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冲顾聆说:“我年纪大了,不喜欢拖个孩子回家。”
这次换顾聆走在后面,他看着夏淮圆圆的后脑勺发笑:“25岁就年纪大?你从背后看像我侄子。”
“你还有侄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没有,我刚编的。”顾聆说:“真不考虑一下吗?我住在寝室睡不好,八成每天都会迟到。哎你听,那棵树旁边的小情侣在吵架,因为男生昨晚没戴套。”
顾聆说这话时一点特别反应都没有,因为在他接近19岁的人生里,被迫听到的东西实在太多,这点小事不足为奇。
“我听不到。”夏淮无奈的笑笑:“你是特殊情况,我也不是古板老师,只要你上课的时候听话点,出来的东西过得去,我就不挂你,好吧?”
“不太好,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顾聆说着把手机举到夏淮面前,屏幕上,他刚刚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周围,也就是飞机哥。
——傻/bī讲话注意点,不然让你住不下去。
“你看,我已经开始被攻击了。”
夏淮看着这条信息好几秒,对顾聆露出温和的笑:“下次我给你个软件,可以自动生成现在的时间,免费的。”
顾聆低头一看,左上角显示着00:00 。
“...靠。”他低头暗骂,不吭声了。
快要到一点半,学校对面的粥店客人不多,服务员有了充分的时间来收拾碗筷,叮叮哐哐的声音在顾聆耳朵里jiāo响。夏淮从一坐下来就在看手机,顾聆伸手在他面前敲了敲,说:“你下午去gān嘛?”
“......去看场展。”
夏淮没有抬头,顾聆随口一问:“跟男朋友?”
夏淮摇了摇头,终于把手机倒扣在一边,抬起头啼笑皆非的问:“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快就换对象的人吗?”
“哦...”顾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没分多久?”
夏淮嘴角的弧度渐渐收回来,稍稍缓了缓,又重新回到脸上,只是看着不那么自然。
“看来这两年不但没人教你画画,也没人教你说话。”
“是啊,我不是一直没人教吗?”顾聆手掌撑着下颌,歪着头冲夏淮笑:“所以你为人师表,真的不考虑接管一下吗?”
“你少装可怜。”夏淮说:“我教你,你就听吗?咱俩第一天认识?”
顾聆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词。
“傻/bī。”
他不动声色的巡视了一圈,目光在右后方靠窗的位置停下——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周围正跟寝室其他人一起埋汰他呢。
“不知道牛/bī个什么玩意儿,我觉得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直接让他搬了吧。”
“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我统共就跟他说过两句话,脾气还没摸清呢。”
这位名字没记住,应该跟周围上下铺。
“......你消消气,大家还得住一年呢。”
这个人是哭包,估计不爱惹事。
顾聆嗤笑,夏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说什么了?”
“说我坏话呢。”他一点儿不在意,就是没什么胃口喝这滚烫的粥了。
“老师,我下午没课。”
夏淮肯定的点了点头,说:“但我要去看展。”
“你要是不跟男朋友一起就带我一个,我已经退一步海阔天空,从回你家变成只是看展了。”
夏淮看了看顾聆,又看了看后面还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的三人,终于说:“好,但你等一下不要问我奇怪的问题。”
“嗯?”顾聆一滞:“那前提是,你没有让我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夏淮挑挑眉,不置可否。
两个人默不作声开始吃饭,顾聆其实还有些从前的遗留问题想抛给夏淮,但看他并不想提及前男友的样子,只好忍住了。
这顿饭顾聆吃的很慢,除了粥很烫他也不太饿之外,还因为夏淮比他更慢,这个人吃东西就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一勺子粥能拆成四五口,头埋得很低,顾聆坐直了可以看到一截儿他白/皙的脖颈。吃到一半夏淮接了个电话,跟对方报了他们所在的地址,顺便说要带个小朋友一起。
顾聆隐约猜出了这跟刚刚说的“奇怪的问题”有关,但为了下午有个地方可去,他并没有开口。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夏淮又接到电话,然后顾聆就看到他透过粥店的玻璃冲路边挥手,那里停了一辆黑色奥迪,打着双闪,车窗缓缓降下,顾聆看到一个小麦色皮肤、留着寸头的结实男人和夏淮打招呼。
夏淮起身去付了账,神色看起来非常正常,所以这肯定不是热恋中的状态。
但又不太像是普通朋友,因为这个男人的身材管理做得非常好,看起来有点年龄,却没有戴婚戒。
顾聆发现自己的fbi潜质在这时候突然被激发出来,但很不幸,推断出来的一些东西让他瞬间失去了和这两个人一起去看展的欲/望。
于是待夏淮回头跟他说“走”的时候,顾聆说:“算了,好困,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完身体还真就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
夏淮一点没有再邀请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自己上车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顾聆能听见他们说话,夏淮在车子开走前一句话也没跟车上的人说。
顾聆在炙热的阳光下冲着车子的尾气发呆了半分钟,这车牌号很好,一般人弄不来的那种好。夏淮正坐在这辆车牌号很好的黑色的高级的奥迪上的未婚的模范jīng英的男人的旁边要一起去看一场符合他们品味的艺术展呢。
嘴角憋出“哧”的气音,顾聆拿出手机,给备注依然为“舔狗”的夏淮发了条信息。
——老师你都把我掰弯了,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的?