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几天当真过得悲伤。
别人都是在暗恋中结束了自己的爱情,我的爱情却是还未恋上便qiáng制结束了。
刚看上的男神有女朋友,恋人做不成,安心当个小迷弟总归可以吧?
没准哪天瞅着瞅着便成了呢,总归是一个教室的,四舍五入也是朋友了。
我美滋滋地想着,期待着下一次的选修再会。
可更悲伤的事来了,好不容易等来了第二次课,我一本正经地坐在前排,却迟迟没能等来那个颀长的身影。
迟到了?
第一节 课,我支着下巴,全程抬头,眼神却飘向了大门。
第二节 课,我坚持不懈,甚至眯起了眼,不愿错过一丝踪迹。
授课的是个老教授,对认真听课不玩手机的学生尤为珍重,当即心情甚佳地喊了我的名字。
大宇没有蠢到跟我坐在第一排,于是少了报信队友的我连老师走到跟前了都不知。
“同学?”
我眼前蓦地出现一只苍老的手,以及……一个话筒。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事实上我这两节课确实做到了全神贯注,却不是认真听课,而是专注守门。
值班老师抓迟到的估计都没我看得仔细。
正心系门口的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话筒收声极佳,那声惊呼顿时传遍整个阶梯教室,还颇有余音绕梁之势。
老师:“……”
我:“……”
直至铃声响起,老师抚摸心口的动作依旧未停。我心怀愧疚,在恩师和爱情面前不知耻地选了后者,可课后我扫遍整个教室,脑海里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大宇终于看不过眼了,一次课前抓住魔怔的我。
“小渊子,你是傻的吧,那男的明显不来上课了。”
我听着不乐意,这不明摆着说人家不爱学习吗。同时我也仍抱有希望,便没搭理他。
然而上午转瞬而逝,男生依旧无影无踪。
我这才彻底信了,对方可能真的不打算来上课了。
毕竟不是主课,情有可原。
捕捉失败,我午间吃饭都提不起劲,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位置上,只想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大宇这顿饭也没吃好,全程都欲言又止,开口了又叹气,活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我眨了眨眼,还是不作声。
果不其然,老母亲重重地吐出最后一口浊气,认输道:“行吧,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他有对象的。”我学他叹气,忧郁地支着下颚。
大宇不再吃我这套,“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只包打听人,不包八卦。”
“好吧,”我无奈地坐直身子,大一那会陈宇加的社团两只手都数不完,学技术的没学会,管事又管不好,倒是嘴皮子利索,狐朋狗友一堆。
有他去打听,没几天我便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男生的信息。
其实我初心是知道个名字和学院便心满意足了,奈何对方在院里也是一号人物,八卦成堆,你不想听也得听。
男生叫陆归璨,人如其名像一枚美玉般夺目,比我们大一届,法学院的名人。学院名人一般分两种,学习特别好的和长得特别帅的,陆归璨却是两项具备,也难怪成为院里的舆论人物。
看吧,对方还是学霸来着。
陈宇见我自豪地微笑,不紧不慢地提点道:“人在法学院出名着呢,大把人追。”
我一听更乐了,忙点头道:
“我自小审美就好。”
陈宇深吸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别忘了人家有对象!”
“知道知道,”我手上不停,转头便打开了贴吧,喜滋滋地查着男生的信息。
“我就欣赏欣赏。”
对方的确是我的菜,但平日搭讪都做不到的我,更别提去掰弯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了,那可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的。
这学期才刚刚开始,能欣赏到俊颜也算圆满了。
男神嘛,是可观不可亵/玩的,运气好的能摸摸小手,运气不好的,就是我这种了。
我把老师的点名册翻了个十来遍,还是没看到想要的名字。
“老师,您是不是拿少页名单啊?” 我坚持不懈地询问道。
“这个班的学生就这么多,”老教授推推眼镜,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吧?”
“是啊。”
我不仅这学期是,上学期也是,没准下学期还是。
“那你怎么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呢?”教授当我是在查自个的名字,十分疑惑。
我张了张嘴,正欲找个合理的解释,又见对方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瞬间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说呢,原来是你啊。”
“啊?” 我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笑得愈发温柔的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是你这几次一直坐在第一排吧?” 老教授眯起眼打量道,“我对你这个学生很有印象。”
我并未因此而自豪,而是心生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教授语重心长道:
“以后要常常坐第一排啊,我看着你们这些刻苦的孩子,也有动力讲课。”
我望着老人慈眉善眼的表情,只得跟着挤出一个微笑,实则内心却在落泪。
被老师记住是好事吗?
不是的,它意味着你从此失去了逃课的机会。
那之后我悻悻地成了第一排的“乖孩子”,老师虽不再常常提问,可那慈爱满满的眼神总是时刻落在我的身上,令我毛骨悚然,连忙将冒出一角的手机塞回裤兜。
大宇喊我开黑几次无果,转眼便有了新的队友。
不仅如此他还贱兮兮地打趣道:“没事的,男神看不到,老师补偿你。”
我想起老师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又想起初日男生的惊鸿一瞥,不禁悲上加悲。
陆归璨那货明显就是来旁听的,估计那日路过,坐着听了一节课,发现不感兴趣便开溜了。
我倒也想过去法学院试着偶遇一下,可那处路途遥远不说,对于我这种不学无术的,近那一寸都有压迫感。
大一我是参观过法学院的,法学院紧挨研究生院,氛围也是大同小异,总之我那阵刚进去,差点以为自己误入高中。
上课不提,下课看上去倒也正常,外边熙熙攘攘的都是学生,可这些学生,不是手持书本,口中念念有词,就在聊天中探讨学识,令本学渣叹为观止。
学霸院的称号果真不是白来的。
而学霸中的学霸……
我想起男生那张脸,不由地长吁短叹起来。
一次课间陈宇倏然跑到第一排,我还当他是要发愤图qiáng了,却听见他莫名其妙的笑声。
他一般这么笑,多半又是发现了什么事,特别是能让我栽跟头的。
于是我作淡定状,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笑。
大宇笑够了,也开始说正事了,
“我知道陆归璨什么时候会来听课了。”
这人变性了?
我大喜过望,忙凑过去竖起耳朵。
“她不在的时候,那男的肯定来。” 大宇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指了指后排的一个女生。
我转头看了眼,女生长发飘飘,面容俏丽,是个美人胚子。
不对,
我略加思考,发现这不是我男神对象吗?
“他是来替她女朋友上课的啊……” 我悲痛欲绝,真是段惨绝人寰的独角爱情剧。
我不仅本色出演,还兼职导演编剧多项工作,敬业至极地完成了一部悲剧作品。
辗转几夜后,我算是终于死了心,也完成了自我疏导。
算了,世界无奇不有,好男人有的是。
我记住了大悲大喜这四个字,却忘了还有物极必反这四个字。
我们阳台的朝向十分诡异,属冬冷夏晒那种。
我们专业这届的宿舍楼是男女合栋,男生住一二楼,女生占着楼上四层。
本以为低楼层的御寒能力比高楼qiáng,毕竟高处不胜寒。哪知高处的冷风是chuī不到了,却也变得yīn冷无比。
冷就算了,阳光还照不到,回南天更是首当其冲,那叫一个惨。
于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都会尽量避免进出阳台。
这日,我面色凝重地站在阳台门前,心情如同做阅读那般纠结不定。洗衣机完成工作的提醒声响了又响,我皱着眉,心底斟酌着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的严峻问题。
久到我表上的刻针划了几度,久到被舍友的枕头砸中后脑。
“刘于渊,你给我滚出去晾衣服!”舍友被吵醒,忍无可忍探出头。
这下容不得我再三纠结了,我只好认命地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拉开玻璃门,面对这要命的寒气。
正当我无悲无喜地将衣服挂上衣架,外头蓦然传来一道男声。
阳台对着宿舍楼后方的一条靠山小道,平时来往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徒然出现的声音,而是这人富有磁性的声线。
失去了男神,引来男神音,好像也不错。
我打起jīng神,下一秒又听见那声音扩大了好几倍,不是兴奋,而是愤怒。
对方提高的声调和口气明显是在发火,听起来却并不失态,甚至称得上很有风度了。
骂人不带脏字,恼火不失理智。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做了便是做了,你如今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不仅没有意义还会让你的行为显得更卑劣。”
我听着像绕口令,暗忖片刻,琢磨出大概是小两口在拌嘴。
女生那方却迟迟不出声,约莫是被骂愣了?骂哭了?
声音好听也不能不怜香惜玉啊。
我愤愤不平地想着。
男生不休不止地又说了一大通,女生依旧不言不语,我侧耳细听,竟连抽泣声都不曾听到。
这么刚?
人在八卦面前总是蠢蠢欲动的,我心底痒痒,只想往外瞥一眼。
“你闹什么?”男人十分不满似地又重复了几遍,一次比一次语气qiáng烈,“你闹什么,你说你这是闹什么?”
妈呀,这男神音也太凶了。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经验老道地等了一阵。
等到那声音止住,四周静止许久,对方发现自己的可能性微弱的情况下,我急不可待地探出了头。
男神音的主人果真如我期待般的俊郎,对方手里拿着个手机,一副打着电话的样子,视线却不偏不倚地同我的撞上。
男人明显发现了我,还挑了挑眉。
偷看不成反被抓包,我应当身手敏捷地缩回身子当做无事发生。可此刻我心头一紧,大脑直接变成当机状态。
啊,这不是我男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