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惜子寻妙手回春,至药谷迷阵阻拦
马蹄飞快,扬起尘土纷纷。
十几匹骏马护在一辆华贵马车周围,飞快向前奔驰。道路并不平坦,马车起起伏伏颠簸得厉害。
马车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正处于昏迷中。虽然模样还未长开,但眉眼间已可见俊朗,长大想必又是个俊逸的青年。
偶尔,他薄如蝉翼的眼睫会抖动一下,复又陷入深深的昏迷,就是醒不过来。但即使是昏迷着,他的额上也不断冒着汗珠,眉心紧蹙,似乎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一旁的清秀女子紧抿着唇不停地为他拭汗,不一会儿,洁白的丝绢帕子已几乎湿透。忽然,男孩的身子一颤,剧烈地抽搐起来。
“殿下!”女子惊呼一声,连忙唤来身旁的同伴。“清乐,快,按住殿下的手臂!我去叫人来!”
名唤“清乐”的女子便急急地应声,道:“清云,快!”
清云掀开车帘,急声向外喊道:“不好了,殿下的毒又发作了!”
“吁——”
驾马在前的几人立刻勒住疾驰的骏马,匆匆回头。
身着紫袍的俊朗男子率先下马,几步登上马车,一边大步走向昏迷的男孩,一边沉声开口:“这次隔了几个时辰?”
“回陛下,只隔了两个时辰!”清云面露担忧。
“两个时辰?”低声自言自语着,张启山蹙着眉在男孩身边坐下,唤道。“瑞麟,瑞麟?听得见吗?”
男孩紧闭着双眼,汗如雨下,被紧紧压住的四肢仍在抽搐,却对他没有任何回应。
张启山神色更加凝重,扶起张瑞麟坐到他身后,双手贴上了他的背,闭上眼专心运功。
张瑞麟只感受到一股从背部而来的热流直涌而上,他浑身一颤,咳了几声,神智逐渐清明了过来。
“……父皇?”缓缓睁开的一双黑眸十分灵秀。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张启山沉声道,扶他躺下。
“父皇……这是在哪里?”他轻轻咳了几声,才说得出话来。
“马车上,在去药谷的途中。”张启山告诉他,深沉幽黑的眼神不怒自威。“药谷主人是齐允的师父,医术被称作‘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他能解你的毒。”
“原来是齐大人的师父,那医术必然了得了。”张瑞麟神色却是超出他年纪的镇定。“如果我的毒无药可救,也请父皇莫责怪他人。”
“瑞麟,你是朕与你母后唯一的孩子,朕不会让你死。”
张启山沉声道,深沉的眸色闪过一丝伤痛,只是一瞬,便很快地掩埋于平静之下。
张瑞麟很快又昏睡过去,张启山将他交给清云、清乐两人照顾,自己起身走出马车。
倚在树下的白衣青年迎上来,也敛了一贯的戏谑神情,肃然起来。
“陛下,三皇子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快,我们拖延不得了。”
张启山点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开口:“
齐允,你实话告诉朕,此毒被解的希望有几分?”
齐允顿了一顿,答道:“三分。不过并非是为此毒难解,而是为了……家师一向随xi_ng,习惯了云游四海,臣也有近十年未曾见到他了。家师虽是药谷主人,但此刻是否身在药谷,臣也不知。只是,此毒除了家师,怕是无人能解了。”
“你的意思是,令师身在药谷的可能只有三分?”
“是。”齐允mo了mo鼻尖,无语叹一口气。
“但如果令师人在药谷,朕的人找到了他,那么瑞麟的毒……”
“只要能找到家师,此毒便能解,三皇子必能安然无恙。”
“如此就好。”张启山点了点头,神色凌厉。“就算令师不在药谷,朕寻遍天下也要找到他。朕不信天命,只信事在人为。”
齐允微微一笑,语带嘲讽:“只是没想到,大皇子竟能对手足下得这般狠招。”
张启山眸色一沉,冷声道:“他贪恋太子之位,不念手足之情,不配做朕的儿子,朕已将他□□在宫中。”
“怕是也不全是大皇子的错,陛下。”齐允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肩,似笑非笑道。“你独宠三皇子这些年,远胜于他的两位皇兄,也难怪大皇子会作此破釜沉舟之举了。圣宠优渥,也不见得全然是好事。”
张启山眉心一蹙:“朕一向对瑞麟管教得最严格,何来的‘宠’字?”
齐允不禁失笑。
“陛下,你真当你的皇子们都是瞎子吗?你对三皇子管教的最严格,不正是因为他是你心中的太子人选?如此,还不是偏宠吗?”
张启山按了按眉心,显出些疲态来,叹道:“你说得对,是朕害了他。”
“陛下也不必自责,这是当局者迷。我等因是局外人,才能看得如此清楚。”齐允勾了勾唇角,无声地叹口气。“幸而三皇子不负陛下期望,的确是聪慧机敏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微蹙了眉。
“陛下,耽误不得,我们该快些动身了。”
众人也纷纷上了马,快马加鞭赶往药谷。
一路向前,直到刻在巨石上的“药谷”二字映入眼帘之时,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齐允对药谷是极其熟悉的,便在前带路。众人紧随身后,被这药谷内的景色吸引了目光。
先前听着“药谷”二字,本以为谷内会是荒凉沉寂的,全无料到会是这桃花源般的一番景色。
眼下正值初春,谷内新绿葱茏,粉黄交织,一番春和景明的胜景。
“吁——”
一片桃林阻拦在前,齐允率先下马,众人见状,也纷纷下马来。
“这是桃花阵,是师父多年前为阻拦闯入桃花谷的人而设,我年少来到谷中之时就已经在了。不过我只能破阵,不能解除阵法。”齐允勾着唇角解释道。“不如我与陛下先行破阵,若师父在谷中,就能请他解除阵法,让我们的车马进入了。”
张启山挑了挑眉,淡然点头,上前走过去,就听到身后淡淡一声。
“我也去。”
年轻公子上前一步,紧随张启山,容貌清秀,眼神却是出乎了年龄般的深沉。
齐允望着他走近,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微臣可不会把陛下怎样,王爷在顾虑什么?”
解九淡淡扫他一眼,也弯起唇角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自若:“齐大人多虑了,本王只是想着,本
王也是学武之人,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又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对这里熟得很,一人破阵便可,何须拉上皇兄?”
齐允闻言轻笑,也以同样的音量回应:“王爷果然聪慧。没错,破阵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说服家师解除阵法放你们进来。家师独自一人闲散惯了,个xi_ng古怪,恐怕不喜你们这么多人来到药谷。”
“原来,你是要拉皇兄当说客。那我岂不是比皇兄更能助你一臂之力?齐大人,带路吧。”
解九淡淡一笑,经过他走向桃花阵。
齐允望着他淡然的背影,无声叹了一口气。
自从六年前那个人离开,那个年少轻狂、不经世故的解九就跟着死了。就算他不曾说,他也能看出那个人在解九心中的重量。不过,那究竟是对知己的欣赏,是对兄长的敬爱,还是……恐怕解九自己也不曾看清。
如今活着的只是垣亲王,深思多虑、走一看九的垣亲王。
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
齐允苦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第一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此篇为《长门赋》第二部本部预计是he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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