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心脏不断受大脑的指令泵出热血,流过四肢百骸,驱散了硕果仅存的睡意。于是他拎起薄被,趿拉着拖鞋踱到客厅,打开电视,随便换台到电影频道,漫不经心地看着。
这部电影有些年头了,一些镜头与包袱都显得有些出戏,再加上他根本不知道前情,看来只觉索然无味,像走马灯一样,电影里的人物匆匆上场,演一出荒诞滑稽的喜剧,再匆匆谢幕。
没意思极了,他百无聊赖,略带玩味地看着屏幕。
钴蓝的光投映在客厅一隅,为坐在中间的他添上一分孤寂。
电影在沉默中放完,他瞥了眼电视上的时间提示:7:00 a.m。快要破晓了,邻居家养的公jī也开始打鸣了。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他心中疑惑,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母亲。
电话那头是个冰凉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摁断电话,认认真真地重摁了一次号码,郑重其事地拨过去。
同样的结果。
他不信邪,一遍又一遍拨着那个谙熟于心的号码,那女声也不依不饶地告诉他:这是空号。
手机滑落,他突然想起,这确实是空号,是在得知父母死讯后,他亲自去办理的销号。
那天的太阳炽烈而灿烂,他只觉冰凉无比。
电视放出幽幽的蓝光,照亮一张惨白孤寂的脸。
二、star
飞机遇上个气流,颠簸了几下,将楚沨从噩梦中颠醒了。
他挣扎地张开眼,此时飞机已飞行了一会儿,机内的灯关了大半,只留几盏照明灯在工作,叫人无端心烦,惶惶不安。
旁边突然有人拉他袖子,楚沨下意识地望去,那是一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弯起。
“……你好?”楚沨疑惑地问,没有意识到对方作为一个陌生人,已然入侵到他的心理安全距离中。
男人一只手伸到他那似乎价值不菲的风衣口袋中掏啊掏,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递到他手上。“给你吃”他说,声音悦耳,像是根羽毛,在他心中最痒的地方搔了一下,如隔靴止痒。
楚沨看着手掌心上的东西,一颗薄荷糖。最廉价的那种圈圈薄荷糖,很常见,在酒店前台都可以拿到。
男人说:“我刚刚看你好像睡的不太安稳,吃颗糖说不定会好些。“语毕,他指指自己额头,“你这里都是汗。”
楚沨向他点头致谢,拆开糖纸, 将白色小圈放入口中。
真奇怪,他想,明明以前吃,吃到的都是凉,怎么这次,他却觉得有蜜糖在口中化开呢?
楚沨正用心地品味那嘴里甜滋滋的味道,那男人又状似无意地开口问他:“嗨,你叫什么名字啊?”说完他又暗暗懊恼自己唐突。
“楚沨。楚国的楚,三点水的沨。”楚沨带着些愉悦说出名字。
“我叫兰琤,兰花的兰,玉争琤。”
“明星?”楚沨微讶。
对方赧然:“算是吧,没想到你听过我的名字。”
“我公司有个小姑娘特别喜欢你。”楚沨轻笑,“整天嚷嚷着什么'哥哥的眼中有星星'、'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什么的彩虹屁,搞得整层楼都知道有你这么号人,她男朋友就是给她抢到你演唱会的票才追上她的。”
说完,楚沨心中讶异,他还是第一次有兴致跟人讲这么多话。
兰琤有些不好意思:“承她谬赞。我其实没她想象的那么好。”
楚沨摇头:“不会啊,我听过你的歌,编曲演唱都很好听。”可惜一直记不住你本人的脸。
“感谢你的认可。”兰琤笑起来,趁着机内灯关黯淡,摘下了口罩,“说实话我感觉近期陷入了瓶颈期,新专我不是很满意,可所有人都对我说'可以啦、很好啦','混个音就能发售了'劝我不要那么较真,捞钱的同时只要保持点水平,再给人一种人品好的认知,就是个合格的star了,但我不想那样。”
“时间一长,我的灵感好像也向现实妥协,写不出好歌了,一次次写出似曾相识或是旋律勉qiáng的歌,一次次地失望……”
飞机又颠了几下,机长通过广播讲了几句英文,大意是飞机遇上气流,此期间请乘客系好安全带,暂时不要随便走动。
楚沨【唔】了一声,说:“实话说,我是比较认同你身边人的观点的,对于广大受众来说,他们大都不懂太多乐理知识,不会懂你的能力如何。知音难觅,你想表达的、那些深层次的感情大多不会被解读,他们更多关注那些不太通顺却很华丽的辞藻,或者诸如“3546351”之类悦耳的旋律。那么既然听者不用心,你又何必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