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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乐臻直接给他母亲宋晓蕾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不待对面说话,乐臻先抢下主动权问:“您又擅自安排了和榆江企业的饭局吗?”

电话那头宋晓蕾带着些不耐的声音回他说:“只是和沛沛吃个饭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

乐臻冷笑了一声:“既然您说不是重要饭局,那我推了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你有什么事?我和你助理确认过周五你没有会议。”

乐臻只答:“公司的事。”

这回冷笑的却变成了宋晓蕾:“哼,公司?你说的是乐晓,还是你一时兴起注册的那个破音乐公司?”

这边乐臻眉头紧蹙,再开口已经带上了怒气:“妈!”

“以前你说要做音乐,现在又自说自话开音乐公司,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宋晓蕾深吸一口气,软下了声音和他说,“我们家又不是做这些的,何必花这么多时间jīng力在不需要的地方呢,还不如给家里公司多开拓开拓业务。”

几年来,这样的话语似乎发生过许多次,从一开始一言不合就开始的争吵,到后来放下身段的好言相劝,都没能使这母子俩握手言和。

乐臻听到这话,知道和对方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反正每次到最后都是不变的几句话。他qiáng势地说道:“总之,周五的饭局就推掉吧。还有,合作我自己会谈,不需要用任何其他方式。”说完,在宋晓蕾刚发出一个音来的时候他就掐了电话。

Heaven Bar是今年过完年刚在泽西街落成的一个小酒吧,内装jīng致,舞台虽不大但在音响效果上下了功夫,所以这两个月也备受年轻人喜爱。

老板当然是抓紧了这个机会,在这两个月以高频率办着live,几乎每周都有一到两场,其中有专场,也有混演。

高祺因参加的这场就不是专场,只是当天出场的四五个乐队或个人中的其中一员,分配到的时间也不过十五分钟。

周五晚上七点半,高祺因在休息室做着准备。

虽然说是休息室,但Heaven Bar毕竟占地面积小,不像泽西街最著名的酒吧长岛吧一样,地下还有供每个艺人休息的单独休息室,这里的休息室都是大家一起用,各占一个化妆台。

高祺因倒是不需要化妆。他依旧是之前那套简单的行头,套头卫衣加牛仔裤,脸上还架着那副黑框眼镜。

他这时没把帽子戴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想到,前两天那个买了五张专辑的陌生人会不会来看他的演出呢。

高祺因来环泉公园唱了两个多月,但卖出的专辑不算这五张,其实两只手都数得出来。

他听到过无数次类似于“家里没有CD播放机”、“自制专辑不正规没什么好买的”之类的话,但他也明白现在的市场,心里没有怨恨,只不过已不如原先那般内心qiáng大,有时也会觉得有些累,gān脆放弃得了。

于是每一次卖出专辑无异于是对他的一次认可,比任何路人的口头评价都有用。足以给他缺了口的信心再加以填补,让他又能重装上阵。

所以高祺因还是因此高兴了好一会儿的,以至于打工或写歌的时候都不自觉地笑出声。

到了时间,负责人来喊人到后台准备。高祺因套上卫衣帽子,背上吉他,正要走出休息室,却又看了看镜子,将卫衣帽子摘了下来,拨了拨稍稍挡眼的刘海,似乎能使视野开阔一些,也方便他找人。

高祺因的出场顺序是第二个,前面的一个单人歌手唱了三首歌,已经将场内气氛炒得火热。

他站在舞台边的幕布后,按理说不是第一次在live house演出了,但他突然有些紧张,也不知是因为很久没站上过live house的舞台了,还是因为心里悄悄期待着台下会不会有那个喜欢他的歌曲的人。

直到前一位歌手下台,而这种表演往往没有会让气氛冷下来的主持,高祺因跟着就上台。

过渡的时候,舞台上灯光比后台还要明亮一些,高祺因一上台被亮光刺到了下,眯了下眼睛。台下传来欢呼声,也许有些是冲他这个人,但也许更多纯粹是享受演出的气氛。一些比较专业看live的人手腕上绑着毛巾的一端,挥舞着叫嚣着。

Heaven Bar的舞台前一大片都是空场地,而最后面靠墙的一排放着几张高脚桌,供有些客人边喝酒边听歌的。

高祺因适应了灯光的亮度,拨了几下吉他回应台下的欢呼,一时间欢呼声变得更加嘹亮,而高祺因往正前方一看,正看到那天的陌生人即使到了live house里也依旧是一身西装,手上端着杯酒站靠在高脚桌旁的墙上,看到他看向自己了还举了举杯与他示意。

高祺因冲那人一笑,然后右手握着麦克风,直接喊道:“Let‘s start!”

高祺因为这场演出准备了三首歌,而这混演的演出最重要的就是气氛,所以除了那首《START》以外,他并没有唱专辑中的抒情歌,而是准备了另外两首没有收入专辑的歌。

灯光稍稍变暗,只见他右手捏着拨片快速拨动着吉他弦,站定在麦克风前,身体随着曲调晃动,声音却是稳稳地从声带中振动出来。

主歌部分几乎是每个音节都填进去好几个词,此时更像是在快速叙说着故事,让人听着一下子忘了呼吸,生怕错漏了一丝,台下挥动手臂的幅度也稍稍变小,因为歌词快速的节奏让他们无法分心做出其他动作。可马上,进入副歌部分,歌词没有那么多了,可是节奏加快、跳跃,高祺因几乎是喊着唱着,手上弹动的速度也加快,带领着台下的观众尽情地挥舞着,呐喊着。

两段副歌完毕,到了过渡处,曲调突然变缓,他只偶尔扫一下弦,几乎是清唱,有些清冷的声音唱出来的调令人心颤,与之前爆发式的演唱形成鲜明对比。他阖上了眼,台下如同被施了魔法,又好像是集体被关了开关,手上的动作渐缓,高声的欢呼也刹时变弱,整个不大的live house只回dàng着高祺因揪着人心的歌声,在回音的多重作用下愈发深入人心。

然而就在快要回到最后一段副歌部分的前一小节,节奏猛然加快,他睁开眼,高举着右手,呐喊出最后一段词,最后一个字被无限拉长,带着听众再次回到比之前更加嗨的气氛当中。

因为是固定的立麦,所以他无法自由地在舞台上左右走来走去,不过这不妨碍他弹着吉他一边跳动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演唱,爆炸的音响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使得台下欢呼更甚,与他一同狂欢。

尽情,肆意。

直到歌声吉他声依次结束,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嘶喊,疯狂转动着手腕挥舞着毛巾。

高祺因因为刚才的跳动还有些喘着气,他左手握着琴颈右手抵着弦,微微朝台下鞠了一躬。

乐臻手上的酒早就被搁置在了高脚桌上,视线穿过众人高举的手一直注视着台上的人。他嘴角擒着笑,从兜里拿出手机,给马鹏飞发了个“OK”。

随后高祺因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就着气氛又弹唱了两首歌。

三曲完毕,他只能通过一个“慡”字来抒发此时的感受。上一次在live house做演出已经是去年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畅快地享受着通过歌曲来呐喊出自己心声的感受。

上台前的紧张早已在开唱的那一瞬间消逝不见,今晚的演出他几乎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力量,因为刚才的嘶吼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有些沙哑。

下台前的最后他再次朝台下鞠躬表示感谢,抬头看向近出口的高脚桌时,那里不知是何时起已经没了人影。

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听全自己的三首歌,他心想。

最后向观众笑着挥了挥手,高祺因转身下了舞台,绕过后台回到了休息室。

他将吉他取下后放进吉他包内,简单整理好了东西,再次回到了后台,观看其他人的表演。

等剩下所有人表演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再次回到休息室,背上吉他,与其他歌手和老板打了招呼后从后门离开。

到了室外,高祺因就打了个激灵,即使身体还剩了点演出余下的热意,但单穿一件厚卫衣的硬性条件还是有点难以抵挡夜晚的寒风。他戴上卫衣的帽子,将领口往上拉了拉试图为脖子多挡点风,快步回到泽西街主gān道上,准备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

耳朵边似乎还残留着音响带来的耳鸣,即使是位于舞台上的表演者也难免有些不适,他揉了揉耳朵,低着头快步走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蹭亮的皮鞋。

还好高祺因及时停下才避免了撞上对方的情况,他往旁边拐去,对方却也转向他,耳边同时传来一声“高先生”。

高祺因这才明了对方是特地找自己的。他视线往上移,先入眼的是一套藏蓝的职业西装,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买了五张专辑的陌生人,也是相似的正经穿着,而且刚才室内的灯光也不足以让他看清那人身上的西装颜色,不过往上看到了脸却发现并不是他。

只见对方笑眼盈盈,恭敬地递上了一张名片,说道:“高祺因先生,我是乐音音乐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助理,我叫马鹏飞。我们公司有意将您签为我们旗下的歌手,不知可否借用一点时间?”

高祺因听着对方的话怔愣在原地,也许是内心一下子太过激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耳鸣产生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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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音随行第2章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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