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是从高一开始写日记的,他的日记就是情书,写满了所有下流yín秽的幻想。可以确信,他的body里有一条yu望的河流,浑浊不堪,以最原始的方式奔涌。在他的日记里,孟小满迷恋着一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有全市最白的牙齿,他们在后山追逐打闹,chūn天来了,山上长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蓝紫色小花。云随心所yu地飘dàng,还有风,风无休止地刮,草叶静悄悄地摇摆,新鲜的泥土里升起一种致命的孤独,它裹住孟小满的双脚,带着一排腥气很重的尖刺。孟小满哭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人,他抱住膝盖,在chūn风里歇斯底里地哭泣。没有人来拯救他——他将在绝望中死去,但没有人能拯救他。
写到这里的时候,吴平站起来喝水。他想象自己是一个造梦师,他所写下的每一个文字,都会一点儿不差地呈现在孟小满的梦里,这样下来,孟小满很快就会在抑郁中死去。
高一下学期,吴平在厕所里殴打孟小满。他掐他的脖子,_gan受他的战栗,孟小满细碎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现出动人光泽,难以言喻,他就是怪shòu,他就是魔鬼——他的每一寸皮肤都炙热邪恶,他引诱他,他哭了,他要带他下地狱。
孟小满年轻的皮囊里有一个可怖的、纵yu的灵魂,他引诱所有过路的男人而不自知。他是chūn夏jiāo接时诞生的最鲜甜的果实,所有人都会疯狂地爱上他,所有人都会像吴平一样经历疯狂的折磨,沉浸在失去理智的、断线的爱情里,他们呐喊、施bào,他们全部的念头就是爱,就是死。他们抛弃一切,在迷狂的làngcháo中前进。
孟夏从来没打过孟小满,但别人总说他们是一对bào力的兄弟。
孟夏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十四岁才来到这边。那一年孟小满十岁,孟夏坐在客厅里看他,夕阳西下,群壑已暝,孟小满的侧脸在微弱的金红色光线中清晰浮现,_M_M切了个无籽的大西瓜,张大爷的小花猫又溜出去挠孟小满的兔子了。孟小满跳到阳台上,一脚踢开小花猫,_M_M在厨_F_里喊:“孟小满,别野了!来吃西瓜!”孟小满没洗手,蹦蹦跳跳地来拿西瓜,_M_M让他去洗手。孟夏伸出手,把西瓜递到他zhui前,说:“D_D,吃吧。”
后来孟夏回忆起那天,想到的是孟小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西瓜,并且每吃一口,都要抬起眼来看他一眼,那是很难言明的一种眼神,睫毛微微扫上去,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这种眼神是文字讲不出来的,它像一个火炉,一个陷阱;它天真腼腆,邪恶放làng。不过孟夏偶尔也会怀疑,就是孟小满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他吃东西时是不会抬头看人的。
孟夏的记忆是模糊的,他对孟小满的全部印象都是模糊的,呈现一种浓郁暧昧的暖色。他几乎不能清晰地想起他们相处的任何一个细节,他们之间没有细节,只有一段大致的节奏——你什么也摸不透,什么也猜不出,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孟夏上大学后,回家的日子就少了。孟小满总给他打电话,他变了很多,以前是个T皮的小男孩,现在是个害羞的小少年。这些年,孟夏对孟小满百依百顺,他无法拒绝孟小满的任何一个要求,但上高中以后,孟小满就再也没向他提过一个要求。
孟小满变得忧郁了。
他仿佛yi_ye之间就有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折磨他,让他夜不能寐、日渐消瘦,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向别人倾诉。他在纸上写一些很古怪的符号,这个行为一直持续到他死。孟夏上次回家,发现他在纸上画了很多兔子。_M_M说他有美术天赋,鼓励他考美院。孟夏问他这些兔子的含义,他只是说:“我曾经也有一只兔子。”
爸爸说,孟小满长大了。
孟夏曾经给孟小满上过药,那是在秋天,孟小满死活不肯说是谁欺负他,问老师,老师也不知道。他满身伤痕地回家,孟夏给他消毒、上药,他背对着他:一个洁白瘦削的后背,一言不发。孟夏摸孟小满的背,他的力道很轻,像烈日下的微风。此时此刻,他们头顶飘dàng着一种醉醺醺、暖烘烘的气流,孟小满闭着眼睛,脸蛋红扑扑的,他说:“你怎么来都行。”孟夏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很好。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哥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有只兔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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