,滑到腰线处重重捏了一把,手指撩起薄薄的羊绒衫探进去,在光滑的肌肤上一下下划着圈儿。
徐思东像吸血鬼一样,嘴唇和牙齿压在他脖颈一侧的大动脉上,舌头贪婪的Tian舐着,声音在耳边压得很低,有种粗糙的质感:“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这么好闻……”
胖子扭头:“老徐,人汪老师是小贝的人,跟你说别借酒装疯啊!”
徐思东跟没听见似地,得寸进尺,手往汪子聿裤子里探,问了一句:“哟,你小贝的人啊?”
汪子聿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推开。他是色咪咪的桃花眼,笑弯了眼角,窗外流转的霓虹红的绿的全落尽他眼里,像杯子里盛满了的烈酒,随时能泼出来,醉死人。
突如其来一脚刹车。车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怪叫,堪堪在斑马线前头停下来。徐思东从汪子聿身上直接滚到座位底下。
莫筱北看了看前方突然转红的路灯,又回头看了看座位底下趴着那人,对胖子说:“我看老徐这内伤恢复的挺好的啊。”
胖子恨铁不成钢的开了车门跟汪子聿互换座位,再把一动不动那人从底下拖出来安置回座位上,说:“老徐,你安心养伤成不成?”
徐思东靠在椅背上看着后视镜里的莫筱北,一双黑幽幽的眼:“他是你的人啊?”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又没了气息,像是睡死过去了。
莫筱北转头看着汪子聿低头整理着衣服,低声问:“没事吧。”
汪子聿慢吞吞笑了一声:“都是男人,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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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他们到的时候晚了,那帮人早就已经开好了包房,台子都先点好了,大眼睛的妹妹挤了一屋子。胖子一个霸王卸甲把徐思
东摔到沙发角落里哼哧哼哧直喘,意见很大,说他没有了自主选择权,一定要妈妈桑再另给他叫一个单眼皮的来,说分给他的双眼皮一看就是动过刀子的。
汪子聿坐在沙发上看着胖子跟他们闹,边角吧台那儿一线镁光灯冷冷的,映出酒柜里的玻璃瓶子闪着宝石样的光彩。屋顶的霓虹灯旋转着,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投下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斑,角落里迫不及待拥抱交缠的场面也在迷离光线里一闪而过。有个漂亮妹妹,没去应酬那群少爷们,就坐在大屏幕前头的凳子上,拿着麦一首首歌点着唱下去,时不时朝他看一眼,笑得花枝乱颤,超短裙里暴露出两条玲珑光洁的长腿。
还有徐思东,没人管,胖子顺手给他塞了个姑娘,他就一把抱了睡在汪子聿旁边的沙发上,人事不省。汪子聿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向莫筱北,跟看好戏似地轻松问:“合着你平时私生活也这样啊?”
莫筱北在给他倒矿泉水,老脸难得红了一下,心里大感冤枉,恨不能马上拖着汪子聿出门跟那群禽兽绝交三年划清界限:“哪儿啊。我是冲老徐才过来的,平时我忙着呢,谁跟他们一块儿玩了。”
汪子聿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他:“你嘴硬什么。”
莫筱北偷偷抬头看他喝水。汪子聿是南方人,皮肤白眼睛大,挺直的鼻梁,笑起来的嘴角微微勾着,对谁都亲切和气,跟他圈子里那群狐朋狗友在酒桌上也能马上混得溜熟,这让他又得意,又有点儿微妙的不舒服。
汪子聿放下杯子说:“真没劲。”
莫筱北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就看到汪子聿抬了抬尖俏的下巴,示意了一下唱歌那姑娘,清汤挂面似的长头发垂着,像块黑缎子:“那是我一老乡,音乐学院的,唱的多好听啊。”
莫筱北“哦”了声,看到胖子走过去,搂着那姑娘腰把她从椅子上拽下来拉扯到角落里去了。
汪子聿说:“她走了都没人唱了。”
莫筱北挠了挠头,看汪子聿一眼,觉得挺尴尬:“我们这帮人都五音不全……”
汪子聿的眼睛全场一扫:“你们来这也不是为了唱的呀。”
莫筱北笑,屏幕上换了首新歌,那姑娘点的,没人唱。汪子聿走过去坐凳子上拿了话筒,侧过身对着屏幕看歌词。
吉他前奏水一样的淌出来,清澈干净的调子,歌挺老了,听着耳熟,却就是想不起来。汪子聿坐在屏幕前面,低了头,无机质的光下越发显得皮肤苍白,而漆黑的眉毛一根根都看得清楚。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了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谁。”
声音不大,柔柔的,放不开嗓子,汪子聿知道是今天二手烟闻多了,笑了笑,看莫筱北一眼。莫筱北心里一跳,还没回味过来,他已经把视线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的时候心里跳,看过以后眼泪垂。”
二十年前的校园民谣,老情歌,总能唤起人心里最美好最纯净的那段回忆,像矿泉水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莫筱北心头暖洋洋的,突然就记起十多年前,汪子聿一身干干净净的短袖白衬衫走到他桌子前头,眼睛里都是笑:“莫筱北是吧,我是这个班班长,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集体。”
先前唱歌那姑娘推开胖子,眼睛直直盯着汪子聿。胖子深沉的叹了口气,说:“专业水准啊,咋不去参加快乐男声呢。”
汪子聿抬头冲他一乐,露出唇边一颗尖尖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