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不再纳谏立太子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近日来这皇帝又有了一件烦心事,茂安、常苏两地出现了一种很怪异的疫情,其实疫情这种事情每隔个几年总有那么一两个地方爆发,虽麻烦倒也不算稀奇,这次的疫情之所以说他怪异是因为凡是感染者都有jīng神错乱,发作起来食人的症状,而且还查不到他的由头是什么,更别提什么解决之法了,要是长此以往找不到方法对症下药,恐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百姓迟早人心惶惶,这让咸宁帝十分头痛,上朝期间火气自然也比往常要大。
“这次的疫情爆发得十分蹊跷。众爱卿可有良策?”
“启禀皇上,臣认为此事先不可声张,切不可大操大办,只可私下派人前去调查了解,否则怕百姓闻之人心惶惶?”尚书大人孙则已一开口,群臣皆连连附议。
“可派谁好呢?众爱卿可愿自荐?”
皇帝一开口,底下群臣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人愿意上前,这次的疫情如此怪异,谁也不想立功不成惹得一身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一个二个就只想着保全自己,朕养你们都是gān什么吃的,一群饭桶!”
见皇帝发火,群臣更是不敢上前了
“父皇息怒,儿臣愿意前往!”这时大皇子李彦开口了,众臣见大皇子开口纷纷附议,只有苏丞相面露难色“皇上,此行之危险,无法预估,大皇子千金之躯不容有失,恐怕不宜担此重任,还望皇上三思!”
“丞相无需担心,为父皇分忧是本皇子的职责所在”苏丞相还想说些什么“父皇”这时,站在一旁的二皇子缓缓开口“儿臣愿与皇兄一同前往,望父皇恩准”听到这里,旁边群臣一阵哗然,面面相觑,之前竟没注意二皇子也在这儿,这二皇子平日里到处走动,成日看不到人影,别说上朝议事了,就是一些节日里皇帝设宴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今天怎么来了。
迟迟未开口的皇帝定神看向李昱,他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看他了,这孩子小时候长得长得像他的母妃虞妃,摸样清秀好看,但总有一种yīn柔的感觉,像足了个女孩子,那时候皇帝似乎还是很喜欢他的,模样讨喜,又十分伶牙俐齿,人也聪明,还时常找皇帝讨论兵法上的事情,有一日,小李昱去找皇帝,见皇帝为这次顾老将军又一次击退匈奴发愁,便说“父皇是担心顾老将军功高盖主吗?”
皇帝闻言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不曾想自己七岁的儿子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有何看法”
“父皇其实不必太过于忧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始终是父皇的天下,这百姓始终以父皇为帝”这话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未免太显稚嫩,可是他语言铿锵有力,坚定无比,连当今圣上都听楞了
想到这里,皇帝一阵惋惜,曾经的李昱,一度能看穿时政,言语之间甚至有种君王之风,让皇上一度十分看好,可从此出了那件事。。难道真的是皇上看错了自己的儿子吗?
如今的李昱已经十七岁了,那种yīn柔的感觉在他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毅之气,五官也越发的好看了,不同于李彦的温润如玉,李昱往那一站着实气度不凡
“既然两位皇儿有心,那你们就即日启程,切记,不可张扬,不可bào露身份”皇上缓缓开口道“好了,朕乏了,你们先退下吧!杨爱卿留下”众大臣闻言纷纷告退,只剩下被称为杨爱卿的杨如卿在那儿。
“皇上”被单独留下来的杨如卿内心惴惴不安
“顾淮为何告病?”
杨如卿虽早已猜到皇上不会轻易相信顾淮那蹩脚的告假理由,但真的问到他,他还是暗暗捏了把冷汗,不仅为他自己,也为顾淮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启禀皇上,顾将军他在之前击退匈奴的时候受了点伤,太医吩咐需好生休养,不便下chuáng走动,故此才告假”
“是吗?朕怎么听说他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还顺道救了个差点被马踩到的小女孩,百姓在底下欢唿,可谓是十分之得意!”
皇上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杨如卿不时间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皇上,流言不可尽信!”
咸宁帝看了他一眼,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神色,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退下吧,朕乏了!”
“是!臣告退”
杨如卿在出宫之后还在心惊胆战,不过这也不难怪杨如卿害怕,他一个文官,虽不能说胆小如鼠,但这胆子着实也不大,就因着和顾淮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这顾淮一有点风chuī草动,就免不了他要被皇上召见一回。
说起这顾淮,他名淮字言平,原本是顾老将军顾清风的儿子,从十五六岁便跟着顾老将军四处征战,抵抗匈奴,本事比他爹还大,自五年前,顾老将军退下来之后,顾淮便成了汴梁的镇北大将军,威望更胜他爹,名声如日中天,在百姓心里深受爱戴,民间更是流传起了一句话“世人不知皇帝老儿,谁人不识顾大将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没传多久就消失无踪了,但世人都心知肚明,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没有好下场,杨如卿也明里暗里提示过他好多回,世人都道他狂妄自大,不知收敛,迟早被拉下马,其实只有杨如卿知道,顾淮他不是狂妄,他只是觉得清者自清,他不曾存有那份心思,自然不在乎人云亦云,可是当今皇帝呢?他难道不在乎吗?想到这里,杨如卿忍不住叹了口气,“顾淮啊顾淮,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万华宫
“咳咳咳咳。。”虞妃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近日来总是不停的咳嗽,“娘娘,来,喝口水”轻月轻声说道“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看娘娘你不受。。
“住口,轻月,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从虞妃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依然感觉不到难受,她虽然因为病了显得有气无力,但是依旧像平时一样声音柔情似水的
这虞妃原本只是个贵人,因为生了三皇子才升了妃,由于性子冷清,不喜争抢,不讨皇上喜欢,自然在这后宫处处不招人待见,那些个下人也都是些捧高踩低的主儿,见着这虞妃不受宠,当然伺候得敷衍了事了
“娘娘,奴婢只是替您委屈”轻月不满的说道“对了,娘娘,奴婢听说二皇子向皇上请旨要随大皇子去疫区查探疫情”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昱儿要去疫区?咳咳咳咳。。。。这孩子。。。”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母妃睡了吗?”门外传来李昱的声音
“是二皇子”听到李昱的声音轻月语气都显得喜悦了起来,只有二皇子来这娘娘心情才会好一点
“昱儿,进来吧,让母妃瞧瞧你”
李昱推开门径直走到虞妃面前“母妃身体可好些了?”
“不碍事,昱儿,母妃且问你,这疫区是非去不可吗?
“母妃,此事儿子自有儿子的考量。。。”
“昱儿,母妃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母妃也不是要加以gān涉,只是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凶险万分,母妃着实担心”
“放心吧母妃,儿子自会保重身体,此次前去只是探查疫情,并不需要我们与其抗争,儿子会谨慎小心的,况且还有大皇兄随身带着的几名护卫,个个武艺高qiáng,母妃不必过于忧心,还是要多保重身体的好”
“哎”虞妃叹了口气说“既是如此,那昱儿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点启程,母妃也乏了”
“儿臣告退,母妃保重身体”
李昱从万华宫出来,慢悠悠的走着,其实他向来与世无争,也没有什么大抱负,只是想自己与母亲在这宫里平安度日,但事实证明,你所谓的与世无争,在他人眼里,你就是好欺负,你想要母亲平安,到头来,却让母亲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身边伺候的宫女都留不住,李昱不是阿斗,只是他明白宫廷那些手段,他只是不愿意参与,可事到如今,他必须参与,为了自己的母妃,想到这里,李昱忽然停下脚步,看到城墙根上长出了一颗小树苗,李昱走过去,“在这这偌大的皇宫原来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努力着吗?”说完李昱自嘲的笑了,“回去睡觉,从明天开始,多得是硬仗要打”一边说着,人就走远了
第二天一早,李昱便来向皇上请辞,到了飞霜殿门口正好遇上了李彦
“皇兄,这么早”
“你也早,来给父皇请辞?如果是,那就不必了,我刚去面见父皇,父皇叫我们尽快赶往疫区,事态紧急,那些虚礼就免了”
“是,皇兄”
李昱和他这个皇兄关系算不上好,虽没有以往皇家那种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因了两位皇子母妃之间的嫌隙,两兄弟顶多就是见面打招唿那种的关系,不能再多了。
“皇兄,此次瘟疫茂安城中先行爆发,死伤无数,茂安与长苏虽相邻,但长苏由于发现及时做了隔离处理,感染者并不多,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行去茂安查探”李昱说这话的时候望向李彦,发现李彦也在看他
“此次出行父皇万分叮嘱要低调行事,所以在外面就不要叫皇兄了,叫大哥吧”李彦开口道“此次瘟疫茂安感染者众多,救与不救,意义并不大,况且我们并不知道这疫病源头是什么,恐怕到时候,连长苏也得弃,目前自然是避重就轻去长苏了”李彦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似乎刚刚谈论的并不是人命,而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李昱一阵诧异,他这皇兄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思如此之重,不过李昱也不再说什么,拉紧缰绳,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