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转瞬即逝,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陛下登基三年有余,膝下尤空。中宫迟迟未有太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国祚不稳!”大殿内,一个鹤发鹰目的老人拱手道,“请陛下改立皇后,令女子母仪天下!”
“臣附议!”
“臣附议!”
说话的老头是当年扶朕上位的神武将军——如今的镇武王——同时也是朕的舅舅,老东西仗着护国有功,私下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也就罢了,可他几次三番算计朕的子嗣,满脑子只想把女儿嫁给朕,被朕拒绝以后就把算盘打到凤君头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百官中有一礼官站出来反驳,“三年来凤君谨言慎行,未有所失,岂能无故废后?此与礼法不和!”
这礼官我认识,是谢侯的门生,如今的礼部侍郎。我支着下巴,看着为首那个一言不发的gān瘦老头,他神色沉着,好像废掉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与他毫无gān系的别人。
“既然谈到礼法,礼部侍郎更应该知道,yīn阳调和,皇嗣为大!”鹤发老头目露凶光,盯着礼部侍郎道,“男子为后本就有违常理,如今凤君迟迟未孕正是上天的惩罚。”他走近一步,环顾朝堂,咄咄bī人道:“反对废后便是阻碍皇嗣,意欲图谋不轨!”
“镇武王慎言。”队尾走出一位年轻官员,他阔步上前,面如冠玉,身姿绰约。站定后,他向天拱手道:“我大寅开国之君的第一任皇后永安凤君便是男人,凤君同陛下出生入死,征战天下,薨后被追封为永安王,随葬皇陵。永安凤君也是一生无子,按照镇武王的说法,永安凤君难道是被上天惩罚?”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更是齐齐禁声。镇武王虎目一瞪,像是要他血溅当场。这场令我昏昏欲睡的戏码终于有了看头,我提起jīng神看堂下的好戏。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秦浅,中郎将陆庸的门生,一个寒门子弟,也是朝堂上唯一一个寒门中人。
年轻官员无视镇武王的威严,直直抬头看着朕,眼中无惧无谓,他的眼眸像他的名字,颜色浅淡清澈见底,眉尾的红痣带着一点妩媚。
“放肆!何等宵小胆敢冒犯镇武王!”镇武王的爪牙呵斥,就要上前抓他。
“陛下面前不得冒犯!”沈鹤呵退那人。
“是老臣失言。”镇武王以退为进道,以袖掩面道,“可是先帝如陛下一般年纪时,已有两子一女承欢膝下。陛下后宫无一女子,伺君们三年未有所出,让老臣实在是无法向先帝jiāo待啊!”
我看着他假惺惺的动作,打了一个呵欠,斜靠在龙椅上说:“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臣不敢。”他抬起的脸上表情桀骜,没有任何恭敬的动作。
“谢侯怎么看呢?”我好整以暇地盯着gān瘦老头,毕竟凤君是他亲儿子,我很想看看他会怎样反驳镇武王袁啸。他身后的几个年轻后生早就站不住了,跃跃欲试想要出列。
gān瘦老头沉稳的踏步出列,不卑不亢道:“废后之事师出无名,恐怕难以服众。然而皇嗣事关重大,还望陛下广纳女子开枝散叶,早日定下皇储。”
又是这种道貌岸然的话,这老头实在是无聊,那个chuī胡子瞪眼的白发老头更是无趣,我对他们完全失去了兴趣,闭上眼摆摆手道:“容后再议,乏了,退朝。”
“陛下!西北军事……”有人急冲冲地出来还要启奏,我有些不耐的皱着眉说:“不是说了容后再议吗?滚!”
在群臣的跪拜中,我坐在龙撵上,被侍卫们抬了出去。
“如果秦浅要单独见朕,不要阻拦他。”我对沈鹤吩咐道。
步撵在皇宫内慢慢摇晃,我没有说去哪里,侍从不敢停,也不敢问。沈鹤小心翼翼打量我的神色,然后说:“陛下,接下来您要去哪儿?”
“凤君近来如何?”我闭着眼问他,手指按压着太阳xué。
他犹豫了一下,很快说:“凤君近来身体不适,时常食欲不振,嗜睡多梦。太医只说是心火郁结,导致脾气虚弱,健运失职,已命人为凤君熬制汤药。”
“嗯。去看看他吧。”说完我咳嗽了两声,沈鹤帮我捻好帷帐。
将沈鹤等一gān侍从留在中宫外,我踏进栖凤宫。
“参见陛下,凤君刚服药正在小憩,奴才进去通传一声。”一个仆人跪在地上说道。
“不用了,朕去看看。”
我径直走进卧房,这个房间朴素得不像一国之后住的地方。屋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檀香袅袅中带着一股药的苦味,我吸吸鼻子,很不喜欢这味道。墙上只挂着一柄剑加几副山水画,桌上放着一盏凉茶,便是这屋里唯一有些生气的东西了。
谢楦平躺在chuáng上,唇色很是苍白。
我还未走近,黑眸便已睁开。
“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他挣扎着想起来,手下却有些虚浮,半晌都没能坐起来。他这虚弱的样子,我真是第一次见。
“不必了。”我坐在chuáng沿上,用手背探他的额头,一阵冰凉。掌下的肌肤细腻濡湿,我不禁多抚摸了两下。
“今日臣身体抱恙,实在无法侍奉陛下……”话还没完,我抵住他的唇。
“你今天有些心急。”我缓缓说。
他看了看我,又垂下眼,难得乖顺,和平日里的冷淡qiáng硬不同。
“陛下可是为皇嗣而来?”他缓缓开口,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笑着说,心下已是不快。
他摇头,冷而低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臣只是猜测。臣三年未有所出,实在是辜负陛下的信任,陛下想如何惩罚臣,臣都毫无怨言。”
我抚摸他的后颈,他的发尾被汗濡湿,身体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鬓角流出汗珠。
“朕不喜欢小孩子。”我温柔地揉捏他的后颈,他的后颈在我掌下慢慢僵硬。我俯下身,声音愈发的轻柔,在他耳边说:“朕不会怪你……”
他喘着气,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朕今日只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我捻捻他的被角,起身离去。
走出中宫后,我没有上轿,只让他们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沈鹤跟在我身后,悄声对我说:“陛下,凤君宫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嗯。”我应了一声,他便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假山后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远远地望着我,想靠近又不敢,鼓起脸颊很是委屈。
“陛下,是小公子。”
我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小子,只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没想到那个小子立刻就欢天喜地跑远,一边跑一边笑嘻嘻的回头看我。
“是谁在照顾他。”我问沈鹤。
“老宫女张姑姑,莲君和玉君偶尔也会给公子带点吃点,陪公子玩耍。”沈鹤毕恭毕敬的答道。
“嗯。去莲君那里吧。”
去找莲君主要是因为我累了,他的倚莲殿很近,而且环境颇为静雅。
还没进院,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浓郁清新的幽香,是他院子里种着的花草散发出的味道。顺着香味能看见一个僻静的院落,种满奇花异卉,jīng巧雅致的摆件穿插其中,显得整个院子古朴大气,清雅宜居,而它的主人更是艳绝天下。
莲君院子里仆人很少,我进去的时候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他的卧房文雅沉静,jīng致奢华,房间弥漫着绿檀清新别致的味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带着惑人的磁性声音从身后传来。莲君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他挑着眉,当真是倾国倾城。
他的身后匆匆跑进来一个仆人,一看见我“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地说:“奴婢……奴婢知错……”却手忙脚乱的打翻了端着的茶杯,碎片散落一地。
莲君惑人的眼神才从我身上移走,落在仆从身上,明明是优雅带笑的眼神,却像是看一个死物。
仆从不顾身前的碎片,猛地磕头:“莲君,饶了奴婢吧……莲君……饶了奴婢吧……”
“摔坏被子事小,坏了陛下的雅兴才是大错……该怎么罚?”他前半句说的是仆人,后半句却是对我说的,语气平凡得就像问我这条鱼陛下是想清蒸还是红烧,残忍和天真出现在他绝美的脸上,如同透着血色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着优雅卓绝的光芒。
“今天朕心情很好,不想见血光。”我斜倚到他的贵妃榻上,随意拿起散落在一旁的玉石把玩。
“既然陛下饶你一命,从今以后你就去东厢养花,下去吧!”
听到我的话那仆从先是一喜,紧接着听到了了莲君的安排,她面上突然变得惨白,好像养花是什么生不如死的任务。她煞白着脸,血痕将她的脸分成狰狞的三块,配上无神的双目,如同行尸那般退了出去。
莲君说完便向我走来,跨坐在我身上,双手捧着我的脸,热情的吻我。
“陛下,臣做了新的烟饼……”他喘息着,从怀中拿出带着温软体香的紫玉匣,掌心小小的一块,里面装着黑紫的烟草。
我就着他递过来的烟杆吸了一口,从未有过的辛辣撞进我的肺里,一股豪气从胸口沸腾到全身。我扶着莲君的腰,看他在我身上摇晃,散落的黑发滑过我的大腿,瘙痒又痛快。
最后,他趴在我淌汗的赤luǒ胸膛上,后面流出的液体滴在我的腿上。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攀上我握着烟柄的手指,撑起上身吻在我的唇上,颓废美艳的抢过我嘴里的烟嘴,开始吞云吐雾。
我把玩他耳边的碎发,享受这云巅之上的余韵。
我和他厮混了半晌,夜幕降临时却没有在他那里过夜,他白日里chūn风和煦的宫殿,到了晚上总有一股透骨的yīn森和鬼气。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咳嗽,仿佛要呕出血来,沈鹤很担心我,焦急的样子看得我心生烦躁。我不快地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叫太医,他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离开。
他一向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