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缓缓从正殿内雕着升天腾龙的立柱后走出,静幽幽的如同一只鬼魅!
“太子?”
刘译一脸诧异,自己并未诏太子入宫侍疾,此时的他应该在自己的太子府啊!
可他接下来出口的话,却让刘译一口老血哽在胸口!
“父皇!本宫是您亲子啊!您唯一的儿子!您怎么可以不将皇位传于我,竟要给一个外人!”
这句“外人”刺的刘译想一巴掌呼在太子脸上!
“放肆!皇叔是朕的至亲!皇叔将朕扶持于此,这天下,这皇位,朕的一切都是皇叔给的!何来外人!尓敢说出这等逆言!”
闻言,太子一震,而后便咬牙跪了下去。
“本宫感激宁王爷扶持之恩,可父皇是皇帝,是天子!这天下皆是您的!他只是臣子,这都是他应该做的!父皇,本宫才是您唯一的至亲啊!您怎可将皇位传给这个不老的妖人!”
血气上涌,胸口翻江倒海,脑袋一阵阵发晕,刘译被刘黍气的差点晕厥。
“逆子!”
一声震怒,刘译实在不容他再说下去。可到嘴的话变成了一阵猛咳。他连忙用方巾捂住,血从帕子边沿溢出,滴在明huáng的锦被上。
太子吓得急忙将头贴在地面,叩了一个响头!
一时殿内气氛紧张,怒吼连殿外的一gān侍卫太监都听的清晰。人人背脊一颤,赶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阶梯之上,龙塌旁的宁皇叔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平静异常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片刻后,他轻轻将桌前的茶盏推到皇帝面前。这才偏头打量着跪在大殿正中,愤怒的近乎表情扭曲的人。
宁裴山怒极反笑似的,看着殿上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人。
“殿下,在陛下传位于您之前,您虽贵为太子,也只是臣子罢了。您,僭越了。”
他的声音如烈阳之下的chūn风,萦绕于耳,大约玉石之音也便如此。
太子闻言缓缓抬头,盯着说话的人。
眼前的距离如同两人所处的地位。一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一个卑躬屈膝,叩头胆怯。
太子不甘心!
再望向那张脸,若说潘安宋玉有些俗气,翩若惊鸿不外如是!
这么多年过去,这张脸在岁月中从未改变过!
刘黍恨他!不止如此,眼前的人,甚至还要夺他储君继位之权!
该杀!
太子缓缓起身,心底一阵好笑。东芝嬷嬷早就劝自己早做打算,自己还一直留有余念,如此看来是自己太过愚蠢了!
“呵,说到底,父皇就不会将皇位给本宫了,那您封本宫作什么太子!他们说的对,一切都要本宫自己争取!”
腰间的佩剑出鞘,泛着瘆人的光泽。龙栩追日剑,国库中不可多得的宝贝。
此剑还是异国进贡所得,册立储君之日,皇帝亲手将它赐予太子!
宁裴山好看的眉头微蹙,几分不悦使得眼睑微搭。
“太子,您这便过了。”
二章
太子心间一颤,随即又宽下心来。
“本宫知道,本宫不是你宁王的对手。你们以为本宫会不做任何的准备?呵呵,这殿中可是焚了足足的软筋散,本宫且会怕你!太子卫何在!”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十数位黑衣蒙面杀手从柱后走出,亮出手中的刀。
刘译双眼瞪如铜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敢如此动作!带着杀手进入内庭,这是谋逆!
他指着殿上的太子,一口老血在胸口翻了几番,盛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畜生,朕还没死喃!你就要篡位了么!”
看着自己父皇难以置信的神态,太子竟然有了几分变态的愉悦感!
他猖狂的笑起来,用剑指向龙塌上的人!
“有何不敢!成大事当不拘小节!父皇饮了三年的毒药,如今才病死,本宫早已仁至义尽,如若不是父皇执意要将皇位传给宁王,本宫定会扮演父慈子孝一直到您死,为您披麻戴孝、守灵送终!这一切都是父皇苛待于孤!”
闻言,皇帝再也忍不住了!明huáng色的广袖一挥,龙塌旁的案几顺着阶梯滚了下来,满桌茶盏笔墨被尽数掀翻,在描龙穿云的阶梯上洒了一地!
“孽障!朕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一口血直直的从刘译齿间喷出,他满脸通红,早已怒急攻心!
宁皇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险些跟着跌下龙塌的皇帝。
后者满脸泪光,他死死的拽住宁裴山的手掌,似乎要用掉将死之人最后一丝力气!
“皇叔,朕当这个皇帝太失败了……”
刘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五味杂糅!不甘,愤怒,悔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