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远远的天际,云层微张,流出一丝丝金光。
一夜激战,血的气息仍稠密不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断枪折戟,尸横遍野。
黑衣的少年倚着黑色的战马,笑容明亮。
“无邪,使用力量逆天夺命,必受反噬。”
转过身,迎上身后青衣男子看似冷漠的眼神,笑容越发明亮。
“那只是一点代价,青,我们,可以回去了。”
二十年前,南苑有了一位战神。传说,他是灵兽降世,战无不胜;传说,他有绝世美貌,不老不死;传说,他冷血无情,从不将人命放在眼中,传说,他深爱着南苑的公主,所以为南苑征战四方……
他自称玄零。
没有人知道,他身边的青衣男子,会在无人时,轻声叫他,无邪。
“无邪,稍微放慢一点行军速度吧,你的身体会受不了颠簸。”
微笑着摇摇头,裹紧黑色的披风,眼光固执地投向南方。
在外征战五年,从不曾想念,如今已踏上归途,却莫名的归心似箭。
不是想念南苑别致的风物;
不是想念南苑阔别的那人;
不是想念南苑的一切;
却依然,快马加鞭,向南,向南。
千里之外,有什么正要出现。
残阳西照。
城墙投下巨大的Yin影。
Yin影中,人影憧憧。
其中,并没有那人。
两年前,南苑王溘然长逝,太子即位。
那一年,战局瞬息万变,他远在南苑的边境,昼夜苦战。
朝中,无人来报。
“无邪,你应允之人已死,承诺既成,是时候离去。”
前夜,青如是说。
“青,新王是谁?”
“太子在五年前从民间返回,此前行踪不明。”
“青,我想见见他。”
因为,他会是南苑最后的王。
青年身形挺拔,华服王冠。
长袖轻摆,捧上一杯清酒。
“将军辛苦,且饮一杯洗尘。”
声音清冷,如北地穿林的风。
无邪翻身下马,心脏处突然传来剧痛。
逆天夺命,必受反噬。
苦笑,原来不只是一点代价。
“王……玄零……回来了。”
努力吐出几个字,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下去。
思维中断前,不期然看到一双深邃的眼。
盛满复杂得看不懂的情绪,却意外地好看。
紫色的竹林,无边无际,林间小路,蜿蜒着伸向迷雾。
控制不了的脚步一直向前。
忽然,脚下的路分裂成无数岔路。
站在岔路口,迷茫不知去向何处。
哪一条,才是回家的路?
但是围绕在身边的雾却奇妙地带着温度。
淡淡的,有着温柔的味道。
后来无邪才知道,那日晕倒在王的面前,王把他抱回自己的寝宫,衣不解带,亲自照料,整整三日。
所以当无邪自梦中醒来,第一眼便看见昏迷前最后见到的那一双深邃的眼。
眼睛下淡淡的Yin影,掩不去发自内心的惊喜。
为何,关心我?
无邪迷惑,混杂着莫名的欣喜。
“镇南将军玄零,为国征战二十载,未尝一败,天下无人能及,为南苑鞠躬尽瘁,忠心可鉴,御封镇南将军玄零为南苑国之麒麟战神,与南苑王共拥南苑江山。”
三日后,无邪接到这样的圣旨。
麒
麟战神,地位与王齐。
“无邪,他用王位来留住你。”青说,“可惜南苑气数已尽,拿来亦无用。”
不是的,无邪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王在宫中建了一座与主殿同样恢弘的宫殿,殿名“麟德”。
无邪伤好后,住进了麟德殿。
宫殿华丽而不奢靡,舒适而不繁杂,布置精心得像一个温柔的陷阱。
殿后,居然有紫色的竹林。
一大片淡紫色,氤氲了南苑的阳光。
又三日后,王园中设宴,单请麒麟战神对饮。
“无邪,小心有诈。”青向来多疑。
江山风雨飘摇,朝中暗流汹涌,而会全心保护他的那人,死在两年前,青并非杞人忧天。
无邪仍是一笑。
“无妨,他必不害我。”
依然是没有来由的信任。
2
2、夜宴
是夜。
月华如银,星辰似钻。
清风流过,落叶蹁跹。
一张石桌,两只软凳,一壶清酒,几碟精致小菜。
这场王宴,出奇地简单。
王没戴王冠,黑发下,面容俊美如仙。
无邪仍是一袭黑衣,笑容明亮。
“玄零……将军,伤可大好?”
“不碍事。”无邪微笑。
沉默。
风忽然变大,吹皱杯中清酒。
据说南苑的新王是一个冷漠少言的人,果然如此。
无邪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啜饮。
南苑的酒不似北地的烈酒,清洌甘甜。
嘴角不由得扬起赞叹的弧度。
王不言,却举起酒杯,用相同的方式,啜饮。
真是,沉闷的人啊。无邪在心里暗笑。朝堂之上,他也是如此不发一语吗?
这样想着,忽然记起那天醒来时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惊喜。
他,是否还有别的什么表情?
这个想法,像温暖的水珠,不经意滴落心间。
“我,从父王那里,得知了关于你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王忽然缓缓的开口。
无邪挑起眉毛,带着恶作剧似的笑容看着眼前的王。
青年面容沉静,眼神中却有着分明的期许。
“可以请你,留下来吗?”
“你知道我是谁?”无邪问。
“是。”
“也知道我对你父王的承诺?”
“是。”
“承诺已成,我为何还要留下?”一半真心,一半玩笑,无邪露出少年般天真的笑容。
“你,可还记得我?”清冷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什么样的情绪打扰了一向的冷静。
无邪皱起眉,五年前,出征时,宫中还不曾有这样一位太子,说什么记得不记得。
“我的名字,是麒麟。”
无邪惊讶,不由笑道:“有趣。”
“你果然,已经不记得了。”叫做麒麟的王垂下眼,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失望,和悲伤。
心,忽地抽痛起来。
青年的难过似乎传达过来,像一缕缕丝线,缠在心上。
无邪莫名地感到慌乱。
面前这个青年,无邪不知道要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